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哥哥又怎么了?”</br> 林若初接過她手上篩好的杏仁粉倒入蛋白糊之中,慢條斯理道:“他太閑了,男人一寂寞起來,什么賤樣都會顯出來。藺畋罅曉啊,維維,時間差不多了,這一批馬卡龍得出烤箱了。”</br> 楚維維連忙帶上手套,取出烤盤,廚房頓時充盈了清甜的香味,陸海渝眼睛一亮:“哇,我先吃一點可以不?”</br> “先等等哦,放涼一下……有敵情!”林若初停下攪拌杏仁蛋白糊的動作,警惕的往廚房外望去,只見一輛掛著軍牌的越野車開進花園,然后楚驍走了出來,***包的理了下衣領,大搖大擺的往別墅走。</br> 廚房門是開著的,很快,楚驍洪亮的聲音遠遠傳來:“李嫂好,陸爺爺呢?哦,和林叔叔下棋啊?知道了,我去看看。崴”</br> 可是聽腳步聲,他并沒有往花房那邊去,而是徑直走進廚房,笑容燦爛道:“真香,我瞧瞧,喲,馬卡龍,讓我先驗驗貨!”</br> 林若初和楚維維對視一眼,齊聲道:“走開。”</br> “怎么那么小氣?哥哥給你們把把關不行?誒,林妹妹火氣別那么大,小心明天長痘痘就不美了。我看看,這個綠的是抹茶味的吧,我……孤”</br> 楚維維拿打蛋器狠狠敲上他手指:“長輩還沒見就來蹭吃的,你這是什么德行!”</br> 楚驍趕緊縮手:“我開了這么久車累死了,吃點東西振作精神,見長輩得精神抖擻不是?”</br> 林若初對楚維維挑了下眉,又對楚驍笑了笑:“真拿你沒法子,可是夾心都沒有,算什么馬卡龍,你等下啊。”</br> 說完,她背過身,取了點奶油,又從一個小瓶子里弄出一點淡綠色膏體混合,把調制好的夾心夾在兩片杏仁餅中間,便是一個漂亮的馬卡龍。楚驍喜滋滋的接過來,瞪楚維維一眼:“結了婚就是溫婉賢淑脾氣好,維維你趕緊找個人嫁了去。”說著他咬了一口,酥脆的響聲傳來,再一嚼,他臉上的笑倏地凝固,旋即臉色漲得通紅,找到垃圾桶就吐出去,不停的咳嗽,眼淚直流,“我靠……林……林……林妹妹你……你竟敢拿這個夾芥末,你……”</br> 陸海渝拍著手笑彎了腰,林若初忍著笑一本正經道:“這個夠提神醒腦吧?你現在精神很好了不是?趕緊上去見長輩!”</br> 楚維維對林若初豎了個大拇指,轉身就把楚驍推了出去。</br> 烤制的第一批馬卡龍被裝入盤中,由陸海渝帶上花房給陸戎生和林知閑。楚驍正在旁邊看著兩人下棋,一本正經,可是陸海渝看到他猶自通紅的鼻尖,想起剛才他被惡整的凄慘模樣,哧的一聲笑,差點把盤子給打翻在地。</br> “陸爺爺,林叔叔,這是剛烤好的點心,嫂子說讓你們先嘗嘗。”她說著,便把點心放在一旁的小桌上。陸戎生拿起一枚吃下,只覺得酥脆清甜,中間夾的覆盆子果醬的酸剛好中和了杏仁餅的甜,香氣分子縈繞開來,仿佛在跳舞,他笑著對林知閑道:“若初很能干啊。”</br> 楚驍嘴角抽了下,暗自咬牙。</br> “楚哥哥,這個很好吃的,你試試吧。”陸海渝看著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br> 他沒精打采:“知道了。”</br> 陸戎生道:“我們兩個下棋,楚驍你一個年輕人應該怪悶的,要不下去和她們聊聊天兒?”</br> 楚驍可不想再次被整,訕訕一笑:“不悶,不悶。”</br> 陸海渝道:“維維姐姐說,外面場地布置需要人去看一看,可是她們都忙著呢,讓你去幫幫忙。”</br> 在長輩面前楚驍自然不能表示不滿,出去之后對著陸海渝咬牙切齒:“幫個屁,那兩個死丫頭沒事就擺我一道,還想我幫忙?”</br> 陸海渝道:“那么小氣,不是開玩笑的么……剛才維維姐姐給我弄了個夾辣椒粉的,我都沒生氣,你還是個男人呢。”</br> 楚驍瞇了瞇眼:“喲,娘子軍聯合起來了,合力對付我?好了海渝,有這精神批斗我,不如好好想想,明兒安明哲得知你身份之后你該怎么去解釋。”</br> 陸海渝立刻捂住嘴:“呀!我都忘了,怎么辦怎么辦……”她趕緊轉身,一溜煙往廚房跑,想必是找林若初和楚維維商量去了。</br> 楚驍走出別墅,仔細看著場地的布置情況。