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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0 章 番外余生三

    第140章番外余生三</br>  玄凌就這樣拿鞭子抽人,若是平時,阮覓可能還會皺眉,覺得他行事太過粗暴了些,事后也會和趙允煊討論,再教育玄凌......但現在被抽的那個人是周見深。</br>  想到被他害死的那些年輕姑娘,再看看那倒在地上的老翁,她便覺得玄凌的這鞭子打得還算輕的。</br>  此時周見深被抽完,一邊嚎叫,一邊咒罵,然后跳著腳命令張鎮撫和盧捕頭上前捉拿人。</br>  盧捕頭木著臉不出聲。</br>  張鎮撫則是倒抽了口氣。</br>  他知道先前周見深就被打了,但他來之前就已經打過了,所以絕沒有親眼看到這么讓人心驚肉跳。</br>  他知道這兩人梁子真是結大了。</br>  可能這小公子有些背景,看他這副模樣,應該是有些家世的......或者是江湖上的那些世家公子。</br>  可再有家世背景還能厚過周三公子去?</br>  福建督府的都督,在這福建,就是土皇帝。</br>  張鎮撫覺得這小公子死定了。</br>  但死不死的,那也是后面的事,現在,周見深的人打不過他和他身邊的人,自己也打不過他和他身邊的人。</br>  他自己就有一些功夫,可是剛剛那小子一鞭子過來,他甚至連招術都沒看清。</br>  那周三公子身邊的人應該也不是吃素的,不也是被對方的出手給打楞著了?</br>  不能放人走,但卻也抓不了人。</br>  那就只能拖著時間等援兵過來。</br>  他咬著牙,壯著膽子道:“好大的膽子,你這哪里來的宵小,狂妄之徒,你到底何人?竟然在官兵面前動手毆打官家子弟......真是目無王法!”</br>  “王法。”</br>  玄凌冷笑,道,“我大周有保護黎民百姓的王法,卻沒有袒護毆打百姓奸邪之徒的王法。難道這位鎮撫大人,口中的王法就是你自己的王法,還是這位周三公子的王法?拿朝廷俸祿,帶朝廷之兵,以王法之名,袒護惡徒行惡,欺凌百姓,這就是你的王法?”</br>  張鎮撫氣得臉上漲紅。</br>  聽得更是心驚肉跳......這罪名,這罪名可被按得大了!</br>  玄凌卻不再看向他,而是看向一直站在一旁不說話的盧捕頭,道,“這位捕頭大人,你眼中的王法是不是也是如此?”</br>  *****</br>  “將軍,真的不管嗎?”</br>  對街茶樓之上,一男子對一相貌英俊,膚色偏黑,氣質有些慵懶冷淡的青年將領道,“這姓張的和姓盧的明顯就是在拖延時間等救兵,若是等他們的救兵過來,抓了這小公子去軍中,怕是兇多吉少。”</br>  青年將領沒出聲。</br>  他一直在看著玄凌,好一會兒,他才低聲道:“你不覺得,那孩子有些眼熟嗎?”</br>  那男子一怔,目光看向下面街上的握著馬鞭的玄凌。</br>  他喃喃道:“你這么說,是,好像是有點眼熟。”</br>  說著他的面色就是大變。</br>  這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當年在江南陵江府外,跟著陵江水幫幫主韓城幫朝廷安頓災民的劉衛。</br>  而那青年將軍也不是別人,可不就是韓城?</br>  他們都見過趙允煊。</br>  雖然那時他們和趙允煊也沒什么接觸,但趙允煊生得俊美,氣勢又逼人,想讓人忘記都難。</br>  而玄凌跟趙允煊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就連那氣勢......雖沒有他爹那么凌厲,但卻自有一股相似的矜傲。</br>  所以劉衛被韓城提點,盯著玄凌看了一會兒,便也想了起來。</br>  他看向韓城,有些結巴道:“真,真的是......”