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觀來說,謝寄的繪畫水平比音樂水平要高出一大截,只是可惜沒存多久就被洗了。</br> 他們沒折騰太長時間,等吃過晚飯后,在祭壇buff的加成下,江霽初還有力氣叫謝寄一起出去散步。</br> 吃過飯就該走一走,不然對胃和身形都不好。</br> 第七層將近,兩個人卻都沒大戰前的緊張,日子和往常一樣過。</br> 現在還不到宵禁時間,平民區街上的店鋪都還開著,現在祭壇已經到了冬季,空中飄著細小的雪花。</br> A市的年代是上個世紀,建筑風格也帶有年代感,祭壇的平民區和選拔區則和現實世界更像,走在其間會讓人有回到現實世界的錯覺。</br> 但也只是錯覺而已。</br> 平民區街上行人的數量和他第一次看到的差不多,七年了,似乎沒什么太大變化,祭壇的人口和現實世界人口的比例應該是相同的。</br> 謝寄問江霽初:“你知不知道女王拉人進祭壇的標準?”</br> 江霽初:“有心愿或者將死之人?”</br> “我覺得應該還有別的標準,”謝寄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不然有心愿的和快死的人那么多,祭壇也沒那么大空間?!?lt;/br> 江霽初:“不清楚?!?lt;/br>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些瑣碎信息,也沒非要得出個答案,就是平常的聊聊天,說說話。</br> 謝寄:“明天早上想吃……”</br> 謝寄話還沒說完,忽然感覺到一道視線。</br> 他立刻轉身,某個小巷盡頭有黑影一閃而過。</br> 雖然不清楚有多少人成功走出第六層,但肯定有人能活著出去。</br> 謝寄的名聲今非昔比,第二次進祭壇從新手關到第五層也都有其他人存活,知道他身邊一直有一個江霽初。</br> 像苗佳一樣聰明點的人或許可以推斷出四大boss和闖關者之間的關聯,這算是他送女王的禮物吧。</br> 但絕大多數人都是只聽說過他的名字,不知道他長什么樣,何況江霽初今天也沒有帶刀,他們還不至于逛個街就被人跟蹤。</br> 何況那道視線給他的感覺,和之前在廣場上被偷看的那次很像……</br> 江霽初也有所察覺,和他一起看向小巷盡頭。</br> 江霽初:“還沒走?!?lt;/br> 有墻壁的遮擋,即使是謝寄也不能確定對方有沒有離開,可江霽初卻確定對方沒走……</br> 而江霽初表情像多云轉陰,甚至四下看了看,目光在五金店多停了一秒。</br> 能被江霽初感覺到氣息的只有另外三個boss,思悠不用躲躲藏藏,“殺”不屑躲躲藏藏。</br> 謝寄頓時了然,原來是老仇人。</br> 而老仇人在等他們。</br> 謝寄:“走吧,去見一見?!?lt;/br> 他和江霽初一起穿過小巷,繁華和喧鬧被拋在身后,猶如縹緲的背景音。</br> 轉過最后的拐角,謝寄看到一個身披黑袍的男人站在那里。</br> 男人比江霽初還要低一點,即使藏在從頭裹到腳的黑袍里也能顯出他過瘦的體型。</br> 作為祭壇的四大boss之一,男人也該像其他三位一樣擁有祭壇給予的buff,能給普通人壓迫感。</br> 男人顯然是盡力了,他刻意昂著頭,以至于黑袍的頂部挺起一個怪異的弧度,但在謝寄和江霽初面前,那點氣勢跟沒有差不多。</br> 在殷霖被偏離隊伍之后,女王可以挑選陪他們過第七層的背叛者——席瑋,現任四大boss之一的“淫”。</br> 七年里江霽初跟席瑋打過無數次架,可以說一不高興就去找席瑋,每次都是單方面吊打,拿席瑋當出氣筒。