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著云林暴揍的葉建珍,突然想到什么，抬頭問云老太：“媽，要不把這傻子扔了吧？”
云林一聽立馬慌了,撲騰一下跪到地上，一把抱住葉建珍的腿，以為他會哭著哀求，卻不想突然起了范兒，標準的普通朗讀道：“噢～媽媽啊，我親愛的媽媽啊，我您最疼愛的心肝寶貝啊，您不能把我扔了啊！”
葉建珍拿竹條的手抖了又抖，頻率跟額角青筋的跳動一樣,深吸兩口氣,不斷告訴自己,親生的親生的親生的，這才沒一巴掌把人呼到墻上，咬牙切齒：“錘子媽媽,一身屎，老娘松開！”
“噢～媽媽啊,我親愛的媽媽啊……”
“老娘閉嘴！”葉建珍忍無可忍，一手捂住云林的嘴，一手把人從腿上扯開。
她肯定沒忘，就故意的,她剛揪過云林的后脖領子,手沾滿了糞水。
云林覺得自己吃了一嘴的屎。
一個比一個狠，云小九都看傻了眼。
云林洗完澡，云老太他擦紅藥水,疼得他嗷嗷直叫。
云老太也心疼自家孫子，但刀子嘴豆腐心，“從小到大，我跟你說多少遍，蜂窩不你們小孩子能玩的！你都當耳邊風了？！”
“我又不玩，”云林看了眼云老太懷里的云小九，就算疼得要死，他也朝她擠出一抹笑，“我都為了妹妹，妹妹么小一，身上都不長肉，我就想抓點蜂蛹她吃。”
云小九感動慘了，伸出小手手摸摸他的頭。
很明顯，妹妹聽懂了。
云林都驚呆了。
云小九俯身過撅起小嘴對著云林的豬頭臉吹氣，如果她能說：小九呼呼，哥哥不疼。
或親兄妹的心電感應吧，云林似乎聽到了云小九心里，一個沒忍住，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被蜜蜂追著蜇的時候，他沒有哭；跳進糞坑快被臭死的時候，他沒有哭；他媽打得他屁股開花的時候，他沒有哭……
但現在，他太高興了。
果然在妹妹心里，他才最重要的人。
“都當哥哥的人了，一天到晚還哭鼻子，也不怕小乖寶笑你？”兄妹感情好，云老太看了心里也歡喜。
“沒哭，高興！”云林狠狠地擦了一把眼角，不小心碰到臉上的傷，疼得他從板凳上跳起來。
云小九忽閃著大眼睛，覺得媽媽說得沒錯，哥哥就一傻子，但很可愛。
“好了，沒哭，”云老太笑著拍了拍云林，不忘交代道：“以后別掏蜂窩了，蜂蛹也不很好吃，就跟……”
想了想，云老太指著茅坑向，“就跟糞蛆一樣，多惡心，你要妹妹吃玩意兒嗎？”
云林信以為，忙搖頭，“太惡心了，不妹妹吃。”
說完，眼睛卻亮堂堂地盯著茅坑邊。
云老太沒太在意，“就好，自己玩吧。”
云小九注意到云林眼神不對，啊啊啊地想要提醒云老太。
無奈，云老太沒明白她的意思，抱著她往灶房走，“小乖寶又餓了？你媽在灶房煮飯呢，我們這就找她好不好？”
云小九憂傷地閉上眼睛。
有不好的預感，她哥這次一定會干出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來。
農村的茅坑大多都跟豬圈修在一塊，挖一個大坑，中間橫鋪一塊石板或者木板，云家木板，還算結實，不過每次站上還提心吊膽，尤其小胖子云鵬，害怕自己拉到一半掉坑里。
這天，云林馬不停蹄地沖回家，云老太在院子里喊他：“瘋跑什么？小心摔著！”
