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羨眼底精光一閃。
    沈暮塵果然聽得到啊！
    嗤，腹黑狡猾的暴君，居然還假裝什么都沒看到？
    梨娘不知道白子羨是試探沈暮塵的，連忙問道：“那怎么辦？”
    白子羨冷哼一聲，有心想整整沈暮塵。
    “月烏是鬼將，陰煞氣入體，需要極陽之物拔出……”
    梨娘一愣，他在說什么？
    白子羨一本正經：“最好有個人，而且最好是男人，在陽光極盛的正午時分除去身體上一切覆蓋物，吸收日之精華，然后盤膝而坐，氣沉丹田……”
    前半段還算正常，沈暮塵暗自沉思。
    顧清寒的確提過極陽之物，也提過曬太陽……
    只聽白子羨繼續道：“想象自己是一只咸魚，曬得半干之后再翻一面，炸至兩面金黃……”
    “不是，曬至兩面金黃，然后身體上就會覆蓋一層極陽精華……”
    梨娘嘴角一抽。
    這后半段話就不正常了吧！？
    這確定不是叫沈暮塵大白天出去裸奔的意思？
    人家堂堂帝王！
    白子羨也太損了吧……
    梨娘都無語了。
    她終究是看不下去，咳了一聲說道：“現在陰雨天，也快天黑了，小雪估計都頂不過今晚，此計行不通……”
    原本她只是為了給沈暮塵留一條‘活路’，說到最后兩人都她和白子羨都沉默了下來，擔憂的看著顧清寒。
    “的確不行，鬼將煞氣入體，她現在又是昏迷狀態，再拖一個晚上她估計就會變成一個活死人……”
    白子羨再也沒有整沈暮塵的心思了，皺著眉在營帳內團團轉。
    沈暮塵不知道這陰煞入體竟這么嚴重，原來民間說的撞到不干凈的東西，輕則失魂落魄，重則掉了性命，竟然是真的！
    梨娘急道：“怎么辦？現在回皇城找道士，恐怕也來不及！小雪的方術師父一眉道長早就去投胎了……”
    白子羨忽然一頓，瞥了沈暮塵一眼：“不，還有一個地方可以！”
    那個極陽之地——沈暮塵心愛的女子埋葬的地方！
    只是不知道沈暮塵會不會帶顧雪去？如果他會帶她去，那是不是說明……
    白子羨眼底精光一閃。
    除去其他不談，這倒是一個好機會，他能幫顧清寒的也就只有這么多了。
    梨娘急問：“哪里？”
    白子羨瞇了瞇眼，盯著沈暮塵的眼睛：“之前我附身在一只貓頭鷹身上，跟蹤他去到寒山最深處的一座山……”
    “山頂懸崖就是見到第一線日出的地方，那就是個極陽之地。等回皇城再到尋來道士，這已經來不及了，極陽之地是唯一的機會。”
    沈暮塵立即將顧清寒抱起，立即就朝外面走去！
    從始至終，他都像看不到白子羨和梨娘一般，就算白子羨盯著他的眼，他都面不改色！
    梨娘張了張嘴：“所以他到底是聽沒聽到？”
    白子羨默然站在原地，淡淡說道：“肯定聽到了。”
    幽夜那一尾巴甩得不輕，至少能頂一個時辰，也就是說一個時辰之內沈暮塵都是能見鬼的。
    “梨娘，你有沒有覺得……沈暮塵藏在心底的那個女子，就是顧雪？”
    梨娘詫異道：“你也這么覺得？”
    白子羨摸了摸下巴：“不然呢？沒道理啊！沈暮塵這種人接觸的異性極少，尋常女人難以接近他半米之內，他對別的女人也是冰冰冷冷。”
    “唯獨對顧雪不一樣，聽你們說小時候顧雪和他還挺親密的。”
    最重要的是，顧清寒的臉長得也和顧雪有六七分相似。
    加上顧家以‘反賊余孽’的名頭卻屹立了這么多年不倒，人人都想斬草除根，顧等閑卻還安然無恙。
    說背后沒有什么靠山都說不過去！
    而在大虞，還有比沈暮塵這座靠山更大的么？
    梨娘驚疑不定，但這個猜測一旦出口，就越想越像真相。
    “走吧，跟上去！若沈暮塵現在去的真是極陽之地，那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再怎么逢場作戲、陰謀算計，沈暮塵也絕對不可能將顧清寒帶去他埋葬心愛女子的地方！
    除非顧雪就是他藏在心中的那個人，才能踏足那一片圣地！
    白子羨遠遠盯著沈暮塵，他查了兩個多月的秘密，終于要浮出水面了么！
    沈暮塵悄然從另一邊出了茂林狩獵場，將顧清寒抱在懷里，以厚厚的皮毛大氅包得嚴嚴實實，這才跨上黑馬直接朝茂林寒山疾馳而去！
    梨娘道：“我的鬼符出不了狩獵場，你快跟上！”
    白子羨毫不遲疑道：“好！”
    他飄出去一段距離，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頭果真見梨娘還立在原地。
    白子羨又退了回來。
    梨娘道：“怎么……了……”
    白子羨勾起她的下巴，邪笑道：“怎么了？夫君出門，妻子不需要給個吻別么？”
    梨娘仿佛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咚的一跳——如果她有心臟的話——被白子羨這痞壞痞壞的樣子勾得神魂顛倒。
    白子羨親了親她的唇瓣，低聲道：“月烏還沒死透，雖然碎成那樣也合不起來了，但我還是不放心。”
    “你等會去找幽夜，附在它身上來找我。”
    梨娘迷迷糊糊點頭。
    白子羨擺擺手，立刻朝沈暮塵追去。
    沈暮塵的黑馬萬里挑一，腳程很快。
    茂林狩獵場本就在茂林寒山邊緣，所以不到半個時辰，沈暮塵就來到了當初埋葬著顧雪衣冠冢的那座山下。
    白子羨暗道一聲，果然！
    沈暮塵喜歡的人就是顧雪！
    見他上去了，白子羨立即跟著，但剛到了半山腰就不敢再上去了。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他再牛也不敢以魂體硬闖極陽之地。
    對鬼魂來說極陽之地等于是死地，他跟到這里也只能等幽夜來了再算了。
    不過已經足夠了，長久以來他探查的答案，已經明晃晃的揭曉！
    白子羨心中十分復雜，一時間說不出是什么情緒，或許為顧雪感到高興——畢竟這個世上有這么個活生生的男人深愛著他。
    雖然白子羨不愿意承認沈暮塵的優秀，但他的確再也找不到第二個配得上顧雪的人……
    正胡思亂想之際，沈暮塵忽然停下回頭，遠遠的看著白子羨。
    白子羨皺眉。
    沈暮塵抿唇默然，終是說道：“當初殺顧家兩代血親的決定，是護國公親自下的指令。”
    白子羨如同晴天霹靂、五雷轟頂！
    “什……什么！？”
    真相就這樣猝不及防，砸在他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