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次來到廠房的時候,我剛一進去還沒等說話呢,小男孩就蹭的跑了出來,我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不太像再看人,而是像看動物,而且每次見我他都會流口水,這讓我覺得很瘆的慌。
玄瘋子坐在板凳上正抽著煙袋,青煙裊裊消散于空中,他瞇縫著眼睛看著我說道:“知道你師伯我不是騙子了吧,想跟你師伯學本事了吧”。
我點頭一個勁兒的說是。
玄瘋子又說道:“這本事可不是那么好學的,更何況我們玄門之術(shù),想學本事得先拜祭上天,稟告祖師爺”。
玄風子說:“你去村東頭張屠戶那里買一個豬頭四個豬蹄兒,再去買兩瓶好酒,我在家準備好拜祭的東西,等你回來”。
我一聽要買東西,頓時臉上就犯難了,這兩天由于小倩的事情我根本就沒怎么接生意,兜里根本就沒幾個錢,也就二百多塊錢,我還得靠著這二百塊錢過一個月呢。
玄瘋子見我一臉的不情愿,他就說道:“怎么,想學本事這是最起碼的孝敬,又不是買給我們的,是買給老天爺和祖師爺?shù)摹薄?br/>
我一聽,也是一咬牙一跺腳,俗話說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舍不得老婆抓不住流氓,我今天也就豁出去了。我估摸著買了東西還能剩個十幾二十塊錢的,我也就認了,我從今天起每天就吃一個饅頭就白開水了,反正餓不死。
下定了決心后,我走出了廠房,我先是去了張屠戶那買豬頭和豬蹄,他看了我一眼道:“土地廟來的吧”?
我點了點頭,只見他上下打量了我好幾圈后,搖著腦袋一刀就砍了下去。見他這樣,我問:“怎么了,你為啥這幅表情啊”?
但無論我怎么問,他只是搖頭。拎著豬頭,我又去了小賣部買酒,小賣部的大嬸看了我一眼后也問了一句:“土地廟來的吧”?她的表情幾乎和張屠戶一模一樣,也是連連嘆氣,不住的搖頭,但無論我怎么問都是一言不發(fā),搞得我一愣一愣的,在回去的路上,我都有點渾身發(fā)寒了。
我回到廠房,果然看到玄瘋子已經(jīng)擺好了桌子,桌子上有香爐,還有一尊銅像,我一看,這尊銅像不是別人,正是面部猙獰的捉鬼人鐘馗。
玄瘋子對我說:“這鐘馗就是最早來往于陰曹和陽間的人,緝拿惡鬼,引領幽魂,所以他算是我們的祖師爺了”。
玄瘋子讓我跪在銅像前,我問他:“接下來呢?”
玄瘋問我:“你會背金剛經(jīng)嗎”?
金剛經(jīng)?
我搖了搖頭說:“不會”。
玄瘋子又問我:“那道德經(jīng)呢?”
道德經(jīng)?
我點了點頭說:“我會”。
玄瘋子說:“那你背一遍我聽聽”。
于是我開始搖頭晃腦地背誦道:“道可道非常道”。
玄瘋子點了點頭說:“不錯,繼續(xù)背”。
我就繼續(xù)背誦道:“道可道非常道……”。
玄瘋子,看了我一眼說:“繼續(xù)往下背”。
我說:“我就會這一句”。
玄瘋子看了我好半天之后說:“那好吧,就這一句,你閉上眼睛在心里默念一百遍,一定要虔誠,一定要靜心,祖師爺是會聽見的,在這個過程中無論聽到什么聲音都不能睜眼,或者停止背誦,那是你的心魔在干擾你,如果你半途而廢了,以后就得不到祖師爺?shù)谋佑恿耍绬???br/>
就這么簡單,我以為拜師得有多驚天地泣鬼神呢。
但見他說的這么煞有介事,一個勁的再三叮囑,我覺得,這一定非常重要的,所以我也很鄭重的點了點頭開始閉上眼睛,在心里默念。這時候只聽玄瘋子說:“五百遍不夠,念一千遍好了”。
我沒有回答他,因為我已經(jīng)開始念了,漸漸地,我覺得玄瘋子已經(jīng)走了,這里就剩下我一個人了,我就開始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道可道非常道,道可道非常道。
也不知道就這樣念了多少遍,我感覺我的頭都有點暈了,忽然我覺得哪里有點不對勁,這金剛經(jīng)和道德經(jīng),好像不是一回事吧,兩本經(jīng)書,一本是佛家的,一本是道家的啊。也就在這時候,我忽然隱隱約約地聞到了一股香味。我自然反應動了動鼻子嗅了嗅,嗯,還真有香味,還是肉香味。離我這還不遠,而且香味還越來越濃。
其實由于這幾天經(jīng)濟比較拮據(jù),我也已經(jīng)好幾天沒吃肉了,現(xiàn)在聞到一股肉香味,我下意識的就想睜開眼睛,去尋找香味的來源。
就在我眼皮越來越松的時候,我忽然心里一個警覺,這難道就是玄瘋子說的心魔?是心魔在干擾我?想到這里,我又緊緊的閉上眼睛,盡量克制著那股香味給我的誘惑,心里開始加速念經(jīng)。
“道可道非常道……道可道非常道”!
但這樣過了一段時間之后,香味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我還聽見了有人吃飯吧唧嘴的聲音。奇怪,難道是祖師爺顯靈了?這鐘馗吃飯也有吧唧嘴的毛病啊。由于太過好奇,我沒忍住,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果然,原本在桌子上的豬頭和酒都已經(jīng)不見了。
不對,不對啊,這香味好像是從另一個方向傳來的,我起身,循著香味走去,原來這廠房后面還有一棟木屋,而我往屋子里一瞧,嘿,這光頭玄瘋子,正一手拿著一個豬蹄兒一手拿著一瓶酒正喝著呢,再看小男孩更是把我驚著了,那么小的一個小孩子,此時此刻,正把一整個大豬頭抱在懷里,就那么啃著呢,是這咬一口,那撕一塊,整個豬頭被他弄的已經(jīng)沒一塊好皮了。
兩人正吃的爽呢,忽然聽到有動靜,回頭一看,看見了我,玄風子的一口酒還沒等下肚,嗆得是一個勁的咳嗽。小男孩就精明多了,把嘴里的豬頭肉嚼啊嚼,咽到肚子里后說:“壞了,忘記把他鼻子給堵上了”。
看他倆這個樣子,我差點都被氣冒煙了,我還在那傻了吧唧的誠心念經(jīng),讓我念一千遍,一遍不能少,就是為了在這吃獨食啊,給老天爺?shù)呢暺芬哺业胗洠麄儌z就不怕遭雷劈啊。
于是我有感而發(fā)地問了一句:“你們這樣做就不怕遭雷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