云林夸張地捂住屁股，就像有人用竹竿戳他，悶頭跑茅坑，“奶，不了，要吐了！”
很快，茅坑向就傳來一聲巨大的動靜，然后云林舒服的哼唧聲。
云老太甚無語地揉了揉眉心，“造孽啊～”
半天過仍不見云林出來，云小九著急地拉云老太的衣擺：“啊啊啊……（奶，快看看吧，要出大事了！）”
云老太笑瞇瞇地低下頭：“小乖寶怎么了？不又餓了啊？”
云小九指向茅坑向，繼續啊啊啊啊。
云老太輕輕地搖了兩下搖籃，耐心講道：“邊茅坑，都臭臭，我們就算餓死，也不能吃臭臭哦，奶你煮羊奶，你乖乖等奶回來。”
云小九：“……”
或云老太說太有魔力，云小九聽著聽著，居然就的覺得餓了，小肚子咕咕咕地叫起來。
“小饞貓～”云老太寵溺地點了點云小九的小鼻子。
云小九怪不好意思地抱住云老太的手指，軟軟嫩嫩的小臉蛋撒嬌地蹭上。
這么惹人愛的寶貝孫，云老太一刻都不想分開，又怕灶房的煙霧嗆到自己的小乖寶，正巧云鵬和云勇也放學回來了，云老太招呼兩小子看好云小九，這才了灶房。
云鵬蹲在搖籃邊上，左右環視了一圈，納悶地問云勇：“小六不跑我們前面嗎？怎么還沒回家？不又西林掏蜂窩了？”
“昨兒個才被蟄了滿頭包，今天都快被同學笑死了，他肯定不會再了。”云勇逗著搖籃里的云小九。
“滿頭包算什么，小六為了躲蜜蜂，自己跳糞坑里，還不曉得吃了多少屎呢？”云鵬噗嗤笑出聲。
云小九一聽到“屎”這個字，立馬憂愁地往茅坑向望，她哥怎么還沒出來？
除了云小九，誰也不會想到，云林這會兒正蹲在茅坑里夾糞蛆。
天熱，糞蛆都爬了上來，無處不在，處蠕動，橫鋪在茅坑上面的木板最多，密密麻麻，每次上廁所前都要用掃帚清理一番，不然蹲久了，它們還往你身上爬。
云林光著屁股，撅得老高，小心翼翼地將糞蛆夾進老酒瓶子里，廢了老半天勁兒，終于裝滿了大半瓶。
完事，云林借著日光打量酒瓶里的糞蛆，花白花白，堆積在一起，你推我搡。
“奶都說了，蜂蛹就糞蛆，有營養，補身體。”云林齜著牙笑，大白牙比瓶里的糞蛆還要白。
不過云林也擔心吃一嘴的屎，于決定餓糞蛆兩天再說。將酒瓶小心地放回書包里，云林心情倍兒好，哼著小曲兒站起身，忽覺大腿根怪怪的，低頭一看。
“啊！”云林一邊尖叫一邊從茅坑里跑出來，褲子來不及提，光腚站在豬圈門口，撕心裂肺大喊一聲：“媽！快來看呀，你兒子腫了！”
云林臉上雖然已經消腫，不過還留了好多紅點，乍看，有點嚇人，三房正好對著豬圈，葉建珍從屋里出來，看到云林張豬頭臉，嚇一激靈，倒吸兩口涼氣，穩住情緒后，“叫什么叫？你媽沒死呢！”
“媽，你兒子腫了！”云林哭喪著臉，一副世界末日來臨的樣子。
“讓你皮！”葉建珍所有注意力都在云林的臉上，還以為他說的被蜜蜂蜇的事兒，不耐煩，“過兩天就好了，妹妹看著呢，別跟小姑娘一樣，嬌氣得很。”
“過兩天嗎？”云林委屈地撇著嘴，“可，可我好疼啊。”
“疼就對了，看你下次還敢不敢……”沒說完，葉建珍終于發現云林光著屁股，大腿根吊著一個什么好大的東西。
定眼一看，葉建珍想死的心都有了，又著急又氣憤，“我的媽呀，你又哪兒皮了？這，這怎么回事啊？”
云老太聽到動靜從灶房出來，手里端著煮好的羊奶，“怎么了？出什么事兒？”
葉建珍揪著云林一胳膊，將人掰過云老太看，“媽，我的要瘋了，你看他……”
氣得頭暈腦脹，葉建珍掐住自己人中，不然怕自己一口氣上不來厥過。