</br> &n</br> bsp;工人正忙碌的往柱子上扎花朵,雪白的白茶花,粉色的小玫瑰,香氣馥郁。由于來賓眾多,場面極大,又為了盡最大努力讓花朵新鮮,很多工作只能通宵準備。他在旁邊一邊指揮一邊幫忙,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傍晚。</br> 陸海渝走了出來,手里拿著一盤芝士蝦球:“嫂子說你辛苦了,專門給你炸的零食,快拿著。”</br> 楚驍擦了擦汗,斜眼看了看那盤金黃的蝦球,說道:“芥末味兒的?還是皇帝椒味兒的?要不是加了海量花椒的?”</br> 陸海渝收回手道:“你不要算了啊,我吃。”</br> 楚驍立刻搶了過來:“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少吃油炸食品,長痘痘,還要長肥肉,趕緊的,該干嘛去干嘛去。”</br> 陸海渝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他拿起一枚蝦球聞了聞,看來剛才芥末馬卡龍給他造成的陰影實在太大了,遲遲不肯放進嘴里。</br> 笨蛋搖著尾巴從別墅跑出來,站直身子扒拉他的腿撒嬌,楚驍眼珠子一轉,陸海渝立刻警覺:“呀,你還找小狗試吃,你不像話。好像狗不能吃這樣的咸東西,要掉毛的呢……”</br> 楚驍對她遞了個眼神:“噓,咱不告訴林妹妹就行,再說,你看小東西那么熱情,你忍心拒絕它么?”</br> 說罷,他把一枚蝦球托在手心,遞到笨蛋嘴前,笨蛋喜得尾巴都要搖斷了,伸舌頭舔了舔,剛想吃下,壞蛋跑了出來,對著它汪汪叫,笨蛋立刻蔫了,不甘心的沖著壞蛋叫了幾聲,讓開位置,壞蛋張嘴把蝦球叼走大嚼去了。</br> 楚驍樂了:“可憐的小家伙,好了,再給你一個就是了,別委屈……”</br> 林若初和楚維維一起給工人們端來茶水和剛烤出來的點心,正好碰見楚驍逗笨蛋。林若初不由得凝眉怒道:“楚驍,明天如果笨蛋掉毛,我家衛生就全部該你包!”楚驍噌的站起來:“喂你的狗狗玩都不行?”</br> 林若初咬牙道:“當然行,可是我那兒不是有專門喂狗的零食么?”</br> 楚驍用力揉亂她的頭發:“你只疼你的狗不疼你哥哥,良心跑哪兒去了嗯?”</br> 楚維維白了他一眼:“不疼你會給你拿吃的?給你好吃的結果你拿來喂狗,到底是誰沒良心?”</br> 楚驍啞口無言,端著盤子走一邊默默的吃東西去了。</br> 林若初看了看表:“差不多了,這一批該出烤箱了。晚上還得和維鈞去機場接幾個重要來賓,維維,估計要八點才能烤完所有的,只能麻煩你一下了。”</br> “沒問題。”</br> 陸海渝笑嘻嘻:“我可以幫幫忙的,會場我也能幫著看。”</br> “楚驍,馬上是晚飯時間了,但是我得立刻進城和維鈞會合,趕去機場接人,等會兒你陪同爺爺他們去酒店那邊招待下已經到達的賓客,拜托。”</br> 楚驍一邊嚼蝦球一邊斜斜看向她,冷哼一聲。</br> 楚維維攤手:“這姿態真是夠娘的,神啊,賜給他一個女人,激發一下他的男性荷爾蒙,否則他很快就要翹蘭花指了……”</br> 楚驍差點把嘴里的東西噴出來,楚維維見狀不妙,立刻轉身往別墅里跑,楚驍追了幾步,惡狠狠的指著她的背影道:“還不信收拾不了你這死丫頭了!”</br> 林若初去換了套衣服,匆匆趕去景天大樓,在辦公室等了片刻,陸維鈞開完會回來,抱了抱她:“咱們走,去機場隨便吃點,爸和幾位重要官員一起來的,有我們在,你別緊張。”</br> “好啦,不會丟你的臉的。”林若初說完,又理了理衣領,“我頭發和衣服沒問題吧?”</br> “很漂亮,好了,咱們走。”</br> 林若初和他到了車里,從后座拿了一個小盒子給他:“烤了兩種點心,馬卡龍很甜你不會吃,所以只給你拿了點咸味芝士小餅干,你今天一定累了,先墊墊肚子。”</br> 陸維鈞手上拿著平板電腦,正在查看幾份文件,聞言張嘴:“喂我。”</br> 司機在前排竭力忍笑。</br> 林若初翻翻白眼:“丟不丟人?老張還在呢。”</br> 陸維鈞面無表情:“老張什么也沒聽見,什么都沒看見。”</br> 林若初只想狠狠掐他,又害怕老張笑得太</br> 厲害影響開車,只能忍住,拈起一枚餅干送進他嘴里。