走出會議室的時候,趙明德的嗓子就有些苦,從蘭華集團這件事上,他知道姜云輝背景很深,不好對付,可也就因為這件事情,他不僅沒能如愿以償的夠討好何秋洋,反倒是惹得何秋洋一肚子的氣,對他沒有半點好臉色。
    原本以為這次姜云輝捅了大窟窿,即便不至于被解職,也夠他喝一壺的了,就盤算著要借此機會好好打打他的囂張氣焰,當然,能夠順便剪除他的一支得力臂膀就更好了,誰知道機關算盡,最終得到的卻是這樣的一個結局。
    難道真應了那句老話:既生瑜何生亮嗎。
    姜云輝臉上卻也沒有勝利者應有的得意之色,反倒是神色顯得微微有些凝重,和其他常委簡單寒暄幾句之后,快步回到了辦公室,坐在座椅上琢磨了片刻,就拿起辦公室的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通了,緊接著就傳來了陳雪蓉那柔和的聲音:“怎么,終于想起給我打電話啦,我還以為你當了市委副書記,就把我這老朋友給忘了呢,”
    姜云輝就語氣十分誠摯的輕聲說道:“謝謝你,”
    “謝我,”陳雪蓉就有些驚訝的說道:“好端端的謝我干什么啊,”
    姜云輝就笑了:“你別以為我會相信,就憑湖嶺市公安局那些人,就能在一夜之間撬開那些舊疆人的嘴,令他們乖乖的供認自己的罪名,這些舊疆人也不是傻子,強買強賣和危害國家安全孰輕孰重他們會不知道,再說了,陸明強有幾分幾兩,我比誰都清楚,”
    “呵呵,這都瞞不過你,算你厲害,”陳雪蓉俏皮的吐了吐舌頭,笑著說道:“不過你也別謝我,這些舊疆人我們都已經盯了很久了,即便這次你們不動手抓人,我們遲早也是要抓他們的,”
    好在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在,否則真要讓其他人看到她這個不茍言笑的雷神,居然會露出這副小女兒的神態,定當會跌破眼鏡、瞠目結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不會對你們的整個行動造成影響吧,”姜云輝就不無擔心的問道,這次陸明強他們的確是歪打正著了,可萬一因此而打草驚蛇,破壞了陳雪蓉他們的全盤布局和行動,那就不好了。
    “影響當然會有點,不過現在人人都知道,這次可是你這個政法委書記沖冠一怒為紅顏,倒也不至于產生懷疑,我倒是有些替你擔心,你要怎樣向媒體和公眾交代,”陳雪蓉就調笑道。
    “我也正為此事頭疼呢,”姜云輝揉揉額頭,有些沮喪的說道,他雖然是答應了出面來應對新聞媒體,卻也沒有什么頭緒。
    “這倒也不難,反正這些舊疆人除了企圖分裂國家之外,其他的罪名也不少,大不了你再給他們收羅一些莫須有的罪證,讓新聞媒體知道他們是罪大惡極,你們湖嶺方面抓捕是合情合理的,那不就行了嗎,”
    姜云輝聞言心頭一動,不過還是有些猶豫道:“這樣行得通嗎,”
    “有什么行不通的,”陳雪蓉說道:“我待會兒就叫人給你送一些材料去,你到時候把這些材料在新聞發布會上公布,應該就會堵住眾人悠悠之口了,”
    “那豈不是又要我欠你一份人情,”姜云輝笑著說道。
    陳雪蓉就幽幽說道:“我的命都是你救的,還說什么人情不人情的,”那滿是幽怨的聲音在姜云輝耳邊響起,令他心頭不由就是一顫。
    回想起和陳雪蓉認識的這些片段,陳雪蓉就仿佛是自己的守護神一般,始終都站在自己身后,默默無聞的庇護著自己,在自己陷入困境、一籌莫展的時候,她又猶如天降般出現,替自己掃平一切的艱難險阻。
    她所做的這一切,難道僅僅只是因為自己的身份,亦或是要報答自己曾經替她擋過幾顆子彈。
    姜云輝不知道,也不敢去多想,他身上背負的情債已經太多了,多到再有幾輩子可能都還不完,又豈敢再去招惹是非,就笑著說道:“那好,等你什么時候來湖嶺了,我請你吃飯,”
    “就吃飯啊,”陳雪蓉嗔道:“你這大書記未免也太摳門了吧,”
    “那好啊,等你來了湖嶺全憑你吩咐,我這個東道主,一定做好‘三陪’工作,”心事一了,姜云輝也難得的和陳雪蓉開起玩笑來了。
    “此話當真,”陳雪蓉問道。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嗎,”
    “那好,我現在就在湖嶺,你來接我吧,我倒是要檢驗一下你這‘三陪’工作做得如何,”陳雪蓉就嘻嘻笑著道。
    “啊,你在湖嶺,”姜云輝大感意外,隨即又欣喜若狂道:“在什么地方,我馬上過來,”他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突然之間心里有一種非常想要見到陳雪蓉的強烈欲望。
    “嘻嘻,和你開玩笑的,”陳雪蓉就說道:“等我什么時候真來湖嶺了,你可別忘了你今天所說的話,”
