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慕容公子來了,他在正廳里等您。”
汪靜姝不解,慕容明誠為何要見她?他若是想見汪府的人直接去找嫂子就好,怎么會要見她?“來見我的?”
傳話的丫鬟很肯定,“是,慕容公子說,請您務必過去一趟。”
到底什么事?
汪靜姝理了理衣裳,并沒有失禮的痕跡,便去了正廳。卻見正廳里只有慕容明誠,他一身藏綠色常服,竟和她衣裙顏色一樣,正背著她垂手而立,“慕容公子,這次來汪府,可有事?”
慕容明誠轉身見她來,連忙施禮,“給王妃娘娘請安,娘娘金安。”
汪靜姝虛扶,著丫鬟添茶,“快起。慕容公子此番前來汪府,所謂何事?這是上好的新茶,公子喝著品品?”說完,又指了指椅子,示意他坐。
慕容明誠還禮而坐,未品茶只先說,“寧王妃。之前您送給我娘的壽禮,我娘很是喜愛,如今我娘叫我親自來感謝王妃好意。”
說起壽禮,汪靜姝都不曉得那禮盒里的東西是什么,她不過是拿來借花獻佛的,并不在意這等子禮數,卻也客套了一句,“這沒什么,夫人喜歡就好。”
慕容明誠再拜謝,“我娘很喜歡,依舊感謝王妃美意。”
兩人你來我往的聊起家常,再三客套。沒多久,安慶公主朱媛來了正廳,原本她還在收拾東西等著下午回宮,可一聽,正廳來了個慕容公子,她便有些好奇,說著無論如何都要見一見。
朱媛可沒有像上回汪靜姝見的時候那樣鬼鬼祟祟,大大方方的站在正廳里,故意問一句,“你是誰?”
“在下,慕容明誠。”他以為眼前的姑娘最多是個官家小姐。
“就是我父皇說的那個有才華的知府?如今調回京都便去了戶部。”
一句話,朱媛便揭秘了自己的身份。索性她下午便要回宮去了。而她之所以知道慕容明誠的事,不過是皇家有意將她許配給慕容家,在她跟前有意無意的提及慕容明誠這個年輕有為的好兒郎。
慕容明誠一愣,旋即問:“你是公主?”轉而又立刻請安,“微臣給公主請安,公主安好。”
“免了。”
他謝了恩才敢起身,站在那一動不動,剛才在汪靜姝跟前的略微隨意成了更加的謹小慎微。
皇家公主,可不敢得罪。
結果,他一直低著頭,倒叫朱媛連他容貌都看不清,登時有些不滿,“你怎么都不敢抬頭,怕本公主貌若無鹽?”
慕容明誠的頭更低了幾分,“非也。實乃公主尊貴,微臣不敢直視。”
朱媛不耐煩,慍怒,“你是不敢還是不想?本公主說了,讓你抬起頭。”
慕容明誠抬頭。
一抬頭的剎那,深邃的眼眸似乎撞進了朱媛的心底深處。朱媛的臉瞬間微熱,只是他在看哪?他好像沒有在看她。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朱媛的臉有些冷了。他在看嫂嫂。
這個慕容明誠跟嫂嫂究竟什么關系?
他看向嫂子的目光,有點,含情脈脈?
朱媛也不知道用這含情脈脈四個字,對不對?
她也不小了,感情的事,雖未經歷過,可也聽得多了,“慕容公子前來汪府,只是為了壽禮的事?”
“是。”
朱媛嘴角有點冷意,“不為了其他?”
“確實只是為了壽禮而來,來感謝王妃好意。”
朱媛只從嘴邊擠出兩個字,“果真?”
慕容明誠不知她意,有點緊張的接不住話。一旁原本看好戲的汪靜姝見狀給他解了圍,“媛兒!你少說兩句,慕容公子都接不住話了。”
“他自己有什么心思,也就他自己知道了。”朱媛冷冷提點,一本正經的樣子倒像個長輩在那端坐著,“為人臣子,有些不該有的心思別有,得明白自己的身份,那才是忠臣。慕容大人,你說呢?”
一聲慕容大人,便是提醒著慕容明誠自己的身份,只是皇家的臣子,有些不該有的心思最好收起來不要出現。否則將死無葬身之地。
慕容明誠諾諾稱是,轉而便要告辭,“公主說的極是,微臣先行告退。”
“嗯——”
慕容明誠不敢再留,立刻退下了。
汪靜姝對朱媛的做法有些不滿,“媛兒,你剛剛是不是說的過了些?慕容公子是忠臣,你這樣提點,惹了他,怎么辦?”