“哎呦喂，怎么腫成這樣子了？得什么病了這？小小年紀怎么能得種病啊！”云老太忙放下手里的羊奶，撲過檢查云林的大腿根，葉建珍也蹲下身，云鵬云勇也好奇地圍過。
眾人圍觀，云林不覺得害羞，還若無其事地撓了兩下，“媽，你兒子擦紅藥水吧，好癢啊。”
云老太這才想起云林沖回家就蹲進了茅坑，暗舒一口氣，此同時，怒火中燒，一巴掌拍在云林的光屁股上，“跟你說多少遍了，茅坑蚊子兇，不能蹲太久，你都當奶放屁呢！”
“媽，你說小六沒得病，蚊子咬腫了？”葉建珍嘴角抽搐。
云老太點了點頭，站起身，“帶屋里擦點藥水，我喂小九吃羊奶。”
葉建珍把云林拽回屋里，然后大門一關，擦什么藥，打了再說。
打完，葉建珍拉開門，讓云林坐到門檻上，她他上藥。
可以說很有心機了，不在屋里藏著，還要擺上臺面，就要大伙都看清楚了，有這樣，云林才道害臊，他才會長教訓。
“媽，我就說葉薇看上我的小雀、雀了嘛，你還不信。”葉建珍終究還低估了兒子的厚臉皮，要有尾巴，他能翹上天。
葉建珍一張臉黑如鍋底，“跟她有什么關系？”
云林將腿張得更開些，大聲道：“我的小雀、雀好大，她一定沒見過這么大……”
“大你個大頭鬼！”葉建珍一掌呼他后腦勺上，用了力氣，差點把人扇飛出，“再說這些有的沒的，我就把你小雀、雀割了。”
云林葉建珍當兒子這么多年，還不道他媽什么脾，也就嘴上說說已，其實根舍不得把他怎么樣，咧嘴一笑，“媽，以后別說我小雀、雀，請叫我大雀、雀。”
葉建珍：“……”
但凡家養傻子都不會傻成這樣，小兔崽子一定野生傻子。
這兩天葉薇沒敢云家玩，乖乖待家里掃地洗衣服，但也聽說了云林掏蜂窩的事情，果然不出她所料，被蟄了個滿頭包回來，還被葉建珍打得皮開肉綻，這會兒云林一定恨死了云小九吧。
葉薇吃過晚飯上廁所，蹲在茅坑里，越想這些日子因為云小九吃癟，她心里就越氣，就盼著云林把云小九扔進茅坑淹死算了。
死了，看她還怎么跟她爭！
葉薇想象云小九掙扎的樣子，低頭看向茅坑，不地癡笑起來，就這時，有人往茅坑扔了兩塊大石頭，前兩天村里剛下過雨，茅坑里積了不少水，這一砸，糞水濺。
臉上一涼，葉薇慘叫出聲。
云林聽到葉薇慘叫，滿意地大笑了兩聲，拍拍手準備回家，但因為昨兒個小雀、雀被咬，現在還沒消腫，走路都一撅一拐的。
慢了一步，讓葉家的看門狗發現，一邊狂吠一邊追了出來。
云林見勢不妙，哪兒還顧得上小雀、雀疼不疼，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喊：“奶，救命呀！”
在院子里乘涼的云老太，聽到云林的叫喚聲，表示一點不慌，慢悠悠地搖著手里的蒲扇云小九扇風。
云林一陣風刮進院子，兇神惡煞的大黃狗追在后面，見云老太撿起腳邊的竹條，大黃狗雖然止住了腳，但還朝著云林狂吠不止。
葉家這條大黃狗土狗和狼狗的串串，自然要比一般看門狗兇狠得多，長得也壯實，一口獠牙，要不云林跑得快，怕早就被撕掉一塊肉了。
大白鵝聽到狗吠聲，從后院躥出來，撲棱著翅膀擋在云小九的搖籃前面，嘎嘎嘎地警告大黃狗。
“這，這又怎么了？”在灶房洗碗的葉建珍從灶房出來，看到院子里大黃狗和大白鵝，還有躲在云老太身后的云林，一個頭兩個頭。
云林還來不及說什么，頭就被趕來的王淑華搶了過，“云嬸子，看你家小六干的好事兒！”