柔軟的指尖無意間拂過他的唇,他想咬住她,卻也不好在人前太過放肆,只能忍住,一個接一個的吃餅干。她今天氣色極佳,眉梢眼角都帶著即將出嫁的喜悅之色,更增添了幾分嫵媚嬌俏,他心里全部是把她揉進懷里親吻的想法,神魂顛倒,根本嘗不出餅干的滋味。林若初見他心不在焉,有些不安:“怎么,你不喜歡?”</br> “喜歡,很好吃。”他努力做出欣賞的表情,可是婚禮將近,他沒有平時那樣沉得住氣,演技自然不太高明,她反應過來這廝根本沒注意餅干是什么味道,回想起自己一個下午辛苦的打發奶油芝士,攪拌面粉,現在手臂還隱隱發酸,這樣累他竟然都無動于衷,不由得有些泄氣,臉色一下就沉了。陸維鈞知道自己走神惹了禍,連忙伸手去拉她。</br> 他知道她臉皮薄,不好意思在司機面前爭執,便用了不少力氣把她握得緊緊的,她抽不開,又不想弄出大動靜,只能憤憤盯著他,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br> 他忍不住想笑,可是她還沒消氣,他只能忍著,做出非常誠懇的樣子迎接她的目光。過了一會兒她自己先放棄了,眼神柔了下去,他連忙趁熱打鐵轉移話題:“老婆,頭發亂了。”</br> 她想著等會兒要見幾個大佬級別的人物,生怕出紕漏,立刻忘記了正在和他鬧別扭的事,問道:“真亂了?哪兒?”</br> 陸維鈞在心底大笑,面上卻依然一本正經,伸手輕輕的理了下她的鬢發,手背拂過她的臉,微微一笑:“現在好了。”</br> 到了機場,兩人隨便吃了點東西,便去了機場特別安排的地方等待。飛機準點降落,陸謙和幾個頗為威儀的人一起過來,楚遠征并不在其中,但是魏晴卻在。</br> “最近中俄要在黃海聯合軍演,老楚實在抽不開身,我就代他來了,”魏晴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優雅得體,“照理說他是必須得來的,但是他畢竟是軍人,一切都必須以國家為重,我先替他賠個不是。不過禮物是他親自安排的,希望你們滿意。”</br> 另外幾位來賓過年的時候陸謙已經帶她去拜訪過,不需再介紹,林若初很快進入狀態,微笑著攀談起來。一行人離開機場,陸維鈞早就安排了可靠的人準備了車,將眾人送去了酒店。</br> 陸謙和魏晴同兩人坐一輛車,沒了外人,魏晴溫和的看了看林若初,說道:“老楚的話,我還是應該轉告你們一聲,他說,若初你是個好孩子,不需要人操心,自然知道自己今后該怎樣生活,他就希望你們兩個好好的過日子,能開心一些。維鈞,你要好好照顧人家,畢竟……”</br> 她沒有繼續說完,陸維鈞會意,握住林若初的手,鄭重道:“這是自然的。”</br> 魏晴又道:“老楚若是來了,未免會引起林教授不快,畢竟他以前那樣……但是他如果直接不來,那么多雙眼睛看著他,他落為大笑柄,其實對你們兩個有害無益,所以他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今后,你和他的會面是避免不了的,我知道很為難你,但是,為了你們自己,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br> “謝謝你,我明白。”</br> 魏晴不再多說,畢竟工作勞累,她閉上眼想養養神。陸謙看著陸維鈞,良久,說道:“你們兩個今天早點休息,養足精神,明天那么多人,千萬要好好應對。場地什么的,都布置好了吧?”</br> 陸維鈞答道:“有些準備工作必須凌晨才開始,請的公司很專業,不會出簍子,其他的都已經妥當了。”陸謙點了點頭,摸出一張寫滿字的紙看著,陸維鈞問:“這是什么?”</br> 陸謙淡淡道:“男方家長得致辭,到時候按著稿子念未免顯得敷衍。”</br> “爸,真是辛苦您了。”</br> “少對我傻笑,別再做出什么不像樣的事我就謝天謝地!”</br> 林若初抿著嘴笑。</br> 陸謙又囑咐了他不少話,見他明顯情緒激動,又責他沉不住氣。到了家里,見長輩不在身邊,陸維鈞捏住林若初的臉:“剛才你老公挨批,你高興個什么勁兒?”</br> “當然高興了,管制你的人來了啊。”