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上過學嗎？”</br> “他沒有身份和合適的學籍?！笔媪I搖了搖頭道，“我想過替他補辦身份，他卻以工作繁忙為由拒絕了。”</br> “冒昧問一句，你們倆的關系是？”</br> “他是替我干活的小工?！?lt;/br> 原來是替她干活的小工。</br> 乍一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收養的孩子。</br> 每一句話都慈眉善目，每一句話都戳人心。</br> 比起同情冉洛的身世，舒立業更像是上位者的假性仁慈。</br> 拿著他人的痛苦，當做有興趣的景觀。</br> 此類人往往有極佳的社會地位，極強的社會優越感。</br> 和這種人合作，她很容易便會居高臨下，以施舍的態度作為旁觀者，而不會真心實意替我做事。</br> 我在心里盤算了一通，突然有些慶幸自己之前耍流氓強迫梵然。</br> 如果不是因為我耍了流氓，梵然怎么可能把進藏的目的告訴我。</br> 我又怎么能得出第二個選項。</br> 如果沒有第二個選項，在藏區我人生地不熟，我還真的只能求到舒立業身上。</br> 舒立業是這塊區最大的藏商沒錯，但不意味著我只能找她。</br> 我不在意合作伙伴，在私生活方面是否檢點，是因為她們不管玩多少個男人，都只能稱得上是風流韻事。</br> 哪個有錢有地位的女人不花心。</br> 這也不能叫花心，只能叫心碎成了很多塊，想要用錢去幫助受苦受難的可憐男人，是行善積德。</br> 但她要是品性不端，性格虛偽且道貌岸然，這樣的合作伙伴，極容易為了利益翻臉。</br> 我回想著冉洛那張與梵然極其相似的臉，給舒立業遞了根煙：</br> “還有沒有像冉洛這樣的藏族男孩，我想雇傭一批人，替我專門收蟲草，我們可以談合作?！?lt;/br> 藏區的資源豐厚，除了收蟲草以外，可以收一些本地才有的特色物品。</br> 留下來做生意的內地人不少。</br> 我的提議不算突兀。</br> “雇傭一些熟手的女孩會更方便?！笔媪I笑瞇瞇道，“剛好有一批成年的藏族女孩回到家鄉，想要找份工作，托我轉介紹......”</br> “不。”我吐了口煙霧，煩躁道，“我只想要男孩，跟他一樣漂亮的，帥氣的，英俊的男孩，都是女人，你不會不懂我的意思吧？”</br> 舒立業臉上的笑容消失，她轉動一下手中的珊瑚手串，珠子碰撞出一聲極其輕微的撞擊聲：</br> “白老板，我的廟里沒有你想要的男孩?！?lt;/br> “你可以有?！辟N近她的身軀，那塊蜜蠟順著我的指尖，落進了她的兜里。</br> 我在她的口袋上拍了拍，嗤笑道，</br> “我跟你說句實話，來藏區收蟲草不是我的主意，我上頭的老板想找一個合適的蛇頭，做一筆大生意。”</br> 舒立業的眼神死盯著我，半晌以后，松開了擰緊的眉宇：“不做?！?lt;/br> 和舒立業的交談，最終以我碰了個釘子畫上句號。</br> 被她稱得上是不客氣地驅逐出廟宇。</br> 我卻反而站在門口笑出了聲。</br> 她要是真不感興趣，就不會多看我那兩眼。</br> 只要她有弱點，就肯定會上我的當。</br> 藏區的生意，做起來也是一條線。</br> 誰又會嫌錢多呢？</br> 在門口徑自吹了會兒冷風，身側被人沒禮貌地撞了一下。</br> “我要見我哥?！?lt;/br> “見不了?！蔽业?，“你哥被關禁閉了，現在有人盯著他，這段時間都見不到?！?lt;/br> “什么？”</br> 提高的音量讓我耳根有點發疼，我抬起手，在梵然的肩頭上摸了一把，示意他冷靜一點：</br> “他幫人家小男孩出頭，被關進去里面思想教育，這幾天我會想辦法見上他一面，你耐心點，心急吃不上熱豆腐?！?lt;/br> 梵然垂下眼，似乎在思索什么。</br> 我怕這匹小狼崽不管不顧闖進去送人頭，連忙道：</br> “別進去給我惹事，我警告你，要想平平安安把你哥救出來，你就得聽我的話。”</br> “你會幫我救哥哥？”</br> 我聽出他語氣里的質疑，不滿道：</br> “我不幫你還有誰幫你？就你小子最沒良心?！?lt;/br> 梵然沒有感恩戴德，他對我的注意力，似乎只以他哥哥為媒介。</br> 沒了哥哥的消息，他頓時連一句多余的話，都不想跟我多說。</br> 梵然抬頭看著已經停止接待的宮殿，壓低了聲音，吐出了一句藏語。</br> 小嘴叭叭的，不知道說什么。</br> 聽不懂，想親嘴。</br> 梵然說完那一句話以后，目送著我重新折返回去。</br> 他似乎真打算自己去找個地方，亦或是在寒冷的冬夜露宿街頭。</br> 忘記了。</br> 藏區沒有街頭。</br> 佛子大概率只能住羊圈。</br> 我低著頭，把被風刮得生疼的臉埋進毛領里。</br> 骨頭太硬的狼崽，就應該丟到外面凍個幾晚上。</br> 徹底打服了，才能收進掌心。</br> 周嶠和方乾殷通常會在外面待到夜幕降臨，才會舍得收工回府。</br> 但今天情況似乎有些特殊。</br> 方乾殷垂頭喪氣地靠在沙發上，鼻子上還戴著個氧氣罩吸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