一身糞水的葉薇哭唧唧地跟在王淑華身后，她比前兩天的云林還要慘，家里的糞坑要比山上的糞坑結實多了。
惡臭撲面來。
王淑華一來，大黃狗立馬不兇了，搖著尾巴趴在主人腳邊。
“小薇這怎么了？掉茅坑里了嗎？”云老太捏住鼻子，一臉嫌棄，“這也太臭了，快回洗洗，別熏到我家小乖寶了。”
“還不因為云林，吃飽了撐得慌，沒事兒往我家茅坑里扔石頭干嘛？”王淑華沒想為葉薇出氣，就不想云家好過，絕不放過任何機會，扯著嗓子嚎道：“你看看這人干的事兒嗎？我家孩子在自家茅坑拉屎，招誰惹誰了？被濺一身糞！”
云老太將云林從身后拽出來，聲色俱厲，“你扔石頭了？”
云林看了眼葉薇，沒憋住，嗤笑出聲。
“嘖嘖，你還有臉笑？自己妹妹當小公主，表妹就不人了？”王淑華在旁人看不到的地，偷偷地擰了一把葉薇的胳膊肉。
葉薇吃痛，哭得更厲害了。
“小薇親媽走得早，我雖然平時對她嚴厲了些，但也決不允許你們這樣欺負她！”說著，王淑華兩手一叉腰，義憤填膺道，“云嬸子，我們小薇年紀還小，剛剛可嚇壞了，我進找到她，小可憐兒就蹲兒發抖，魂兒都了好幾條。”
這一字一句的情實意，聽著仿佛的多心疼一樣。
云老太仍不慌，問：“說吧，想怎么解決？”
“孩子嚇壞了，總該買點營養品補補身子吧。”王淑華獅子大開口，“要不云嬸子就賠一張大團結，我明兒個自己鎮上買營養品。”
“要想補身子，還鎮上買什么營養品，直接到西林掏蜂窩呀，吧？小六。”云老太聽云林提過一嘴，就葉薇慫恿他西林捅蜂窩，她還沒來得找葉家算賬，他們倒好自個兒找上門了。
“就！”云林往前一步，生怕王淑華看不到，踮起腳將腦袋抬起老高，一定要他滿臉的紅點，“要不葉薇叫我西林捅蜂窩，我也不會被蜜蜂蜇得滿臉包，更不會被班上的同學笑，還有我也掉糞坑里。”
天還沒黑透，王淑華冷不丁對上云林臉上的紅點，著實嚇了一大跳，“這……這跟我們小薇有什么關系？誰都道西林有蜂窩，也沒見哪個傻子捅……”
“你罵誰傻子呢？”云老太手里的竹條啪地一聲抽地上。
這要擱在平時，王淑華一定害怕，但今天形勢明顯不一樣，有看門狗護著，老太婆敢打她，她就讓大黃咬死她。
“云嬸子，就算你長我一輩，凡事也得講道理不？小六被扎得滿頭包，我們小薇蜇的嗎？他掉糞坑里，我們小薇推的嗎？”王淑華無所畏懼，“但，我們小薇就因為他才糊了一身的糞水。”
“云奶奶，我的不故意的，”葉薇適時可憐巴巴地湊過來，“林哥哥平時么厲害，我以為他一定能掏到蜂窩，就好心跟林哥哥提了一句，蜂蛹很有營養，林哥哥也為了小九妹妹才的西林。”
前面都廢，最后一句才重點，所有過錯都推到了云小九身上。
云林竟然也被她饒了進，“我就很厲害，不小心失手。”
“所以說跟我們小薇有什么關系呢？”王淑華洋洋得意，不要臉地伸手要錢：“云嬸子，我們兩家說到底也親家，別為了一張大團結傷了和氣，再說你也不小氣的人。”
“老婆子我小不小氣，還輪到你說三道，”云老太重重地拍開王淑華的手，冷眼瞪著她，“剛才你也聽清楚，葉薇跟云林說的，蜂蛹很有營養，要不這句，云林能西林掏蜂窩？他哥兒幾個天天林子里玩，能看不到樹上有蜂窩，他以前怎么沒捅？說到底還不葉薇沒按好心，瞧把我孫子折騰成什么樣子了？”
