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聚集在食堂外的尸體數量太多,經過剛才的交手來看,尸體群的速度和攻擊性比昨晚強的不是一丁半點。</br> 食堂內算上他和江霽初,總共剩了七個人,戰斗力都平平,不拖后腿就不錯了,要想全都出去著實有點困難。</br> 大多數人都縮在離帶玻璃那面墻最遠的角落,似乎離得越遠安全。</br> 有人提出疑問:“為什么會這樣?”</br> 李蘭經驗稍微豐富點,試著回答道:“有可能是關卡崩掉了。”</br> 其他人:“崩掉了?!那我們怎么出去?任務還要完成嗎?”</br> 李蘭音量漸小:“不知道,我也只是聽說,沒有遇見過。任務應該還是要做的,尤其是boss的心愿,或者殺死boss,說不定就能出去。”</br> 其他人:“可,可boss在哪兒?我們現在連食堂都出不去,又怎么完成任務?”</br> “我不知道……”</br> 冰冷的白熾燈從天花板投下光線,清楚照著食堂內的一片狼藉。</br> 桌椅板凳早不復原本的整潔,亂七八糟地堆著,飯菜碗筷更是散落得到處都是,各種香氣混雜著充斥在被封閉的空間內。</br> 哭聲、嘆氣聲和走廊上尸體暗啞的嘶吼交織在一起,恐懼和焦慮不斷蔓延。</br> 謝寄沒有參與討論,也沒被任何聲音或其他人喪氣的狀態影響。</br> 他繞著食堂走了一圈,路過窗戶時也十分鎮定,甚至還很有閑心的觀察窗戶上尸體的狀態。</br> 在繞到打飯窗口時,他心中忽然有了主意。</br> 謝寄對江霽初招手:“過來。”</br> 江霽初淡淡道:“你又有什么損招。”</br> 謝寄對江霽初的揶揄不服:“怎么能叫損招呢,咱們哪次沒成功。”</br> 他說歸說,眉眼卻是笑著的,自己顯然也樂在其中。</br> 江霽初:“說吧。”</br> 謝寄:“你看那些機器人,它們不動了。”</br> 江霽初順著謝寄指的方向看去。</br> 原本在各個打飯窗口內來回奔波的機器人全數停下,胸口亮著的綠燈也已停下,各自維持著打掃、端菜、清洗的姿勢站在那里。</br> 江霽初:“機器人是Ann創造出來的,可能隨著Ann的死亡,它們也失去動力。”</br> 謝寄:“那我們來廢物利用一下。”</br> 江霽初:“?”</br> 謝寄:“我有個計劃,需要你配合。計劃是這樣的……”</br> 江霽初聽完后嘴邊浮現幾絲嫌棄:“這還不損?”</br> 謝寄:“垃圾就該待在一起,你覺得怎么樣?這次我去抗怪。”</br> 江霽初:“我去吧,習慣了。”</br> 謝寄沒再和江霽初爭。</br> 他知道江霽初身手,也相信對方能堅持到他回來。</br> 接下來就是其他五人的配合。</br> 墻邊滿是大大小小的嘟囔聲。</br> “死定了,這次死定了……”</br> “為什么啊!為什么我會被選中到祭壇這種地方啊!我想出去!我想回家!”</br> “我也想回家嗚嗚嗚。”</br> “等等,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們中間,是不是還有個內鬼啊……”</br> “剛才死在門邊上那個,是不是就是內鬼啊,我聽他一直在吆喝要和什么Zen埋一起。”</br> “沒錯,姚順就是Ann,她已經死了,”謝寄從容地走到五人面前,“但我們還活著。”</br> 和姚順一起的隊友發著抖,后背緊貼墻壁,滿臉后怕。</br> 謝寄安慰道:“Ann沒有害人的心思,據她所說,在她死后就失去了對殯儀館的絕大部分控制權,而姚順心臟病突發去世,她才附到姚順身上。”</br> 李蘭:“可,可Ann死了,我們為什么還在關卡里?”</br> 謝寄講出他和江霽初的討論結果:“因為任務沒完成,我有個計劃,需要大家的配合。”</br> 為配合幾人坐姿的高度,謝寄也拉過一張凳子坐下,以群尸咆哮為背景,細致而清晰地告知幾人計劃的原因、過程、可能導致的結果,以及風險。</br> 或眉頭緊皺,或哭喪著臉,或唉聲嘆氣的五個人在聽完計劃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統一古怪起來。</br> 李蘭咽了口吐沫:“會不會太冒險,無論是從食堂逃出去,還是之后的打算……”</br> “至少在逃出食堂這節點上,風險都是我和我朋友承擔,你們只需要幫忙干點體力活,不會有什么損失,其他的,可以等出去后再討論,”謝寄指指腕表,“天快黑了。”</br> “咚——”</br> “咚——”</br> 走廊上的尸體像是不知疲倦一般還在不斷撞擊門和窗戶。</br> 沒人能保證等到了夜晚,尸體群會不會做出更可怖的事情。</br> 在絕望的境況下,謝寄條理清晰的計劃讓所有人找到主心骨。</br> 其他人紛紛道。</br> “我相信這位帥哥,好像姓謝是吧?謝哥能威脅骨灰壇子系統讓我們排隊,還能主動去停尸房待一晚上并且活下來,實力是我們中最強的!”