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上船的時候沈暮塵還回過身來扶了她一把,這體貼的樣子刺痛了他的眼睛。
俞德妃緊抿著唇扶俞太傅上了另一艘船,獨留下季向風和季佩佩,以及一些他安排的護衛、
下
季佩佩眼看沈暮塵就這樣走了,下一回恐怕再無機會!
她啜泣道:“爹,就這樣算了嗎
哪知道季向風反手就足一巴掌:“這就是你做的好事!”
季佩似驚呆了。
她做什么了?
她做的一切不都是他安排的嗎?
季向風罵道: "穿得這么暴露,卻連一個男人都留不住,你還不如顧清寒的一根手指頭呢,
丟人現眼!
他將氣都撒在了季佩佩身上,極盡難聽之言。
季佩佩臉一陣紅一陣白,羞愧得差點想死
她揪緊了手底的衣裙,她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等了一個晚上換來的居然是-句丟人現眼。
被顧清寒指責得這般難堪不說,如今就連她的爹都這樣說她!
嘶啦——季佩佩將手里的紗裙當作顧清寒,狠狠的撕了,但心中壓抑的怒火卻不能消減半分
俞德妃的船上,俞太傅依舊是一臉沉重。
俞德妃說道:“祖父,原來今夜伺候陛下的不是季佩佩,而是顧清寒,剛剛孫女看到
她差于啟齒,但俞太傅已經會意了。
他擰著眉頭說道:“怪不得陛下這般順著
俞德妃不安的說道:“祖父,我們是不是低估顧清寒了,她如今連朝政都能干涉了!“
她一句話就能任命寧蘅亮為兵馬大將軍,那以后豈不是能隨隨便便廢了太子,甚至蠱惑陛下
對他們俞家離心?
俞太傅思考了半晌,搖頭道:“不會的,祖父一心為大虞,陛下心底很是清楚。此次陛下不
過是借機會繼續打壓季向風而已。
寧蘅亮也是一個忠心耿耿的老臣,或許陛下早就有讓寧蘅亮取代季向風的心思,不過是借顧
清寒之手做得隱晦罷了。
俞德妃疑惑:“我們能想到的,難道季向風想不到嗎?
俞太傅嗤笑:“季向風這人說不好聽的,剛愎自用、狹隘自大。他不一-定能想到,或者想到
了又如何?他心中最氣恨的肯定是顧清寒,只會一心想弄死她。
季向風的肚量十分小,若不報仇他吃飯都沒滋味,哪里會想其他的。
當年他是借著剿滅反賊顧庭遠立了功,又因為一些權衡利弊的原因才坐上了大將軍的位置,
實際上這人名不副實。
先皇死后,陛下第一個想削弱的就是季向風!
所以俞太傅并未覺得是顧清寒蠱惑了帝王,相反的,說不定帝王是故意表現出被顧清寒蠱惑
都說不定。
俞德妃聽了這些分析還是心中難安,想到顧清寒剛剛挑釁的樣子她就咽不下一
“為什么非得是顧清寒呢“俞德妃忍不住氣悶。
俞太傅皺眉:“你又來了!陛下故意恩寵顧清寒,便能借她的手除掉朝中那些心懷不軌的人
,事后卸磨殺驢,肯定要借著群臣塑見將顧清寒殺了。難道你想當這個妖妃,最后殺了你不成?
他恨鐵不成鋼,覺得俞德妃眼皮子怎么就這么淺,這點權謀都看不懂呢!
陛下像是那種沉迷美色的人嗎!
肯定是有他的大計!
俞德妃連忙跪了下來,深切的說道:“這一回孫女是真的明白了!祖父莫生
“起來吧。“俞太傅搖搖頭,不再說什么。
雖然他自認為看得明白,但也知道今夜的十里河燈之行,顧清寒終究是贏了!
她和季向風一直不對付,即便陛下是借她的手打壓季向風,但她何嘗不是借陛下之手踩了季
向風一腳?
連他這樣的老臣都不得不吃了個癟!
一想起來,的確讓人惱火
俞太傅望著燈火倒影的河面,心底說不出的氣悶。
不過想到這切都是為 了大虞的江山社稷, 顧清寒不過就是 一枚棋子而已, 他心里才勉強好
受了些。
殊不知,他覺得顧清寒是棋子,顧清寒不也一樣么?
后宮之中的俞德妃、夜賢妃,甚至冷宮中的季詩詩,對于顧清寒來說都是棋子。
她第一個要鏟除季向風,弄死季向風的最后-根稻草只需要季詩詩一人就夠了, 自然不會讓
季佩佩進宮,讓他有哪怕一絲翻身的機會。
等季家倒了,她第二個瞄準的就是俞家!
沒錯,爭權奪勢就是這般殘酷,顧清寒雖然知道俞太傅忠心耿耿,眼里只有大虞。
但同樣的,他眼里只有沈家皇權,不允許任何人動搖沈家的地位。
這對于她來說就是最大的絆腳石,她若想讓閑兒登基,俞太傅這一脈的枝 枝葉葉就非倒不可
這世間的權勢更迭,說到底不過是一句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罷了。
或許他們覺得她禍國殃民,然而史書從來都是勝利者書寫的,只要她贏了,禍國殃民的妖妃
就會變成了舍身取義的功臣。
現實就是這般諷刺!
殘酷嗎?
若沈家殺她顧家八十九條人命的時候能想到殘酷這個詞,那么就不會有她從地獄里爬出來
復仇了。
顧清寒冷笑一聲,卻陡然被沈暮塵從背后環住抱在懷里。
“貴妃在想什么?“他低聲問道。
顧清寒-驚,轉身嬌嗔道:“陛下,您嚇人家一跳。“
沈暮塵微微勾唇,眺望著兩岸的花燈不語。
這一路繁花相送,她要他沈家的江山,他定會給的。
他唯愿她天黑有燈,下雨有傘。
若想有人陪的時候,- -轉身就能看到他在身旁。
這一次十里河燈之行后,人人都覺得陛下和顧貴妃的感情似乎更親密了,甚至顧貴妃住在廣
明殿都兩天了!
彈劾顧清寒的折子言辭愈發激烈,-概被沈暮塵丟到一邊當炭火燒了。
但也許是利益牽扯之下還未到切身之痛,又或者很多的明白人看出陛下的恩寵別有目的,所
以也只是彈劾罷了,誰都識趣的保持著平衡,假裝爭執一二便罷。
有時候朝堂之事就是這樣,群臣演戲,帝王也跟著演戲,各取所需、各達目的,最后也就心
滿意足的各自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