云老太掰著云林的臉蛋，苦情戲走一波，哭嚷道：“我家小六幾個孫子里面長得最好看的了，平白無故扎了滿臉包，以后要留疤了怎么辦？將來還怎么娶媳婦啊！”
王淑華嘟囔一句：“男娃娃又不娃娃，臉上有點疤還能活不成了？”
“你罵誰呢？糟賤蹄子！”云林在家里隨便打隨便罵，但決不允許外人說他半句不，云老太掄起竹條朝王淑華抽過。
“大黃！”王淑華一個跳腳躲到了大黃狗身后。
大黃狗噌地一下站起，弓起背部，露出牙齒嗚嗚嗚地低吼，雙充滿兇殘血腥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云老太。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大黃狗下一秒就要撲上的時候，大黃狗突然嗷嗚一聲，筆挺地倒在了地上，肢不停地抽搐起來，眼睛往上翻，一片白。
眾人傻眼。
云老太最反應過來，譏笑一聲：“王淑華，你家狗犯羊癲瘋了？”
王淑華臉上掛不住，一腳踢過，“起來！裝什么瘋！”
音剛落，大黃狗還的一下從地上彈了起來，恢復攻擊形態，不過轉了個向，齜著牙朝王淑華和葉薇低吼。
“大黃……”
“汪！”大黃狗飛撲過。
王淑華跟葉薇慌亂逃跑，慘叫聲連連。
眨眼沒了人影，留下一院子懵逼的云家人。
自家養的看門狗追著自己咬，這世上竟然還有這種事兒，簡直不敢相信。
“云林，還有你們兩個，”云老太越想葉薇剛說的越覺得不對勁兒，她回頭看了眼靠在葉建珍懷里吃手的寶貝孫，不放心地叮囑道，“以后都不要跟葉薇玩了，孩子心機太重，你們跟她走太近，肯定少不了吃虧，最重要的別害了你們妹妹。”
云林三個不明白心機太重什么意思，但一聽到葉薇要害自己的妹妹，立馬嚴肅起來，保證以后都不會再理葉薇了。
“還有你，建珍，別想著自己葉薇的二姑，就對她心軟……”云老太念叨了半天，葉建珍一個字沒聽進，直愣愣地盯著懷里的云小九。
“建珍，我跟你說，聽到沒有？”云老太又喊她好幾聲。
葉建珍這才回過神，“啊？媽，你剛才說什么？”
“以后多注意點葉薇。”
“道了，媽……”葉建珍又看了眼云小九，猶豫道，“我有跟你說。”
瞧三兒媳惶惶不安的神情，應該重要的事情，云老太交代云林看好妹妹，就跟著葉建珍進了屋。
云小九躺在搖籃里，因為云老太看出葉薇的心機，正會兒高興得不得了，歡快地蹬著小短腿。
卻不自己剛才兇大黃狗的一幕，都被葉建珍看在了眼里。
“媽，我覺得小九不太對勁兒，”葉建珍關上門，手心都冷汗，“就剛剛，大黃狗兇您的時候，我都看到了。”
一慌，說有些語無倫次。
“看到什么？大黃狗跟小乖寶有什么關系嗎？”云老太不著急，慢慢問道。
“就在大黃狗要咬您的時候，小九突然啊了一聲。”
云老太頗為欣慰，笑，“果然奶最疼的小乖寶，么小就道擔心奶了。”
“媽，這不重點，”葉建珍咽了咽口水，繼續說道，“重點小九啊了一聲過后，大黃狗就倒地上了，然后她又啊了一聲，大黃狗就跳起來追王淑華她們了。”
云老太終于聽明白葉建珍想要說什么，連聲否認：“不可能，絕不可能，小乖寶就一奶娃娃，她還能指揮大黃狗不成？”
“媽，我也覺得不可能，但您仔細想想，家里大白鵝還有母羊，甚至山里撿回來的幾野雞，它們好像都很怕小九，且很聽小九的……”