</br> 而席瑋技不如人,每次都被打得冒血,如果不是boss殺不死boss,估計席瑋已經死了千百回。</br> 之前謝寄沒恢復記憶,只察覺到被人跟蹤,現在記起一切,他意識到那天席瑋在廣場偷看他是為了確認他真的重新回到了祭壇,但是又害怕與他相見。</br> 哪怕那個時候他只是個剛通過第二層的“菜鳥”。</br> 謝寄知道席瑋應該是怕見到江霽初的,而且更怕見到他。</br> 即便如此,卻還在這里等他們……是女王的授意。</br> 謝寄不愿意和這種貪生怕死的叛徒多費口舌,直言道:“女王有話要告訴我?”</br> 席瑋聽到后就是一抖,謝寄還是那個謝寄,自己還一個字都沒說就能被看穿來意,仿佛在謝寄面前就是個透明人。</br> 他恨不得拔腿就跑,但礙于女王的命令,只得硬著頭皮道:“女王讓我轉告你,你在第六層的所作所為,她很不高興。”</br> 謝寄:“那可真是令人遺憾?!?lt;/br> 謝寄說著遺憾的話,卻沒有半點遺憾或抱歉的意思,反倒是幸災樂禍的意味十足。</br> 席瑋:“女王建議你們在主城區多留幾天,以后或許人再也不會這么齊了,她說,她會讓你嘗嘗‘妄’受過的苦?!?lt;/br> 看來女王給他們安排了一個“特殊”的第七層,而且對第七層的考驗非常自信。</br> 江霽初冷冷道:“還有呢?”</br> 席瑋條件反射似的立正:“沒有了。”</br> 江霽初從身后拿出新買的金屬棍:“那就到我了?!?lt;/br> 席瑋大罵了句“草”扭頭就想跑,他體型小,動作靈活,速度快。</br> 可江霽初打席瑋打了七年,經驗豐富,幾下就擋住了席瑋的去路,將人好一頓暴打。</br> 謝寄沒幫忙,也沒勸江霽初收手。</br> 江霽初在第六層憋了那么長一段時間,是得泄泄火。</br> “救命啊!”</br> “殺人了!”</br> “謝寄!你管一管江霽初!”</br> “我可是女王派來的!”</br> “別打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br> “江霽初你以為我不敢打你……?。?!放過我吧!”</br> 小巷滿是席瑋的哀嚎,也就他們走得深,不然肯定得吸引一大批人來圍觀。</br> 好歹也是個祭壇四大boss之一,席瑋比關卡boss還要不如。</br> 等江霽初泄完火,席瑋已經被揍得鼻青臉腫,黑袍爛得東一塊西一塊,爬都快爬不起來。</br> 謝寄見江霽初發泄的差不多,這才開口:“霽初。”</br> 江霽初最后踹了席瑋一腳,將金屬棍往席瑋臉邊空地一砸,悶響聲嚇得席瑋又是一顫。</br> 江霽初:“回去好好數一數自己還能活多久,滾!”</br> 席瑋馬不停蹄地跑了。</br> 謝寄覺得好笑,他捏了捏江霽初后頸,因為運動,后頸的軟肉比平時還要熱:“這下舒坦了。”</br> 江霽初揉揉手腕:“嗯?!?lt;/br> 兩人散步散得差不多,掉頭就往住處走。</br> 女王果然知道他有意暴露代表五戒的boss是由人類變成的事,并對此有一定程度的在意,所以才會派席瑋來警告他們。</br> 以前女王有什么事,都是派“殺”出動,這次卻派了席瑋……</br> 謝寄看了眼江霽初。</br> 可能是知道江霽初在第六層憋屈,特地送席瑋來給江霽初出氣,也有可能是是故意借此表達對江霽初的重視,畢竟女王說想讓他也嘗嘗江霽初受過的苦。</br> 謝寄不認為女王會對江霽初有所偏愛,她只是想找借口來強迫人屈服、讓人受盡折磨。</br> 但席瑋的一番話還是給出了非常重要的信息。</br> 女王精心為他們準備好了第七層,而且第七層和江霽初受過的苦難有關。