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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和那鄭國泰說一聲,朕都做不定的事情,他在外面送禮折騰,怎么能做的定,鄭國泰如今是在宮外丟朕和他姐姐的臉,快停下,真是不懂規(guī)矩!”
萬歷皇帝沒好氣的說道,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搬到了西苑這邊,嬪妃中也只有鄭貴妃跟著過來,這邊的書房也就成了處理政務(wù)的中心。
“東廠整日里就知道盯著朕的妻弟,外面這些官兒亂竄亂說,怎么就沒有人管管,沒有人盯著”錦衣衛(wèi)干什么吃的!?”
張誠在邊上苦笑著躬身,開口回答說道:“現(xiàn)在京師這么亂,外地又有這么多士子涌進(jìn)來,錦衣衛(wèi)一直是在盯著這個,生怕有人做出什么事來,而且現(xiàn)在錦衣衛(wèi)那邊的都指揮使不在,其他的幾個人都不敢抓總”有些事情協(xié)調(diào)不來。”
萬歷皇帝手敲了幾下桌面”卻是不愿意繼續(xù)這個話題,他拿起桌上的奏本又是看起來,看了兩本”又是煩躁的丟下,冷聲問道:“外面就沒有一個人愿意出頭?”
張誠臉上的苦笑之意更重”躬身說道:“萬歲爺也知道外面那些官的做派,有人敢上這并封或者不隨大流的折子”當(dāng)天消息就會從通政司傳出去,晚上一干人就要聚眾過去了,把那人打死了都有可能,再說了,現(xiàn)在朝中大臣們的意思大家都明白,誰還敢觸這個霉頭。”
要放在一個月前,萬歷皇帝恐怕要拍桌子吼了,可這時只是煩躁的搖頭,在那里說道:“朕說什么想什么”外面的人不愿意理睬,這真是”
“萬歲爺,慈寧宮的李公公封太后懿旨過來了!”
正在這時”外面有宦官扯著嗓子通報”這李公公卻慈圣太后李氏的一個遠(yuǎn)房兄弟”在隆慶皇帝登基的時候凈身入宮,雖說沒什么品級,卻是李太后身邊心腹人之一。
萬歷皇帝皺起眉,卻是沖著張誠點(diǎn)了點(diǎn)頭。………………
“太后娘娘說,萬歲爺這已經(jīng)一個月沒有上朝了”這等荒廢朝政,列祖列宗看了也會心寒,不能為了婦人小子的事情誤了江山社棟”
這位李公公進(jìn)來之后跪下見禮,因?yàn)閹е氖翘蟮闹家猓允钦局鴤髦迹钐蟮脑捄懿豢蜌猓f歷皇帝也是聽著臉色陰沉。
,“立儲之事關(guān)系社稷穩(wěn)定”江山存續(xù)”還請萬歲爺早做決斷”免得外面紛亂,人心不穩(wěn)”,”
萬歷皇帝眼皮跳了幾下”不過還是在座位后面沉聲說道:“朕知道了”多謝母后的知會和關(guān)心。”
那位李公公連忙恭謹(jǐn)?shù)墓蛳滦卸Y,起身告退,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好像是想起什么,笑著回身又跪下說道:“萬歲爺”最近宮外不少上疏推薦黃宜分出任天津”太后娘娘覺得,這黃宜分為人持重忠厚,很適合替天家看守天津衛(wèi)這個要害地,也讓奴婢和萬歲爺奏明,請萬半爺斟酌。”
萬歷皇帝神色變幻了幾下,到最后長出了一口氣,低聲說道:“回稟母后,就說朕知道了。”
這李公公笑嘻嘻的又是磕了頭,轉(zhuǎn)身離去,等這李公公走出院子,張誠下意識的關(guān)上了屋門”回頭看過去。
卻發(fā)現(xiàn)萬歷皇帝并沒有暴怒發(fā)作,反倒是雙手托腮,深深低頭”聽到關(guān)門的響動,萬歷皇帝也沒有抬頭,只是在那里悶聲說道:“張伴伴,這黃宜分就是去年母后推薦給朕的那個,事后被朕找了個由頭撤了”打發(fā)回家,…”
王通的征北大軍消息和京師消息斷絕的時候,李太后也曾安排著黃宜分去主管天津衛(wèi),當(dāng)時情勢逆轉(zhuǎn),萬歷皇帝自然沒有答應(yīng),事后還找了個由頭,直接將這個黃宜分撤職,讓他回到了家鄉(xiāng)。
當(dāng)時萬歷皇帝只覺得出了一口惡氣,卻沒想到居然還有被反轉(zhuǎn)的可能,心中郁悶之極,當(dāng)時黃宜分在朝中還是個實(shí)權(quán)官僚,現(xiàn)在黃宜分卻已經(jīng)賦閑在家,如果這個人就這么啟用的話”而且還是去年要求的這個職位”這無疑是給外界一個信號,說明沉浸了將近一年的太后這一系又要走上前臺。
張誠卻沒有接萬歷皇帝的話,只是沉聲說道:“萬歲爺,這黃宜分的事情算不得大事”最近奏疏中頗多說京營需要武清侯出面整備,懇請武清侯提督京營的,這個才是要緊的,如果武清侯真的重掌京營,恐怕朝局又要回到張?zhí)喇?dāng)政之時。”
萬歷皇帝抬起頭,臉上帶笑,卻比哭還要難看,開口調(diào)侃說道:“外面的人爭著做張居正”不知道宮內(nèi)誰要做馮保?”萬歲爺,這次內(nèi)廷不會再有馮保這樣的人了,大后娘娘怕是會全盤執(zhí)掌。”,張誠的聲音高了些,萬歷皇帝臉上的神色消去,木然了好一會”又是開口問道:“各處都問了嗎?”,張誠愣了愣,低頭稟報說道:“京營那邊虎威武館出身的軍將都被排擠在外,也動不得,襄誠伯家和唐家那邊,陳思寶私下說了”他自己的家丁和家里的人能動用幾百,其他的恐怕難,禁軍那邊”鄧普和胡奇可以動,不過他們也說”恐怕出不得北校場就要被其他各軍攔住了。”,萬歷皇帝長出了口氣,卻不是放松,反倒像是泄了氣一般,整個人幾乎是癱在椅子上,過了半響才頑然的說道:“京營這邊他們倒是一直在安排,朕還以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真是可先”
喃喃說了幾句,萬歷皇帝用手揉搓了兩下,沉默了會說道:“張伴伴,這天氣悶熱,朕想吃冰鎮(zhèn)果子,你去安排御膳房弄些吧!”
