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太醫院內,孫義正差親信去挖蚯蚓,如今寒冬臘月,蚯蚓僵眠,只能沿著水溝屋檐等陰暗之地慢慢尋找。
找了半日總算挖到幾只肥圓的,孫義按照顧清寒所教的那般,親自將地龍破肚清洗,然后放在炭火稍遠的地方烘干。
做完這些,他才借著審問的名義單獨見了陸無為。
“本官記得你入宮時曾帶了一套銀針,可有此事?”孫義問道。
陸無為連忙說道:“大人,這銀針卑職早已經丟棄了啊
孫義一驚: "丟了?”
見陸無為惶恐的樣子,孫義安撫道:“你別怕,本官并不是要問責,而是如今急需銀針治病你的銀針當真丟了?”
陸無為遲疑了一下,但孫義為人正直,更別說還將他從季向風手里救了出來。
他實話說道:“卑職覺得針灸并不是一無是處,反而有時會有奇效,是以一直不肯放棄,暗中學習
他將藏銀針的位置告訴孫義,孫義點頭:“丟藥- -事還在調查中,你暫時繼續手中的活,但不能隨意出太醫院。
陸無為應到:“是。”
孫義看了他一眼,暗想若此事過去,說不定他可以將陸無為引薦給顧清寒。
孫義出來后就找了身邊最得力的親信,叫他悄悄去取銀針,然后給顧清寒送去。
親信去陸無為的醫舍尋找到銀針,出門謹慎的看了看,才急急忙忙離開。
然而這件事還是被羅勇看到了。
羅勇被帶回來后就被孫義臭罵了一頓,連吏目的官職都被革除了,心中十分不忿。
原本想拉付玉江下水取代他,哪知道連吏目之位都丟了!
所以撞見這一幕,他心里又發了狠!
他跟蹤在親信后面,這時太醫院卻亂了起來,御醫急忙奔走,沒人注意羅勇的異常。
原來是太后又病發了,嚴重得喘不過氣。
孫義立即將地龍收了,顧不得考慮合不合適,迅速按照顧清寒的藥方抓了藥,急急朝慈寧宮趕去。
慈寧宮里,除了被禁足的顧清寒和季嬪,俞德妃和夜賢妃都來近身伺候,沈暮塵也在場。眾御醫唯唯諾諾,用過的藥都沒有用,將沈暮塵觸怒了。
他冷冷的說道:“你們若無能,便把位置留給有本事的人!太醫院也不必待了!”
御醫們連連擦汗,欲哭無淚。
可是元慈太后的病都幾十年了,這些年他們不停的研究,也沒找出能治療的辦法啊!
“陛下,這,這喘鳴之癥實在解”個御醫大著膽子說道,卻被沈暮塵冷冷的一眼盯了回去。
孫義心中打鼓,如今這局面也沒時間給他試藥和研究了,只能選擇相信顧清寒!
他硬著頭皮說道:“陛下!臣倒有一-方可用!”
沈暮塵半斂眼皮,冷然道:“說。
孫義咬牙道:“有一味罕見的藥材稱為地龍,可解太后急癥!”
眾御醫一愣,其中一個說道: "地龍? !老夫從醫三十年,還從未聽過這味藥材?”
他滿臉懷疑,覺得孫義是憑空捏造。
這太醫叫馬沖,正是當時沈暮塵被雷劈時宣布帝王駕崩的那個太醫,所幸當時沈暮塵沒有追究,所以現在恨不得立功表現。
他廢寢忘食的查了三天都沒找到治療的方法,孫義怎么可能找到。
孫義凜然,厚著臉皮吹道:“正是地龍!地龍可通絡平喘,此物沾了一個‘龍字,可見藥材之稀罕珍貴!若不是偶然得知,臣也不知世上還有如此神奇之物。
眾御醫面面相覷,聽孫義頭頭是道,感覺自己這幾十年學的都是假的醫書?怎么他們就沒看過呢?
沈暮塵沉聲說道:“那便快試!”
孫義應了聲是,連忙親自下去煎藥了。
幾個御醫跟著下去,見他從藥箱里拿出桔梗、洋金花等藥材,最后拿出幾段黑乎乎的東西。馬沖懷疑的揉了揉眼,"這就是地龍?”
怎么看著.那么像蚯蚓之類的地蟲?
他眼神微閃,迅速的捏起一截聞了聞,-股腥味直沖鼻梁!
孫義皺眉奪過地龍,冷斥到:“你干什么!”
馬沖連忙笑道:“卑職只是想看看畢竟沒見過不是么。”
孫義罵道:“走開,耽誤了太后的病情你擔待得起嗎?”
他說著,親手將藥材放入砂鍋中,細心的煨水看火。
馬沖臉色微僵,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服。
不多時,砂鍋翻滾,濃郁的藥味傳遍旁殿,顧清寒說過只要水滾之后便可用藥,所以他立即將藥汁倒出來,涼過之后送到元慈太后面前。
此時元慈太后還在急喘,臉色青紫,近伺宮女連忙將藥喂了下去.
碗藥吃完,太后突然猛地咳了起來!
孫義一驚,其他御醫神色不定,馬沖卻閃過一絲幸災樂禍。
沈暮塵皺眉,看向孫義:“這藥方從何而來?”
孫義心涼了半截,垂頭說道:“此方子是微臣開的,微臣也是心急太后
馬沖搖頭說道:“院判大人心急太后情有可原,但是每一個藥方都要試藥、反復觀察無異之后才能用藥啊!怎么能如此魯莽!
孫義抿唇不語,沈暮塵站起來踱了兩步站在他面前,盯著他問道:“這藥方真是你開的?”孫義心里七上八下,也只好咬牙說道:“是!”
[終究是我魯莽了。事已至此,也不能再連累貴妃娘罷了就我一人擔下罪責吧! ][唉這病本來就不好治,甚至無根治的辦法。可惜了娘娘說能根治,我恐怕無機會再看。]
沈暮塵雙目封冰,沒想到這件事竟然和顧清寒還有關系!
他眼底越發冰寒,眾人瑟瑟發抖,同情的看了孫義一眼。
但都覺得他急功近利,活該。
然而這時候,太后卻猛的咳了一聲,然后呼吸變得順暢起來,連忙說道:“陛下,等一”
所有人都愣住了。
元慈太后憋氣難喘,已經兩天沒說出話了,現在竟然! ?
孫義也的猛的抬頭,心中掀起狂喜,激動不已!
[娘娘說的是真的!她沒有騙我! !地龍真的有效! ]
沈暮塵眉頭微皺,退回原位。
眾御醫又是欣喜又是羨慕,同時有些后悔,孫義的運氣也太好了吧? !這樣都能讓他碰到?怎么就不是他們找到這藥材呢? !
馬沖嫉妒的看了孫義一眼,想起那幾段腥臭的地龍,瞇了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