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開一看,一部新手機,劃開鈴聲選項,里面只有一首歌曲,點開,是深情的男聲:“把你的手放在我的手心里,對你輕輕的說句我愛你,盡管情路艱辛,我都會愿意,和你永遠在一起。”
我愣住了,旋律很熟悉,以前似乎聽過,但在這微涼夏夜,身邊是帶著煙草香氣的他,歌詞似乎句句都扣著我的心,忽然就淚流滿面,捂著臉抽泣起來。他有絲詫異,車子剛啟動又停了下來,扶著我的肩,“小薇,你怎么了?”
他的聲音溫和帶點微微的著急,我索性變成嚎啕大哭,撲在他的肩頭低聲抽噎著:“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他釋然一松:“一首歌就這樣?”轉而輕輕抱著我。
“不管什么原因,我都會愿意,和你永遠不分離”的歌聲還在繼續,淡淡的掙扎中的堅定,觸動著我和他的心思。他的聲音也有些動情:“小薇,這輩子我沒這么愛過一個人,答應我,一直陪著我。”
我點著頭:“嗯。”第一次聲音如此堅定,“子越,我答應你。”方才見到同學的那一點點掙扎的不安,已經在這份感情中煙消云散了,面對這樣一份刻骨的愛,一份捧在手心的愛,所有的世俗,所有的責罵,請你們原諒我的情難自禁,愛難逃離。
那首歌詞,如今仍令我難忘:“每個人記憶里都有一段美好回憶,當幸福旋律響起,好想緊緊抱著你,假如你不曾想起當時單純的表情,我會借這首情歌,唱歌給你聽;每個人生命里都曾有段珍貴愛情,但時間慢慢過去才發現愛的很努力,我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會用心去疼你,再大的風風雨雨我都會保護你。把你的手放在我的手心里,對你輕輕的說句我愛你,盡管情路艱辛我都會愿意,和你永遠在一起,不管什么原因,我都會愿意,和你永遠不分離。”
當那個嚴肅冷清的男人,為我的手機放了這么一個鈴聲時,我說不上自己內心的震動,只是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惟愿此生不離。
他將車子徐徐開動,我漸漸從剛才激動的情緒里舒緩過來,好奇問他:“你對流行歌曲還挺有研究?”
他抽抽嘴角,睨了我一眼:“李秘書的功勞,下了很多,我覺得這個不錯。”
這種事都能代勞,我翻著白眼:“我該撲在李秘書肩頭痛哭。”什么都是李秘書,這個秘書真是貼心的很。嘟囔著:“現在秘書管的事情這么多。”
他悶悶的笑了:“他的薪水可比你原來多多了,還不多干點活兒。”我低頭輕笑。
從那晚的烤鴨開始,我的反應開始了,早晨吐得最厲害,恨不得把膽汁都吐出來。中午晚上聞著不對的味道也開始折騰。而且總覺的乏力,做什么都沒精神。子越有時看我難受,不免眉頭緊皺有些心疼,卻也無能為力。
艾云有時會過來陪我待一天,她也算過來人,知道的比我多,在她的嘮叨下,我知道了孕婦還要避開微波爐、吹風機等等強輻射的電器。
給徐碩打了次電話問候,知道老徐總的狀況有所好轉,已經醒了,只是恢復的仍然很差,只能表達些最簡單的吃飯喝水去廁所之類的需求,別的似乎什么都不清楚了。我的心一沉,如果照此發展,只怕即使清醒后也是癡呆的份兒大了。
卻也只能安慰著徐碩:“別擔心,中風恢復的慢,但總會好的。”
徐碩嘆口氣,自嘲的笑笑:“聽天由命吧,就是太突然,我有些------”說著沒了聲音。
我為徐碩有些擔心:“堅強點,你媽媽現在還需要你支持她。等我有時間去看看你吧。”
“你還是在家好好休息吧。”徐碩恢復了些,語氣平穩道,“安心養胎。”
“你怎么知道?”我有些驚訝,其實從那天去看老徐總,我便有些疑惑。
徐碩冷哼了一聲:“這個圈子那點風吹草動的事兒,傳的快著呢。我父親住院的當天,就有人來探風了。你自己多保重。”
我倒沒放在心里,我和圈子里的人素來也沒什么交往,知道就知道吧,有人愿意風言傳說,于我而言,無關緊要。正應著要掛電話,徐碩猶豫了下又說道:“邵琦住院了。”
我的心狠狠扯了一下,對邵琦,那個給我帶來冬日暖陽的女子,不管她曾對我做了什么,我都恨不起來。但我也同樣無法和她再回到從前,因此一直以來,我刻意回避著關于她的消息。但徐碩這句話,讓我的心又懸了起來,不由問道:“她怎么了?”