突然間轉(zhuǎn)了話題,張誠在那里也是一愣”不過也是心中嘆氣,躬身答應(yīng)了”剛要出門安排,在門邊的時候卻被百歷皇帝叫住,萬歷皇帝在那里遲疑了半天,幾次張口都沒有說話,到最后還是開口問道:“如今這局面”若是讓王通回來,就能平息嗎?”
張誠關(guān)上門轉(zhuǎn)身,躬身在那里遲疑了下”才開口說道:“萬歲爺,應(yīng)有六成的把握,現(xiàn)在這般喧嚷,奴婢也不敢多說什么。”,“為什么朕不能做的事情”他就能做,朕不是天子嗎?”,“正因?yàn)槿f歲爺是天子,是這天下之主,所以很多事情不能放開手腳”要有所顧忌,動作大了就是決裂,王通是臣子,只是奉命行事,反倒是可以放開手腳動作,不過,這句話不知道奴婢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話都說到這般,還有什么吞吐的,但說無妨!”
萬歷皇帝有些暴躁的說了句,張誠這才繼續(xù)說道:“奴婢覺得,這次的事態(tài)要平息,需要下重手才能做成”不管是誰做恐怕都要成為眾矢之的,王通也明白其中關(guān)竅,恐怕”,話中意思誰都明白,萬歷皇帝在那里愣了會,卻又是開口問道:“張伴伴,若是王通一直在京師”如今這亂像是不是就不會有了?”
張誠身子弓的更低,開口說道:“萬歲爺”王通一直在江南北地,未在京師,萬歲爺?shù)脑儐枺静恢廊绾位卮稹!?br/>
萬歷皇帝并沒有深究這個問題,臉色反倒是有些迷茫,在那里低聲說道:“王通真的忠心嗎? ”
這像是在問人,但更像是在自問,張誠在那里沉吟了下,上前低聲說道:“若萬歲爺召王通回京,王通推辭不回”那就是心存顧忌,為個人富貴不顧君上,那就是不忠心,若見旨意即啟程”那就是不畏艱難,忠心君上不顧個人,值此境地,忠心與否,立刻就明白己”,張誠在那里說完,萬歷皇帝靜默了一會,低聲喃喃說道:“終究是朕不該疑他,自斷臂膀,讓內(nèi)外好人看到了可乘之機(jī)”現(xiàn)在鬧到這樣的地步,又要讓他回來收場,他難免會心存怨恨,朕對不起他啊!”
聲音放得極低”是自言自語,張誠看到這個,連忙屈膝跪下,急切的說道:“萬歲爺,局面已經(jīng)到了這樣的地步,當(dāng)斷則斷,京師到歸化城,一來一去最少要十六日,現(xiàn)在京師這邊,已經(jīng)耽誤不起這個時間了啊!”
說完之后,重重磕頭在地”萬歷皇帝在那里又是沉默了好一段時間,張誠正要再說話的時候,萬歷皇帝木然出聲說道:“派趙金亮和鄭國泰兩個人去,朕這就寫一份旨意,用印之后帶過去”朕要宣王通回來,這口惡氣實(shí)在是憋悶人!”,張誠臉上露出喜色,但抬頭的時候卻不見了這神情,開口說道:“萬歲爺圣明,奴婢這就去安排。
看到萬歷皂帝沒有接下來的話,張誠起身就要去辦事,走到門口卻又是被萬歷皇帝叫住,萬歷皇帝猶豫了下,低聲說道:“安排鄭國泰來見朕,朕有事要叮囑!!”,…………,鄭國泰化裝成宦官的模樣進(jìn)宮見駕之后的第二天,打扮成商旅的鄭國泰和趙金亮在一干人的護(hù)衛(wèi)下,離開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