“何必前怕狼后怕虎。他是臣子,要為帝王效忠,不許讓他有不臣之心。我又有什么錯。”朱媛不以為然,“他現在是忠臣,不代表以后也是,我只是提點他而已。”
現在的朱媛在汪靜姝眼里一下子成熟了不少,這樣的安慶公主她從未見過。而她又覺得她說的不無道理,竟一時不知說什么好。“可——”
朱媛打斷了她的話,這事她不想多說,倒無意識的說了一句,“嫂嫂,看得出來,他喜歡你。”
他喜歡的是你,這意味著,我絕對不可能同意這種婚事。
汪靜姝起初一愣,轉瞬又清泠泠一句,“瞎說什么。這話可不能說,媛兒!”
“莫要胡謅,”汪靜姝說了這四個字以后就突然明白了為何安慶公主剛剛會那樣,只怕就是在提醒慕容明誠,他自己的身份,叫他斷了念想。可怎么所有人都覺得慕容明誠喜歡她,她自己毫無感覺,“方才他只是為了壽禮而來的,并無他意,你可別多心。”
朱媛笑了笑,“多心?我才沒呢,”又說了一句,“嫂嫂你跟他是不是有什么關系呀?”
分明是清清白白的事,非被說成這樣,汪靜姝心里有點氣,“慕容公子就是我嫂子的娘家親戚,我們見過幾面而已,沒有別的,你別瞎猜。”
朱媛卻不惱,只笑著又說一句,“那你剛剛為他說話做什么?”
“我為他證清白,也是為了自己。”
盡管汪靜姝說的很坦然,朱媛信不信只有她自己知道了。朱媛坐在椅子上,提醒了一句,“嫂嫂,現下也無人,我便好心提點你一句:嫁到了皇家該收起心,皇家最討厭的三個字是有異心。”
對帝王要順從忠心,對夫君要堅貞一心,如此方能得長久。正所謂,一步錯滿盤皆輸。
有異心?
她跟慕容公子……又哪里來的感情?
“我知道嫂嫂不是那樣的人,可到底人言可畏,他總盯著你,別人就會發現,一發現,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千傳萬……”朱媛倒真是一片好心,她不過一眼就能看出那慕容明誠眼里暗藏的情意,而旁人又豈會都是傻子?“到時候若傳進宮里,傳進我哥哥的耳中,只怕你嫁進宮里的日子會不好過的。”
寧王朱沛什么性子,作為他妹妹的朱媛心里最清楚。
汪靜姝原本還有氣,如今一聽,反倒怒氣盡散,“我知道了,我不會再見慕容公子。”心下真誠,“媛兒,多謝你。”
朱媛笑嘻嘻的講:“你不必謝,我就想讓哥哥得個好嫂子。”得一個一心一意對他的好嫂子。
好嫂子,三個字,倒逗樂了汪靜姝,最終羞了個大臉紅。
很快晌午一過,寧王朱沛就來了,他來接朱媛回皇城,他見自己妹子一切都好,這才安心下來,方才一路的擔憂最終化作了感謝,這次他是真心感謝汪靜姝的。
朱媛有意讓朱沛去跟汪靜姝相處,她心知哥哥誤會了人家,“哥哥,嫂子和她家人對我可好了。”
朱沛雖有感謝之心,但礙于面子并未說出口,而能說出口的話總是硬氣的,像是別人欠他銀子那樣不客氣,“你是皇家公主,誰敢對你不好?”
他不客氣的,汪靜姝更不客氣的,“王爺說的是,汪府自然不敢。”
“你——”朱沛心里奇怪,這個女人就不能態度軟和點嘛?似乎每次跟她說話,他都要受一肚子氣,“母后說,過兩天讓你進宮,她要好好感謝你。”
宮里的帝后是清楚這點的,這次安慶公主偷溜出宮,若沒有汪靜姝的勸解,只怕不會那么快愿意回宮了。更要緊的是,公主沒有受到傷害,她是平安的。
汪靜姝委婉拒絕,她并不想進宮,宮里的人情世故更是復雜,“這是汪府作為臣子應該做的,擔不得母后好意。”
朱沛很無奈,只從嘴邊擠出一句話,“你可真是軟硬不吃!”
“妾身說的是事實!”
他說一句,她頂一句。
看樣子這事要談崩。明眼人的朱媛立刻出聲,插科打諢一句,“嫂嫂,你不是說好,會進宮來看我的嘛。”
汪靜姝手頭的事還不少,最近真是不得空,再說她真有抵觸進宮一事,隨口尋了一借口,“我要繡嫁衣,還真沒空呢。”
此話一出,又懊悔起來,當真寧王的面,她說要繡嫁衣,真是不知羞。
果真朱沛愣了下。
朱媛鬧著汪靜姝,開起玩笑,“好呀好呀,我要立刻進宮請父皇母后盡快下旨,讓哥哥娶你進門。”
汪靜姝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只敢低著頭。雖然朱沛并非她心中愿意的良配,可此刻,她心里隱生出幾絲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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