“嗑藥過勁兒了。”徐碩的聲音有些恨鐵不成鋼,“整天糟蹋自己。自從跟周川分手就像扶不上墻的一團泥。好容易找了個正常人,不知道怎么又搞成這樣。”
“你去看她了?”我問道。
“我家里亂成一團,也沒時間去看。若琛去了。”說起若琛,徐碩的聲音柔和了許多。我不覺心底升起融融的暖意,若琛,那個溫柔善良的女孩子,身上有種神奇的力量,用她的善解人意,將一個桀驁搞怪的徐碩,變成了穩重妥帖的男人,也將那個他愿意守護的女子,變成了他們共同守護的朋友。
徐碩又道:“上次那件事,你不原諒她也是應該的。不過,她很掛念你。”我的心隨著這句話又是一緊。沒再回應。
掛了電話,思前想后,還是想去看看邵琦,那個瓷娃娃,曾經帶給我的溫暖,讓我面對她生病住院的消息,再也無法無動于衷。只是心中仍有絲忐忑,正好艾云過來,便拖著艾云一起去醫院看看。
邵琦坐在病床上正看著窗外發呆。看我進來,似乎有些不相信的囈語著:“姐姐?”
我的眼圈忽然就一酸,幾步走到她身邊:“邵琦,是我。”轉又向她介紹著艾云,“我的朋友,艾云。”
邵琦抬眸看了眼艾云,笑笑算打過招呼,又看著我,細細打量著:“姐姐,我沒想到,你還會來看我。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再原諒我了。”說著咬著嘴唇,幾乎要滴下眼淚。
我捏捏邵琦的手,嘆口氣道:“我理解你為了周川的心情。過去的事,不提了。”轉又問道,“怎么又搞成這樣?”
邵琦低頭不語,似乎在竭力平復著心情,半晌抬頭道:“和周川分手后,那段日子,真的想死,每天喝酒買醉,過著不人不鬼的日子。”隨著邵琦聲音的哽咽,我拍拍她的背,她對周川的眷戀,蝕骨銷魂,可以理解。
“在酒吧認識了個男孩子,他是偶爾和同事去玩,看我醉的回不了家,就把我送回去。漸漸熟悉了,他人很正直,很關心我,鼓勵我,姐姐,那時我才知道,被人寵著的滋味那么好。”邵琦抬眸看著我,眼里全是淚。我忍不住攬住她,抬頭看了看艾云,素來強硬的她,面色也有些唏噓。
誰又能想到,這么嬌俏可人的女孩,竟才知道被一個男人捧在手心呵護的滋味。
“那又為什么---”我忍不住問著,幫她擦擦眼淚。
“他知道了我和周川的事。要和我分手。”邵琦趴在我肩頭放聲大哭,“姐姐,我的過去,真的就那么罪無可恕嗎?”
“不是的,不是的。”我摟著邵琦,卻安慰的那么蒼白。哪個男人可以接受?周亦若不是他的經歷,可以接受嗎?我不知道。我覺得有些氣緊,胸口堵的厲害。喃喃自語著:“他怎么會知道?”
“以前跟周川一起,認識一些人,其中一個是他的老板,他帶我去參加同事聚會,他老板一看我臉就沉下來了。”邵琦抽噎著。
艾云看看邵琦床頭,擺著一束黃玫瑰,問道:“他來過了?”
邵琦止住了哭,點頭:“我出事后他來了一次,可是很冷淡,還送了這個。”
我攬著邵琦,安慰著:“邵琦,既然他能來,說明心里還有記掛。黃玫瑰也有等待的意思。給他和自己一點時間。實在不行,沒有男人,我們自己也要活得好好的。”
邵琦目光有些空洞,沒有吭聲。
“回老家吧,那里有你的親人,開個小店,過自己的小日子。”我開解著她。
邵琦搖搖頭:“回不去了。老家的人也知道我的過去。以前哥哥嫂子們覺得榮耀,現在回去,白眼閑話我怎么受得住。”說著看著窗外有絲向往:“我好想回家,每次做夢都想回。”
從醫院出來,艾云有些感慨:“這樣的女人最可憐,除了愛,就沒活下去的動力。小薇,你可別學她。”
我說不出話來。若是去年此時,我自然會理直氣壯的和艾云說:“我當然不會。”
可如今的我,心神皆已交付了他,如果真的遭遇變故,我也是個被抽空的軀殼。會不會和邵琦走同樣的路,我無法確定。看我神思恍惚,艾云一把扯住我,提高了嗓門:“趙小薇,我說你呢,別學她,聽到沒有?”
“嗯,好。”我有些氣虛的不敢看艾云的眼睛,只木然的應著。艾云看著我嘆口氣,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