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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要在我們天津衛(wèi)。穿著皮襖棉衣出去,中午還要出汗,怎么這邊這么冷!”
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看到張家口堡的輪廓,天上太陽老高,可虎威營的每個人都在彎腰縮脖子,實在是冷的很,馬三標(biāo)倒是粗實些,在馬上對邊上一個千總服號的軍將大喊。
“馬統(tǒng)領(lǐng),宣府在大明北面,這張家口堡更是北面的北面,京師二月就變暖,這邊要三月半才有點暖和意思那??!”
“三標(biāo),你張著嘴吆喝什么,嫌進(jìn)肚子里的涼風(fēng)少了,領(lǐng)著你的人去后面兜著,別讓我們的軍兵走散!”
王通回頭呵斥了句,馬三標(biāo)連忙抖動韁繩去了,坐在馬上那千總卻不是虎威營的服號,這就是歷家派來帶路招呼的宣府千總了,既然歷家派來,他們家小公子又在虎威營中。來的這個也是歷家家丁出身,喚作歷威,三十多歲年紀(jì)。
這人說是領(lǐng)兵的千總,倒不如說像做買賣的小販,說話沒張嘴先露笑的,對誰都客氣的很,而且口舌便給,伶牙俐齒,一路上領(lǐng)路介紹,讓地方上籌備軍需糧草,各處堡壘關(guān)卡辦理手續(xù)關(guān)防,都是利索的很。
有他在,虎威營的確得了不少方便。
對這樣的角色,王通也有自己的應(yīng)對手段,每日十兩銀子遞過去,答應(yīng)回程還有大禮奉送,這歷威自然眉開眼笑,愈發(fā)的殷勤。
歷威在宣府呆的久了,對一切都熟悉的很,也提了些很有效的建議,比如說騎兵都加了件深色的大氅,這個是因為數(shù)九寒天的,馬匹跑出汗來,容易受風(fēng)傷寒,到時候人下馬,直接用深色大氅給坐騎披上,就能避免。
本來說是給好馬蓋上。卻沒想到王通舍得花錢,直接給幾百匹馬全都配備上了,歷威還建議說,這些大車粗苯,不如不帶。
反正有歷副將的條子,沿路各家堡子、軍營什么的肯定會供給糧秣補(bǔ)給,帶這個大車走的太慢,耽擱時間。
口子內(nèi)外都是冷的很,快去快回,轉(zhuǎn)一圈就回宣府鎮(zhèn)城就是,也來得方便,帳篷什么的都可以在張家口堡支取。
很好說話,客客氣氣的王通對這個提議卻是拒絕,歷威還勸了幾次,看王通不答應(yīng)也就不說了,背地里卻偷偷的和跟著來的幾個親兵笑話,說不能死看兵法兵書,有些事變通下大家其不是更方便。
不過這也是小事,大家一直處的倒是不錯,吆喝走了馬三標(biāo),王勇用手在臉上揉搓了幾下。笑著說道:
“刀子風(fēng),刀子風(fēng),這風(fēng)刮到臉上還真和刀子一般。”
歷威打馬向前靠了靠,湊近了笑道:
“大人第一次來這北地,能受得了這風(fēng)寒,下面的兵卒們也妥帖,這可是了不得的能耐,上次龍驤左衛(wèi)的人來,凍掉耳朵和手指頭的不下十個,快點走吧,到了張家口堡,烤烤火,喝口燒酒就暖和了。”
王通點點頭,歷威回頭看看卻又湊過來笑著說道:
“我們家少爺嬌生慣養(yǎng)這么多年,沒遭過什么罪,可跟大人這一路,還真能吃苦??!”
王通回頭看看,李虎頭和歷韜、孫鑫幾名少年也是騎著馬,卻跟在一輛大車的后面,反正大車又大又高,正好是借這個避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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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口堡的規(guī)模不小,雖說只有一千六百人駐扎,可王通這邊近四千人住進(jìn)來居然也能住的下。
這處堡壘是出塞前的最后一個兵營,所以規(guī)制是為了宣府大軍配備,不管是營房還是糧秣都有相當(dāng)?shù)目沼唷?br/>
王通來了這堡壘,地位最高,這邊的千總專門給騰出一間房舍居住,熱湯熱水也是送上,倒是難得的休息了下。到了晚上,歷威卻領(lǐng)著那千總上門拜訪。
外面親兵通傳,請了進(jìn)來,歷威先開口說道:
“王大人,這位就是張家口堡的管事千總廖全忠?!?br/>
這廖全忠身高馬大,滿臉胡須,倒是威猛模樣,聽歷威介紹到,連忙躬身抱拳行禮,粗聲說道:
“下官見過大人,這廂有禮了!”
歷威邊上彎腰笑了笑,開口說道:
“王大人,領(lǐng)著老廖來,就是和你說說塞外的事情,我家將主吩咐下來的,一切肯定讓大人安心,老廖,你說說?!?br/>
“王大人,口子外最近的也就是火勒部,三千多人的小部,恭順的很,前日派過去的使者已經(jīng)回來,招呼已經(jīng)打過。請大人放心,絕不會有什么波折?!?br/>
廖全忠說完之后,王通又是寬心不少,笑著點點頭,想了想打開邊上一個木箱,從里面拿出幾塊金錠,遞過去說道:
“虎威營遠(yuǎn)來,勞煩廖千總這邊忙碌照顧,辛苦各位了?!?br/>
幾塊金錠差不多有十五兩的樣子,廖全忠一看眼睛就亮了,眉開眼笑的接過。王通又是說道:
“回程的時候還要在這里停駐,還要麻煩廖千總,自然還有謝意!!”