</br>  可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一向面色不怎么受外界影響的韓城竟是也變了色,神色古怪的看向了一處。</br>  他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br>  得,不用確認了。</br>  那街角一處正站了一手中牽了一個小女孩兒的女子,那女子的相貌,劉衛再熟悉不過。</br>  那是當年的明禾縣主,現在的皇后娘娘。</br>  韓城道:“他身份特殊,連縣主都沒有上前,顯然是覺得他能應付過來......我們只要看著不要讓人傷了他們即可。”</br>  看下面的情況,現在處在下風的明顯是周見深那撥人。</br>  而且她來了,太子和小公主來了,以皇帝緊張他們的程度,怎么會沒有過來?</br>  *****</br>  盧捕頭被玄凌點名。</br>  他其實也并不喜周見深,心底對他的行為甚至厭惡。</br>  可是奈何周家勢大,而他只是個小小的捕頭。</br>  他看到了張鎮撫讓人去叫援兵了。</br>  他知道軍中那些人的手段,所以他對面前這個很可能涉世未深的小少年心中其實是有些擔心的。</br>  他覺得很頭疼。</br>  知府大人如果接到這個案子肯定也會頭疼。</br>  可是他也不忍心就這樣看著讓張鎮撫這些人帶走他。</br>  他默了一會兒道:“這位小公子,我們大周的律法自然是維護公義,保護我大周黎民百姓的律法,但是這些都不是口上說說,或者是靠拳頭就能維護的東西。”</br>  “今日之事,想來是小公子誤會了周三公子,以為三公子強搶民女,這才大打出手,小公子有著打抱不平之心,本是好事,只是卻用錯了方法。既然是誤會,依在下看,不若小公子還有這位老漢都隨在下一起去衙門說個清楚,如何?”</br>  玄凌覺得他啰嗦。</br>  好好的一個捕頭,說話跟朝中那些文臣一樣。</br>  這時那張鎮撫身邊有一人卻上前在張鎮撫耳邊嘀咕了兩句,張鎮撫的眼睛便亮了起來,沖著玄凌道,“聽你口音并非是我福州府本地人,你說你不是海盜,你可有路引,還不拿出來給我們驗驗!”</br>  玄凌冷笑,道:“今日小爺我還真是見識了。你是軍中之人,軍中將官也好,軍士也罷,若無特殊軍命,不得擾民,違紀者,當軍法處置。你不過是一個從五品的鎮撫,竟敢為了袒護惡徒,當街又是威脅又是誣陷也就罷了,還敢尋我要路引,我敢給,你敢看嗎?”</br>  這條律法從大周開朝以來就有,這是為了避免軍隊干涉地方政務,形成地方集權。</br>  雖然在前面兩代皇帝,這條律法也漸漸形同虛設了。</br>  定熙帝自登基以來,就開始嚴明法治,奈何積痼幾十年,皇帝又要發展百姓民生,又要強軍隊水師,還要收有異心的地方大將兵權,短短五年,很多地方上也尚未做到清明。</br>  例如福州府。</br>  皇帝在福州府另建福建水師,又設水務司,其實已經是分了福建督府的權。</br>  對原福建督府的管制則是松了許多,亦未撤換福建督府都督。</br>  此時張鎮撫聽了玄凌的話簡直是要氣瘋了。</br>  這到底是哪里來的妖魔,小小年紀,當街鞭打周家公子不說,說起話來還一個罪名一個罪名的往人身上按,可偏偏他是個武官,比拳頭行,比嘴皮子哪里行......這會兒他倒是忘了,現在看打不過人家,在這里跟人磨嘰想拖延時間的是他自己.......</br>  張鎮撫氣得臉紅脖子粗。</br>  玄凌卻懶得搭理他了,他轉頭看向了癱在地上的老漢和跪著的小姑娘,道:“賣身契是怎么回事?”</br>  小姑娘淚如雨下。</br>  老漢面上則是悲憤交加道:“定是我那逆子,又欠下賭債,將孫女賣了出去。小公子,此事都是我們連累了小公子,你們,你們還是快走吧。”</br>  玄凌淡道:“我大周有律法,拐賣幼童幼女為重罪,父母未經官府及族中同意,亦不可擅賣子女,尤其是欠下賭債而賣妻賣女者,其所簽署賣身契根本無效,官府還可追究其罪,判夫妻和離,父女脫離關系。”