    “哦,這樣啊,”姜云輝就有些失望,就仿佛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在心底流逝了一般,不過很快又強笑著說道:“這個你放心,我言出必行,等你有機會來了湖嶺,一定記得要給我打電話啊,”
    “好,我這忙著,先掛了,”
    在距離市委辦公大樓不足一里遠的一處大樓里,陳雪蓉匆匆掛斷了電話,大顆大顆的眼淚卻忍不住的往下流,而從她現在所處的位置借助軍用高倍望遠鏡看過去,姜云輝辦公室里的情況是一覽無遺。
    這些年來,她刻意想要保持和姜云輝之間的距離,甚至不惜向上頭申請,調到國外去工作,可不論在什么地方,不論距離有多遠,她總是會情不自禁的關注著姜云輝的一舉一動,最終,熬不住心中日益泛濫的思念之情,她又申請調了回來,更是不惜為了幾個微不足道的分裂組織分子親自來到湖嶺,為的不就是想要見姜云輝一面嗎。
    可她卻怕自己見到姜云輝之后,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甚至剛才倘若遲一點掛斷電話,恐怕都會忍不住哽咽出來。
    姜云輝是有家室的人,身份更是高高在上,而自己經常游走于生死邊緣,說不定哪一次執行任務就再也回不來了,感情對于他們這些人來說就只是奢望,她又豈敢去給姜云輝帶來絲毫的困擾。
    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陳雪蓉記得,自己上一次哭,就是姜云輝替自己擋子彈,躺在自己懷里生死未卜的時候,仿佛從那個時候開始,姜云輝這個看似文弱的小白臉,似乎就在自己心中種下了一顆種子,如今,這棵種子經歷時間的發酵,已經慢慢發芽,茁壯生長起來,再也消弭不下去。
    “砰砰,”輕微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陳雪蓉輕輕抹干臉上的淚水,很快就恢復了平日的冷艷,面無表情的說道:“進來,”
    一個其貌不揚的黑衣男子就走了進來,畢恭畢敬的向陳雪蓉匯報道:“陳隊長,那些舊疆人,我們已經從湖嶺市公安局接手出來了,您看還有沒有什么吩咐,”
    “連夜審訊,一定要順藤摸瓜,將他們背后的人一網打盡,一個都不允許跑了,”陳雪蓉輕咬櫻唇吩咐道,那殺伐決斷的樣子,和她那俏麗的容顏一點都不匹配。
    “是,”黑衣人應了一聲,轉身就要出去。
    “等等,”沒走出幾步,又讓陳雪蓉給叫住了。
    黑衣人就站住回身,等候著陳雪蓉的指示,陳雪蓉沉吟了片刻,才又吩咐道:“行動一結束,就立刻向全國的新聞媒體通報,說是我們國安局在湖嶺市公安局的支持和配合下,偵破了一起極端分裂組織分裂國家的陰謀計劃,抓捕了大批組織人員,”
    “啊,”黑衣人大吃一驚,結結巴巴的問道:“陳隊長,這,這未經總局批準,就擅自向新聞媒體泄露信息,可是違規的,你……”
    “我什么我,讓你去你就去,費這么多話干什么,”陳雪蓉杏目一瞪,黑衣人就不敢說什么了,期期艾艾的退了出去,誰不知道陳隊長是個女羅剎,敢悖她的意,那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黑衣人出去之后,陳雪蓉深深的往窗外看了一眼,心道:“我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
    放下電話后,姜云輝總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很是難受,坐在座椅上發了好一會兒呆,這才起身,拿起手提包就往醫院而去。
    到了病房,只見姜美萱正坐在病床前給姜美嬅削蘋果,嘴里還在教訓她道:“給你說了很多遍了,性子別那么犟,你看看昨天那架勢多危險啊,現在知道怕了吧,以后啊,遇到這種事躲遠一點,虧財免災嘛,少逞強,”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說八百遍了,”病床上的姜美嬅精神看起來好了很多,不過臉色還微微有些蒼白,她一邊大口大口的啃著一個已經削好的蘋果,就像一只小老鼠一般,一邊撅著小嘴道:“我才不怕他們呢,有林大哥在,都把他們抓起來,”
    “都給你說了,別林大哥林大哥的,應該叫姜大哥,”姜美萱糾正她道。
    “你們愛叫什么那是你們的事,反正我只叫林大哥,”姜美嬅滿不在乎的說道。
    她倒是巴不得所有人都叫姜大哥,只有她一個人叫林大哥,不顯得與眾不同,和林大哥關系更親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