“好說好說,大人太客氣了,天色晚了,大人明日啟程,早些安歇,早些安歇。”
回程還有謝意,那就是還有好處實惠可拿,副總兵歷云勝吩咐下來的,廖全忠不過是個小小千總當(dāng)然不敢怠慢,可擔(dān)了幾分心思,這少年軍將,年輕氣盛的,恐怕不太好伺候,卻沒想到這位爺這么“平易近人”,手里拿著沉甸甸的金錠,廖全忠話都說不利索,何況還有許下的好處,這更讓他激動。
“老廖你眼皮子淺了不是,王大人自家人,照顧好些有你的好處!”
歷威倒是插科打諢的把人拽了出去,臨出門的時候,王通拿著一塊馬蹄金丟了過去,歷威連忙接過,也是眉開眼笑。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副總兵歷云勝打過招呼,不代表自己就可以氣勢凌人的對待這些邊將邊兵,自己行走陌生地方,和這些官兵打好關(guān)系總是沒錯,大處幫不上忙,小處卻可以照顧許多。
那一世和客戶打交道,跟客戶的秘書和技術(shù)支持之類的搞好關(guān)系,往往有意想不到的幫助,來到這時代,王通一直對大人物身邊的小人物下功夫籠絡(luò)。好處也是多多。
這次來宣府,看來還真是一次行軍了,歷云勝把里外的關(guān)系都給理順,王通和虎威營走一次形勢就可以。
不過真沒想到邊鎮(zhèn)和韃子居然是這樣的關(guān)系,在京師在天津衛(wèi)都知道朝廷每年為劃撥給九邊的銀子發(fā)愁,那么多銀子的軍費,還以為怎么打生打死,卻沒想到這么一派和睦鏡像,大將富比王侯,下面的人則是虛應(yīng)故事,這日子還真是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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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jīng)是正月二十五了,昨日還寒風(fēng)凜冽的張家口堡附近,居然稍微暖和了點。
休整一夜的虎威營官兵精神都好了不少,這天氣稍微變暖,更是讓士氣漲了很多,歷威出門后更是喜氣洋洋的說道:
“王大人好運道,居然停風(fēng)了,這樣去了口外就算天冷也好受些?!?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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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口子,走半天左右就進(jìn)入草原,草原茫茫無際,積雪還沒到融化的時候,可從張家口堡這邊出來,卻能看到一條明顯車馬碾壓出來的道路,通往草原的身處。
“不瞞大人說,冬日里時候,這鹽賣的價錢高,韃子的牛羊便宜,來回跑的商販不少?!?br/>
王通問起,歷威倒是沒什么隱瞞。
走在草原上,看看茫茫無邊,王通總感覺有些不踏實,所謂演練,也就是出塞后向北走一段距離,然后扎營休息一夜,然后回返。
不管那一世還是這個時代,王通都是第一次來草原,周圍那種空曠和荒涼總有種肅殺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走了一段,看著太陽逐漸落下,身后的隘口越來越小,王通吩咐人把馬三標(biāo)叫來。
來到之后,王通把周圍的人都屏退,在馬上開口說道:
“帶一天的干糧,你領(lǐng)著你的馬隊回返,快到隘口的時候兜個圈子回來,馬隊和大隊彼此都不能看見,你派零散騎兵跟著,知道大隊在何處就可以?!?br/>
這吩咐卻讓馬三標(biāo)有點糊涂,剛要問,王通又說道:
“你派出來的騎兵每隔半個時辰派出來一次,要到本官這里打了招呼才能回你那里輪換,若半個時辰不見你的騎兵過來,或者你不見騎兵回來,立刻率馬隊和我匯合,這連個兔子都看不見的鬼地方,實在是兇險,分開也是做個預(yù)備?!?br/>
聽王通說的慎重,馬三標(biāo)也嚴(yán)肅了起來,當(dāng)下答應(yīng)了一聲,不多時跟在隊伍右翼的馬隊已經(jīng)向后方跑去,軍將兵卒們都或驚愕,或好奇的看著,王通這邊少不得吩咐人大喊道:
“咱們明日就要回返宣府,先讓馬隊的弟兄回去預(yù)備預(yù)備?!?br/>
這么說完,大家都是輕松起來。
一直在隊伍中巡視的譚將卻騎馬靠了上來,沉聲說道:
“老爺可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一切都還好,此處畢竟敵境,小心為上,分兵兩處,做個預(yù)備,我擔(dān)心的是晚上,會不會有人夜襲……”
“夜襲倒不必?fù)?dān)心,黑夜間咱們看不見,旁人也看不見,小心戒備就是,韃虜真要有什么舉動,也會在明日早上未出太陽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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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凌晨,帳篷中的赤黑從床上突然挑起,然后趴下,耳朵貼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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