</br> 現在時間是晚上八點,距離休息還早,謝寄打算把新得到的信息告訴自己的同伴們。</br> 他們目前都住在同一棟樓的上下層,找起來很方便。</br> 他和江霽初住一層,殷霖和時知別住一層,思悠和思默住一層,只有謝泉自己落了單。</br> 接到謝泉后,謝寄多少有點心疼弟弟。</br> 謝寄:“不如明天去街上給謝泉買個那什么……優酷的等身抱枕吧。”</br> 謝泉:“哥,那叫Miku?!?lt;/br> “哦,Miku,”謝寄問江霽初:“有賣的嗎?”</br> 江霽初想了想:“有大蔥。”</br> 謝泉滿臉悲傷。</br> 思默和時知別沒來,集結的隊友只有需要他們闖關的五個。</br> 他們商量了一個小時,等散會已經接近十點。</br> 屏蔽裝置被收起來,殷霖伸了個懶腰,嘆口氣向后一躺,眼神顯出幾絲迷茫:“還有七天……我在祭壇待了七年,快要忘記現實世界是什么模樣了?!?lt;/br> 謝寄笑笑:“祭壇和現實世界時間流速不一樣,外面到現在也就過了三個多月?!?lt;/br> 謝泉:“那哥你這次進來不過才幾天,一回去就帶了個男朋友,嘿嘿,姐姐知道后一定會嚇一跳。”</br> 謝寄揉揉謝泉腦袋:“你姐姐應該還在隊里?!?lt;/br> 謝泉:“我都想她和爸爸媽媽了。”</br> 再過幾天,他們就能回去了。</br> 回到那個懷念、平靜、正常的世界中去。</br> 一眼望不見邊際的祭壇冒險即將結束,他們格外思念自己的親朋好友,在思念的同時又生出一種不真切的感覺,外加近鄉情怯的感情混在一起,叫人內心復雜。</br> 謝泉強打起精神:“對了哥,我今天出門碰見冉元飛,他讓我向你問好?!?lt;/br> 冉元飛。</br> 謝寄在高塔和蛇果關卡遇見的青年,他看的出來,冉元飛對他有那么點意思,有次來找他,還被思悠以“珍愛生命”為由堵了回去。</br> 思悠笑得曖昧:“我有印象,挺可愛一男孩呢,活潑可愛會做飯,一看就是老公下班回家會撲過去迎接的類型?!?lt;/br> 江霽初:“?”</br> 江霽初:“誰?!?lt;/br> 他不太把其他人和事放心上,但他記得這是謝寄十六歲以來喜歡的類型!</br> 謝寄怕江霽初多想,解釋道:“跟我們一起闖過高塔和蛇果的人,如果不是謝泉說,我也記不起來?!?lt;/br> 他這邊剛穩住江霽初,殷霖看熱鬧不嫌事大:“哎呦,我們謝總桃花旺得很?!?lt;/br> 殷霖又對江霽初道:“小初可要小心了,出去后謝總桃花更多,你還得上學,不能像現在一樣天天待謝總身邊,嘖嘖,要不要我給你搞個app,遠程監督謝總通訊?!?lt;/br> 江霽初黑著臉,硬邦邦地開口:“不用?!?lt;/br> 謝寄唯恐江霽初大半夜再跑去把席瑋打一頓,打席瑋倒沒什么,這大冷天的跑來跑去多費勁,忙道:“別瞎說。”</br> 殷霖一拍沙發站起來:“回家回家,你們小兩口自己玩吧。”</br> 雖然大家已經是很熟的朋友,但朋友要走,謝寄和江霽初還是要送一送的。</br> 江霽初腦子里還想著殷霖的話,不自覺落后幾步。</br> “江霽初,你真的想出去嗎?!彼加瓶桃鈮旱偷穆曇粼谒赃呿懫稹?lt;/br> 前方殷霖還在胡言亂語,謝泉強烈反駁,謝寄充當和事佬,沒人注意到他和思悠的小動作。</br> 江霽初看向思悠。</br> “我只是不想思默的事發生第二次,”思悠,“如果你有什么想不通,趕緊讓謝寄給你開導開導?!?lt;/br> 江霽初眼睫上下一扇,靜靜望著謝寄的背影:“我沒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