“小九都不會說，它們怎么聽她的，”云老太制止葉建珍繼續說下，拉住她語重心長地叮囑道：“小乖寶你的親閨，這要教旁人聽了，你想他們把她送公安嗎？些畜生太喜歡小乖寶了，誰叫我們小乖寶長得乖呢。”
葉建珍仍憂心忡忡。
“這事以后都不準提了，小乖寶跟別家娃娃一樣，不過更能吃一點已，沒有什么特別的地。”云老太一臉不可動搖。
葉建珍想了想，點頭，沉默了片刻，才說起自己的事：“媽，云林他們馬上就放暑假了，家里還有吳梅他們，都能幫著您做點事，我想出打點零工多賺些錢，小九一天天地長大，以后吃得肯定會更多。”
好吃懶做的兒媳婦終于睡醒，云老太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反對，“吧，小乖寶我照顧，盡管放心。”
老太太對云小九的寵愛，葉建珍沒什么好擔心的，“小九現在還小，吃不了其他東西，這幾個月我就找點離家近的工作，早上出晚上趕回來。”
“出前，你記得擠點奶放家里，天氣熱，放灶房的水缸上，應該可以存幾個小時，再加上羊奶和吳梅邊，應該夠小乖寶每天的口糧了。”云老太拍拍葉建珍的手，“你就好好工作，別太念著家里了。”
隨著云小九的到來，原隨時都會垮掉的云家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正軌。
云國霞分出了，葉建珍開始打工賺錢了，云老太也多養了一窩小雞仔。
嫩黃的小雞仔，毛絨毛絨的，特別可愛，偷偷地從后院鉆出來，嘰喳嘰喳地圍在搖籃邊上。
云小九趁哥哥們不注意，拎起一個就往嘴里塞。
云俊眼疾手快，搶一步，用手擋在了云小九嘴巴前面。
沒得到吃，云小九咬著小粉唇，委屈又幽怨地看著云俊，大眼睛快速氤氳出一層水汽，叫一個我見猶憐。
“二哥哥你泡麥乳精喝好不好？”云俊無奈卻也能寵著，走前不忘交代幾個弟弟：“你們幾個快把小雞捉回后院。”
云偉不在家，云俊就老大，再加上他讀書厲害，弟弟們沒一個敢不聽，一個人捉一小雞仔了后院，有云林鬼鬼索索地鉆進了灶房。
其他人沒注意，但云小九看得清清楚楚，他手里還拿了一個老酒瓶，瓶子里乳白的小蟲子。
云小九腦子靈光，立馬想到了什么，揮舞著小手喊云俊：“啊啊啊……”
云俊從堂屋探出個腦袋，笑得一如既往的溫柔，“二哥哥馬上來，小九乖乖啊。”
云小九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聽到云林掀開鍋蓋的聲音。
云老太出門前煮好的紅薯飯，一家子十幾口人今天晚上的口糧，就這樣被云林糟蹋了。
云小九腦子里已經浮出畫面，她媽一定會把她哥吊起來毒打一頓。
云家開飯前，云小九在屋里裝睡，并且拉著云老太不肯松手，終究不忍心她奶一把年紀還要遭刺激。
吳梅灶房盛的飯，一揭開鍋，惡臭味就跟原子彈爆炸一樣，隨著濃濃滾煙洶涌撲來。
吳梅捂住嘴巴和鼻子，想看看鍋里到底煮的什么東西，但心有余力不足，什么都沒看到，就被熏出了灶房。
臭味接踵來，整個院子都。
“嬸嬸，你在灶房拉稀了？好臭啊！”云林第一個站出來問道。
云老太煮了幾十年的飯，不可能燒出一坨屎來，吳梅這點智商還有的，“你們幾個誰往鍋里放東西？”
“不我！”
“我沒有！”
其他兄弟都搖頭，有云林脫口問道：“什么東西？”
好了，罪魁禍首找到了。