</br> “我也相信,而且我們現在也沒別的辦法了。”</br> “我也相信,但細節上有幾個問題。”</br> 謝寄一一回答五人的問題,他在計劃產生時就完善了每一個步驟。</br> 焦慮的氣氛逐漸散去,隨著謝寄的講述,大家臉上竟慢慢浮現欣喜,只有張明一直沒有說話,但也沒有反對。</br> 紅著鼻子的小姑娘拍拍自己的臉頰,躍躍欲試道:“那,那我們什么時候開始?”</br> 謝寄:“趁早,遲則生變。”</br> ·</br> 三十分鐘后。</br> 食堂八十張凳子,除去被擋住大門剩下的十數張桌子,以及從打飯窗口內側掰扯出來的各種器具在謝寄的指揮下利用得當,圍著兩扇窗戶形成了個“冂”字型。</br> 打飯窗口的門全都被打開,里面是沒了動力的機器人,它們緊緊依靠彼此,外殼上的油在白熾燈照射下閃閃發亮。</br> 食堂的大門開在左邊,謝寄和五個人藏到最右邊的角落,而江霽初獨自站在門邊。</br> 在確認一切準備就緒后,謝寄遙遙和江霽初比了個手勢。</br> 江霽初朝謝寄點點頭。</br> 他右手是從打飯窗口后面的廚房里找到的剁骨刀,左手發力,將擋著大門的桌子一一拉開。</br> 大門的動靜吸引了所有尸體的注意,它們離開窗戶,一起更加猛烈的撞擊大門。</br> 在只剩最后一張桌子時,江霽初停下動作,往后退了幾步。</br> “咚——”</br> “咚——”</br> 幾秒的功夫,大門被徹底撞開。</br> 尸體一具接一具,蜂擁擠進食堂內部。</br> 其中最前面的那具,恰巧是江霽初的“熟人”,魏閽。</br> 江霽初一刀給魏閽劃了個大花臉,又猛地踹去一腳,將打頭的幾具尸體撞得趔趄后退。</br> 但這只能給他爭取兩秒的時間,他沒有戀戰,返身往打飯窗口跑,又在尸體群中不斷穿梭。</br> 在食堂的另一邊,趁江霽初吸引尸體群的注意,謝寄透過窗戶觀察走廊,確認尸體全都進入食堂后,和五個人一同溜進“冂”形空間,迅速打開窗戶,快而有序地離開食堂。</br> 五個人按照謝寄的計劃關好窗戶,并且將姚順被踩踏得不成樣子的尸體轉移。</br> 謝寄則一個人跑到食堂門口,將被尸體群沖開的大門也給關上。</br> 尸體群沒有智商,根本不會從里面開窗戶開門,食堂成了它們的囚牢。</br> 但囚牢中,還有一個江霽初。</br> 關好大門后,謝寄對著食堂內大喊道:“江霽初!要小心!”</br> 他的叫聲吸引了一些尸體的注意,替江霽初短暫分擔部分壓力,而他沒有繼續逗留,轉身就沖向停尸房。</br> 忙碌的機器人已經停止運作,說明明天也不會再送來新的尸體,他們只要對付走廊上的五十多具。</br> 謝寄見過這種類型的機器人,有信心在把油潑到機器人身上后,用火來引發機器人的爆炸。</br> 憑食堂的結實程度,以及幾臺機器人的能量,如果將尸體群全都困到食堂內,他有信心能把五十多具尸體全都炸廢,并且不會影響殯儀館整體建筑。</br> 何況就算殯儀館塌掉,也許還是件好事,他們的活動范圍被局限在殯儀館內,換句話說,殯儀館就是他們的關卡。</br> 他想看看關卡外是什么樣子。</br> 但這個計劃的難點在于,需要在短時間內讓食堂內所有人離開,還需要拿到可以從外面引爆機器人的道具。</br> 所以謝寄又想出了“冂”字隔離帶。</br> 尸體群從隔離帶起始的門邊進入,除江霽初外所有人待在隔離帶的末尾,身形被隔離帶擋住,可以盡可能少的引起尸體群注意力。</br> 除此之外,隔離帶由桌椅板凳等雜物堆積而成,還能削減尸體群注意到走廊的可能性。</br> 這是謝寄想出的計劃,他原本打算自己去抗怪,讓江霽初去停尸房找道具,但江霽初堅持,他也沒和江霽初拿喬。</br> 計劃順利進行,他也要完成他的部分。</br> 他盡可能快的來到停尸房。</br> 停尸房的門大敞著,本該亮著紅光或綠光的電子鎖已經停止工作,成了塊掛在門上的廢金屬。</br> 天花板大洞尚在,儲物格組成的墻壁上還殘留著又是火災又是打斗的痕跡,看起來破舊不堪。</br> 冷氣的送風口也變成啞巴,只在地板留下薄薄一層水漬,停尸床上、地上到處都是蓋尸體用的白布。</br> 五十多具尸體,一具未剩。</br> Ann死后,殯儀館內的部分機器設備失去動力,可明明是尸體先闖入走廊,趁Ann不備殺了Ann。</br> 在Ann死前,有人打開了停尸房的大門。</br> 會是誰?</br> 停尸房的門鎖在今日工作結束后就無法再用員工卡刷開,除非等到選出夜班人員,骨灰壇系統才會賦予夜班人員員工卡開門權限。</br> 兩個在停尸房的人為彼此作證,離開時停尸房的大門是關好的,他們也沒有放尸體出來的動機。</br> Ann是最后一個到達食堂,她也有能力打開停尸房的門,可Ann死前的表現又不像是她做的。</br> 她最大的愿望,也不過是和Zen埋在一起。</br> 難道殯儀館除了他們外,還有第十一個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