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發狂的顧清寒頓住了，微微瞇眼，似乎是想要看清誰在喊她。
    沈暮塵見此有用，心底一喜。
    “雪兒乖，把刀放下。”他柔聲哄到。
    外面是腥風血雨、殺伐沖天，被黑衣衛圍在中心的地帶卻一片平靜，只有沈暮塵蠱惑般的聲音耐心哄著。
    沈暮塵下了血本，哪怕被單方面屠戮，也要保住顧清寒刺殺他的一幕不被人發現！
    “是誰……是誰在說話！”顧清寒雙目赤紅，拿刀指著沈暮塵！
    周圍一片飛影，好像是可怖的野獸圍在周身，她只看到眼前有一頭兩只腦袋、六只手臂的怪物正趴在地上，張嘴露出獠牙，惡狠狠的盯著她。
    顧清寒心底驚懼。
    她剛剛不是還和沈暮塵在馬車上嗎？怎么一轉眼就到了這地方？
    沈暮塵去哪里了，周圍這些東西又是什么！
    她不怕鬼，哪怕是死得世上死得第一慘的女鬼出現在她面前她都覺得正常。
    但卻對野獸一般的怪物卻害怕不已。
    見那怪物喋笑著朝自己撲來，顧清寒毫不遲疑的舉刀砍去！
    “滾開！”她怒喝道。
    沈暮塵立即后退一步，厲喝一聲：“顧雪！”
    顧清寒仿佛聽不到，她突然森森喋笑，手一轉，大刀朝自己頭上劈去！
    原來顧清寒見到眼前的‘怪物’被她劈成了碎塊，下一秒又吧唧吧唧重組了起來，她便認定了自己是在做噩夢，說不定現在自己正在馬車上睡著了。
    所以她想要把自己弄醒，就舉著刀朝自己砍。
    眼看那大刀就要劈開她腦子，沈暮塵管不得許多，猛的抱住顧清寒，同時一手抓住大刀的刀刃！
    北竹的大刀不同尋常，只一下，他的手掌差點被劈斷成兩半。
    沈暮塵緊抓著大刀，一把從她手里奪過，將它朝北竹那邊甩去。
    北竹正奮力和諜者廝殺，陡然見飛過來的大刀，嚇得頭發都豎起來了！
    好家伙，這可是他重達十八斤的大刀，劈到腦門上還得了？
    北竹連忙艱難的接住，心底哀怨不已。
    陛下對他也太狠了吧，嗚嗚嗚！
    就這一眨眼的功夫，北竹手臂上就被劈了一刀！
    北竹接到大刀，再也沒有心思哀怨，立即又與諜者纏斗起來。
    顧清寒落在沈暮塵的懷里，頓時瘋了似的，張口咬在了沈暮塵脖子上！
    沈暮塵吃痛，但更多的是怕她傷了自己！
    “朕皮糙肉厚，不好吃的，乖……松開嘴！”他哄到。
    他不敢直接把顧清寒弄開，她咬得這么緊，撕下他一塊肉就算了，萬一牙齒崩了怎么辦？
    顧清寒像只發瘋的小獸，甚至擺著頭撕咬起來……
    沈暮塵抿唇，突然伸手在她后背一擊，將她擊暈了過去。
    顧清寒一軟，癱在了沈暮塵懷里。咬人的小獸總算松開了嘴巴。
    沈暮塵將她打橫抱起，冷然到：“北竹，殺出去！”
    黑衣衛們心底一松，終于可以放開手腳了！
    不用再遮掩貴妃刺殺帝王的一幕，黑衣衛們頓時全力拼殺起來，剛剛還被一邊倒的打壓，瞬間就占據回了優勢。
    夜離兮瞇眼，遠遠看著被打暈過去的顧清寒。
    果然沒那么容易！
    親眼所見之后，他才發現沈暮塵的黑衣衛比他的彩衣諜者不遑多讓，實力已經恐怖到了這種地步。
    沈暮塵是他遇到過的最強對手！
    而此時的沈之然，連外圍圈都沒靠得近！
    夜離兮嗤笑一聲，又朝旁邊瞥了一眼。
    遠處似乎有哨聲響起，彩衣諜者收到命令，立即如潮水一般退去！
    這一場廝殺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原地只剩下滿地尸體和被血染紅的地面。
    傷亡最慘重的是隨行的軍隊，已經被砍殺了一大半，只剩下十幾人。
    接下來是禁衛，也折損了將近三分之一。
    黑衣衛也死了十幾人。
    沈暮塵眼神極冷，看向遠處騎在馬上的夜離兮，殺意一閃而過。
    北竹捂著手臂，肅然問道：“陛下，退回皇城，還是繼續前往茂林狩獵場？”
    沈暮塵冷冷說道：“去狩獵場。”
    這里距離狩獵場只有不到兩里的距離，狩獵場里早已布置好了大軍圍守，比起現在回皇城安全得多。
    而且他們這次的目標是顧清寒，現在計劃敗落，短時間內不可能再有動作。
    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顧清寒究竟中的是什么毒，必須要立刻檢查！
    “叫御醫來！”
    縮成一團的御醫們第一次見到這么血腥的場面，早就腿軟了。
    只有孫義站了起來，立即朝大樹下趕去。
    他把脈之后，臉色越來越凝重。
    此刻送信的黑衣衛也才剛趕到，看到這場面，心都涼了半截！
    “陛下，楊堅發病了，雙目赤紅，發狂殺人咬人……”他將楊堅的癥狀說了一遍。
    沈之然好不容易擠過來了，只聽到此話的后半句，立即怒道：“小皇叔，貴妃竟然發狂砍殺您，斷然不能留！”
    沈暮塵微微瞇眼，盯著沈之然：“你怎么知道是貴妃刺殺朕？”
    沈之然一噎，背脊發涼。
    沈暮塵的眼神實在太冷了！
    冷得一點感情都沒有，仿佛自己在他眼里已經成了一具死尸……
    沈之然結結巴巴道：“剛……剛剛侄兒坐在馬上，看……看見了。”
    沈暮塵依然盯著他，直將沈之然盯得寒毛都豎起來了，冷汗浸濕了后背。
    就在沈之然想要下跪求饒的時候，帝王終于收回了視線，聲音森然：“你看錯了。”
    沈之然腦殼嗡嗡嗡，連連點頭：“是！是侄兒看錯了，小皇叔恕罪……”
    沈暮塵冷笑一聲，不再管他。
    沈之然有些腿軟，忙不迭的退下了。
    他心底極其不甘，這么大的動作，居然什么都辦成！
    可惡！
    沈暮塵看向孫義，問道：“如何？”
    孫義收回手，奇怪到：“娘娘脈象緩慢，眼底發青，結合她……結合楊堅的癥狀，應該是產生了幻覺。”
    他遲疑道：“微臣在醫書上看到過，能引起這般癥狀的毒藥，很有可能是毒蕈。”
    毒蕈？
    孫義道：“應該是毒蕈，毒蕈之毒銀針查不出來。這也就能解釋今晨的早膳為什么驗不出毒。只是毒蕈一般長在深山野林之中，一般人應該拿不到才是。”
    沈暮塵擰緊了拳頭……
    ——夜離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