云老太聞到臭味從三房出來，順手把房門關嚴實了，皺著眉，“誰家煮屎了？”
“媽，不道小六往鍋里放了什么東西。”吳梅回答。
云林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還有點驕傲，“好東西，我天夾了好久呢。”
“什么好東西這么臭？”云老太拉著云林往灶房走，其他人好奇地跟上，就連等在堂屋吃飯的云國富兩兄弟也了。
吳梅剛跑得急，鍋蓋掉在了地上，云老太撿起來，站直身一瞬看到鍋里……
紅白相間的紅薯飯上面鋪了一層白花花的小蟲子，密密麻麻，因為受熱，體型彎曲，屁股翹起來。
“哐～”
鍋蓋再次掉地上。
云老太反手揪住云林的耳朵，“什么東西？”
云林吃痛，踮起腳，“奶不說蜂蛹就跟糞蛆一樣有營養嗎？我大伙補補身子。”
眾人：“……”
都一家人，你居然我吃、屎。
沒有商量，云家一家子不約同地蹲地上干嘔起來。
云林一臉懵地撓著腦袋，“看起來不好吃嗎？”
這一頓，云家所有人都沒吃，就算重新燒飯，也沒人有胃口。
至于云林，正如云小九所料，被打零工回來的葉建珍吊在屋里打了半個小時。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這兩天花溪村多了兩件笑談，一王淑華自家的看門狗咬了，二云家小六在家里煮糞蛆吃……茶余飯后，每每說起都能把人肚子笑痛了。
葉建珍也氣壞了，打得云林三天沒能下床，家里這才終于消停了些。
院子里的杏子熟透了，云老太領著孫子們都打了下來，整整裝了兩背簍，至少有個五十斤。
空氣里漫著淡淡的酸甜味，云小九饞得直流口水，在云老太的懷里，奮力地伸出小手手，“啊啊啊……”
有了上次教訓，云老太實在不敢再寶貝孫隨便喂東西吃了，小心肝地哄了好一會兒。
云小九瞧著幾個哥哥吃得滿嘴香甜，委屈極了，想哭。
但又道奶都為她好，云小九不想傷云老太的心，就抿著小嘴唇硬生生憋著，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大顆大顆的珍珠淚包在眼睛里。
云老太見狀，又心疼又無奈，一腳踢過，吼孫子們：“回屋吃，沒看到妹妹快哭了嗎？都你們饞的！”筆趣閣
小子們齊刷刷地抬起頭，看到要哭不哭的云小九，所有人都心軟了，立馬將手里的杏子背到身后。
云俊走上前，柔聲哄云小九：“小九，哥哥不吃了，剩下的杏子都留小九好不好？”
“小乖寶還小，吃不了杏子。”
“奶，可以做成甜罐頭，這樣就能放久些。”云俊提議道。
云老太想了想，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等你三嬸嬸回來做，她手藝好，等會兒你送一碗杏子村東頭云偉云杰。”
就算分家了，乖孫子還得想到，不能像云國霞樣，做事太寒人心了。
云老太站在院門口，往村東邊望，也不道不云國霞作妖，自從分家，云偉和云杰就很少過來。
以前孫子扎堆地鬧，怎么看怎么心煩，現在突然少了兩個，總覺得哪兒不得勁。
“哎～”云老太搖搖頭，剛準備回屋子。
對門秦家媳婦劉娟在自個兒院子里大喊一聲：“云嬸子，有些日子沒見，你都把云大姐一家子分出了啊，小日子越過越好了呢。”
說陰陽怪氣，里有，云老太難得搭理她。