</br> “咱倆現在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責怪你就是責怪我。”</br> 林若初盯了他一眼:“今天你話怎么那么多?”</br> “你怎么這么吹毛求疵呢?往日我不說話,你嫌我悶,今天我說話了,你也嫌棄,你到底要我怎樣?”他說著,</br> 低頭在她唇上一咬。</br> 陸海渝走進來,剛想告訴兩人外面場地的布置情況,便看到陸維鈞的唇貼了過去。她在國外那種環境見慣不驚了,笑嘻嘻的倚著門:“哇,哥,你真是猴急。”</br> 林若初臉不由得紅了,用力推開他:“好了,沒你什么事,你今天也忙了一天工作,很費神,趕緊去睡覺,別明天沒精神。”</br> 鮮花門廊已經完工,雪一樣的白茶花和嬌艷的粉色玫瑰環繞四周,爭芳吐艷,空氣中彌漫著花朵馥郁的甜香味。花園里錯落有致的擺放著不少圓桌,覆蓋著精致的鉤花桌布,只等明日清晨再用各式點心裝點。</br> 長長紅毯已經鋪就,一直延伸到鮮花環繞的禮臺,林若初輕輕踩上去,只覺著自己仿佛菜上了云端,有種即將陷落的眩暈感。</br> 陸海渝笑瞇瞇的跟著站上去,握住粉拳,說道:“這感覺太好了,我也想結婚了。”</br> 林若初摸了摸她的頭:“小丫頭片子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吧。”</br> 陸海渝氣勢滿滿:“明年就能結婚了,我一定要把小明搞定!”</br> “話說,你已經想好明天的應對法子了?”林若初在腦海里勾勒了一下安明哲得知陸海渝身份之后的囧樣,不由得想笑,又隱約的有些擔心。</br> 陸海渝笑得詭異:“想好了。”</br> 林若初回到臥室時,陸維鈞還沒睡,她皺了皺眉:“你不困嗎?”</br> “不困。”</br> “不困也睡,明天你可得打起精神,一輩子一次的婚禮,你不許出任何紕漏!”</br> “就這么不信任我?”</br> “哎呀,你認真對待好不好嘛!萬一明天你有黑眼圈怎么辦?難不成給你化妝?”林若初一邊說一邊過去把他按倒在床上,關了燈,徑自去沖了個澡,吹干頭發,剛走到床邊,他的手臂就伸了過來把她往床上拉,她沒有防備,直接跌進他懷里。熱燙的吻落在了她臉上,她急得用力推他:“維鈞,別開玩笑了,我明天還得早起呢,我不想化濃妝,你忍一忍嘛……”</br> 陸維鈞意味深長的笑:“我就是親親你,你想這么遠干什么?哦,我知道了,其實你心里偷偷在想,是不是?”</br> “去你的!”</br> 陸維鈞把她緊緊禁錮在懷里:“好了別鬧騰,讓我抱一下。”</br> “那你抱吧,我可先睡了。”</br> 他笑了笑,輕輕撫摸著她的脊背,這樣溫柔的力度是極為催眠的,可是過了好一會兒,她的心跳依然有些快。</br> “小豬怎么激動成這樣?吵著要睡,結果總是不睡。”</br> “我開始緊張了,明天好多人呢……我總覺得擔心。”</br> “放輕松一點,準備這么久,一切都是妥當的。你只需要被爸給帶過來交給我,然后我給你戴戒指,然后咱們親親,就這樣……”他說著,嘴唇印上她的唇,舌尖剛探進去她便咬住,逼他退出。</br> “說就說嘛,沒事就占人便宜!”</br> “親了之后就聽證婚人長篇大論,然后是咱們爸爸致辭,然后你把花束一丟,類似的典禮視頻你看了那么多,應該心里有數了。”</br> “會不會臨時出意外啊,我怕,萬一摔了……”</br> 陸維鈞笑:“摔什么摔,我一直在你旁邊,就算你沒站穩,我也能扶著。如果是敬酒的時候摔了最好,我就正好說你不勝酒力,然后讓楚驍他們給撐住場面,我帶著你回房,提前洞房……”</br> “死沒正經的!”</br> “這樣一說,我覺著,你千萬得摔。”</br> “你!如果明兒出丑,那就都是你咒的!我,我……”</br> 陸維鈞見她急了,忍住笑,說道:“好了好了,逗你玩玩,免得你緊張不是?小豬現在還緊張不?”</br> 林若初翻了個身背對他,氣鼓鼓的哼了一聲。</br> 陸維鈞撥開她頸后的頭發輕輕一吻:“睡吧,別擔心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