</br>  這是建元帝時定下的律法,其中又牽扯到建元帝的皇后明德皇后娘娘的一些舊事了。</br>  只不過隔了數代,福州府又遠離京城,老百姓漸漸的早已忘了這條律法,或者就算是知道,也不覺得有用罷了。</br>  那老漢聽言一怔,原先淚流滿面的姑娘眼中卻是猛地迸出光彩來。</br>  后面周見深見狀就是大叫道:“什么律法,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嗎?我既有她的賣身契,來路必然清白,你張口律法,閉口律法,為何就不敢跟他們去衙門......”</br>  他的話尚未說完,一把劍就已經橫在了他的脖頸之上。</br>  他張大了嘴驚恐的看著脖子上寒光凜冽的劍,嘴上就已經被人塞進去了一團東西。</br>  玄凌卻是眼睛都未往那邊看上一眼。</br>  但他轉頭卻是對墨十六道:“你拿大理寺卿的名帖,陪這老爹和姑娘去知府衙門一趟,請知府衙門審理此案。”</br>  大理寺卿的名帖......</br>  眾人都愕住。</br>  尤其是張鎮撫,那臉上可叫一個精彩......他心道,莫怪得這位說起律法頭頭是道,他竟然,他竟然是大理寺卿嗎?</br>  完全忘了大周現在的大理寺卿寧一睿都四十多歲了......</br>  那盧捕頭聽言眼中的喜意卻是一劃而過。</br>  他低頭,道:“那就請諸位隨我去府衙一趟吧。”</br>  周見深心中羞憤不已,他這一輩子也沒有被人這么羞辱和毆打過,只恨毒了玄凌,想說“你說是大理寺卿的名帖就是大理寺卿的名帖嗎?我還有督府都督的名帖呢”,可此時那劍雖已經不在脖子上了,那侍衛剛剛已經一腳踢開了他,但嘴上還被塞著的,一時也沒能說出話來,“唔唔”了兩聲,伸手猛地扯掉了嘴里的布團。</br>  “哈哈,阿哥你好厲害!”</br>  就在盧捕頭請了人準備離開,而其他人不知是要攔住玄凌還是要怎樣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斜刺里冒了出來。</br>  然后眾人就看到一個粉雕玉琢,漂亮精致得像個雪娃娃般的小姑娘蹦到了前面,笑嘻嘻道,“阿哥,我一直以為你只會打人坑人,沒想到你還會說道理,哈哈,看他們吃癟的樣子好好笑。”</br>  眾人還在驚愣中,那周見深看見小姑娘,眼中卻猛地冒出兇狠的光芒來。</br>  幾乎是沒有絲毫猶豫,他拔出了身上防身的匕首,就向著那小姑娘撲了過去。</br>  只要挾持了這小姑娘,他不信那小子不跟他走!</br>  可惜他尚未近小姑娘的身,兩把飛刀就已經直接插到了他身上,脖子上也又同時橫了數把劍。</br>  而那小姑娘卻已經在玄凌的懷中。</br>  小公主愕然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周見深,見他可怖形狀,面上并無絲毫驚慌,只微張了小嘴,好一會兒才道:“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笨的人啊,都已經被我哥哥打成這樣了,還敢來刺殺我,這真是又壞又蠢啊。”</br>  周見深:......</br>  他羞怒交加,眼睛一翻,徹底的暈了過去。</br>  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失血過多。</br>  茶樓上的韓城手按著木欄卻是出了一身虛汗。</br>  雖然明知道以他這里到街口的距離,他根本攔不及,剛剛他也差點飛身跳了下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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