“不過我們家也還不錯咯，總算把小瘟神送走了，終于可以過得舒坦些了。”劉娟心情好地伸了個懶腰。
劉娟口中的小瘟神不用問就道說的秦澤。
經過前面幾次的相處，從秦澤看她的眼神，云小九已經百分百可以確定他就小狐貍。
可，她才剛確定，小狐貍就被送走了，難怪好些天都沒看到他。
云小九拉住云老太的一根手指，著急地啊啊啊啊。
云老太道寶貝孫喜歡秦澤，停下腳，轉過身，“怎么說也秦家的種，你就這樣把人丟了，就不怕你婆婆半夜找上門？”
平時遭這樣說，劉娟必然變臉，今兒個居然沒生氣，還笑嘻嘻的，“云嬸子，飯可以亂吃可不能亂說啊，我才沒有把人丟掉，送他媽兒，坐了兩天的車，累都累死我了。”
“他媽不改嫁了嗎？”瞧劉娟德，一張臉都快笑爛了，肯定沒少在秦澤他媽唐敏兒撈好處。
“改沒改嫁我不道，但嫂子家里才有錢啊，大房子小轎車，每天還有肉吃，”劉娟羨慕，樣的好事怎么就沒讓她遇到，老天爺沒長眼啊，“就秦澤臭小子不好歹，送他過享福，跟要他命一樣，最后能把人敲暈拖。”
“小澤一定舍不得花溪村。”
“他還想著你們家羊呢，”劉娟譏笑地搖頭，“跟傻子一樣，他還能跟羊過一輩子嗎？”
“啊啊啊啊！”云小九突然開口，明顯生氣了，聲音賊大。
小狐貍不想著母羊，他舍不得小九！
壞人把小狐貍送走了，小九討厭她，生氣氣。
“小九這怎么了？”劉娟一臉欠揍樣，故意提了提聲，“小孩子就這樣，過了幾天好日子，怎么還會回來受苦？秦澤他不會回來了，小九以后都見不到他了！”
云小九氣呼呼地鼓起腮幫子，幽怨憤怒地瞪向劉娟。
她的小臉粉粉嫩嫩，就像一快要爆炸的小河豚。
云小九就這樣瞪著瞪著，秦家雞圈里的公雞都飛了出來，齊頭并進地撲向劉娟，目標一致，啄她的嘴巴，叫她說難聽。
事發突然，劉娟還沒反應過來，嘴巴被狠狠地啄了三下，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痛得她哭爹喊娘，捂住嘴往屋子里跑。
公雞窮追不舍，留下一地雞毛。
云小九的心情雨轉晴，高興地咯咯地笑起來。
目睹了過程的云老太卻笑不出來，掃了一圈周遭，確定沒有其他人看到，連忙抱起云小九回了家。
晚上葉建珍回來，云老太都不敢將今天這事兒講她聽，抱著云小九站在灶房門口，看葉建珍做杏子罐頭。
“媽，罐頭也放不了太久，我再做一些杏果醬吧？”葉建珍懶的時候很懶，勤快起來也的勤快，一個人包攬所有活兒，手腳麻利，就像長了三頭六臂。
云老太心不在焉，“啊？好，你決定就。”
“媽，你這怎么了？有跟我說嗎？”葉建珍察出云老太不對勁問道。
云老太看了眼懷里的云小九，“也沒什么，就今天聽劉娟說，她把小澤送城里了。”
“不好事嗎？孩子還養在親生父母身邊比較好，不然以劉娟脾氣，小澤不道要吃多少苦呢。”
“這個道理沒錯，不過……”云老太頓了頓，“小乖寶不喜歡小澤嗎？今天聽說小澤被送走，不高興了一下午呢。”
葉建珍抬起頭看了眼云老太懷里的云小九，“小家伙倒人精，這么小點就聽得懂了。”
“你說小澤還會回來嗎？”
云小九正在想秦澤的事情，前面云老太跟葉建珍說的，她都沒聽太仔細，但這句……
“啊啊啊啊！”
小狐貍一定會回來的，要有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