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房間里的藤蔓平靜下來，時間已經過去良久。在門口等待多時的白送空重新踏進房間，也時刻注意著腳邊交錯的藤蔓，生怕踩中了。夜送白倒是早早就被消磨完了耐心，去往別處干其他的事情。

“別白費力氣了，這玩意附近有供養體存活的時候，韌性和防御會翻好幾個倍。”白送空小心翼翼的來到肄業面前，顯然它對這些藤蔓有所顧忌。

肄業被勒的難受，全身上下被絞的已經有好幾處青一塊紫一塊的出現淤血。幾張輔助虹卡加持防御已經連續支撐了身體十多個小時，就算是肄業也終于感覺精神力有些吃不消了。

“別這么愁眉苦臉的。那天在山洞里，你是怎么讓我的手瞬間治愈的？把方法說出來，就不必再遭這罪了。豈不美哉？”白送空十分迫切的想要知曉自己恢復的原因，同時開始拿走他攜帶的那張火元素虹卡和其他偽卡。

供養體本身就有強大的自愈能力，一般武器對它們根本無法造成本質傷害。但當供養體受到供養體造成的傷害后，同類的攻擊留下的傷口，會使它們受傷的地方的自愈能力下降九成以上。

而虹卡正是供養體自身體內的結晶，偽卡是以血色四葉草作為原料。所以人類使用虹卡偽卡對供養體造成傷害時，相當于是供養體對供養體造成的傷害，自愈起來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正印證了那句話：要用供養體打敗供養體。

當供養體得知有辦法能夠解決這個問題的話，那絕對是能夠改變世界格局的存在，勢必會想方設法將方法掌握手中。

白送空看見還在掙扎的肄業還是一言不發，一邊抬手一邊發出貪婪的聲音：“放棄吧，這藤蔓越掙扎越緊。而且那個女人已經離開這個地方了，就算你喊破喉嚨也沒人會來救你。沒必要非得等遭了罪之后才說出口。”

它開始伸出手掐住肄業的脖子，想用窒息感逼迫其就范。

這時，肄業的嘴巴動了動，只發出了一絲很小的嘟嚕聲。“什么？”白送空明顯聽不太清，生怕錯過什么重要的訊息，趕緊把耳朵湊近過去。

“……虹……爆……王……之……令……”

這下白送空倒是聽清了，不過也讓它覺得很奇怪，因為它剛剛應該已經收走了肄業身上所有虹卡，甚至偽卡。

“……不準松開我……收住……力氣……”艱難的說完這幾個字，白送空的手依然在肄業的脖子上，但卻沒有用上力氣，只是單純的放在上面一樣。

白送空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它現在被定在那里一動不動，居然徹底失去了對這具身體的控制權，就連驚愕的眼神都無法流露。

“咬我。”沒有了脖子上的壓迫感，肄業說話順暢了很多，繼續發號施令。“喝下我的血。”

白送空的四葉草葉肉細胞在瘋狂的思考著，可不單單是這具身體，就連沿著血管的草根也不聽使喚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低下頭去咬向眼前之人的脖子。

“乖乖站好。不準用任何方式表述剛剛的事情。”感覺到白送空徹底喝下自己的血液后，肄業才敢讓其松開手，不再與之進行皮膚接觸。

“把纏住我的藤蔓斬斷。”

聽見這句話，白送空的內心突然十分懼怕。思考中樞發出更強的意志想要抗拒，卻也沒能起到太大的作用。僅僅只是讓拿出武器的速度慢了一些，手抖了一些。

不過有了它的拼命抵抗，只是把軍刀從身后舉到面前這段距離就用上了十幾秒。

“刀下留人！”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陌生又熟悉的緊促吼叫聲，不知道是怕白送空自殺，還是怕白送空殺了肄業。

肄業感受到死死纏繞住自己十多個小時的藤蔓終于開始松退，不再理會他。也就先讓白送空停止行動，只是還保持固定住那個姿勢。

他一偏頭，目光繞過白送空看向門口，臉上終于出現輕松的表情。嘴里勉強擠出苦笑打招呼道：“喲，好久不見……血供草。”

站在門口的是一個供養體，面容看上去十分蒼老，只是沒啥皺紋。蒼老的感覺僅僅是因為它全身血管暴起，將皮膚都永久性拉伸不少。

“十年了……快十年了……”血供草真正看見肄業的那一刻，只是呆呆站在原地就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過了一會兒，它接近的姿勢像是在左腳畫0，右腳畫7，感覺隨時都要倒在地上。

肄業沒有了藤蔓的束縛，活動一下許久未動的筋骨，從白送空那里拿回了虹卡與偽卡后便開始朝血供草走去。在它旁邊輕輕拍了拍它的肩膀。“看來你這些年混的不錯。”

“承蒙王的恩惠。”血供草震驚的聲音里還包含了畢恭畢敬。

“我要帶幾個人離開這里。”

血供草沒有質疑的想法，趕緊拿出一份整個地下的構造圖過去，一邊指著一條路線一邊說道：“我需一些時間來解除警戒。這幾天，王可以安全通過。”

肄業點了點頭，隨手撕掉大部分構造圖，將其燒毀掉，僅僅只留下離開的那一條路線放進收了起來。他沒有再做停留，也沒有解釋自己接下來的行蹤。

目送肄業離開之后，白送空終于恢復了自由，心有余悸的向血供草問道：“什么情況？”

血供草作為供養體，這時的眼里竟含有一絲水汽。“終于再見到了……他是最初代供養體，年份比所有第一代供養體都要久遠……是我們供養體的王。”

“王？”白送空對這個概率還很模糊。“我沒有在他身上感受到同類的信息分子。”

血供草轉過頭來沒有回答，只是向白送空問道：“你愿意去搬磚嗎？”

白送空搖頭：“搬磚很無聊。”

“你愿意去挖礦嗎？”

白送空繼續搖頭：“挖礦挖久了很累。”

“你愿意去煉銅嗎？”

白送空面露了難色，就與之前肄業三人下來時，在發出響動的那個房間里看見的，那個火爐旁邊的供養體一樣的神色。把頭搖的更加厲害。“怕火的我們不喜歡接近高溫。”

“王可以！”

血供草的聲音突然激動了起來。“王可以直接控制所有供養體，就像當初控制我們第一代供養體對人類發動侵略一樣。”

“王可以強行控制你去搬磚。”

“王可以讓你去挖你不想挖的礦。”

“王甚至可以讓你煉銅！”

它現在的眼中滿是興奮之色。“目前的我們對數量龐大的低級供養體的控制十分微弱，無法強迫他們做工挖礦以及各種精細工作。而中高級的數量不多，又有了很強的自我意識而不愿意去干這些辛苦事。但是，王可以，王可以強行控制他們造槍造船甚至……”

血供草話鋒一轉，自問自答的說道：“知道為什么我們現在沒有組織大舉進攻人類么？是因為我害怕把人類逼急了，他們使用最后的手段：核武器。”

“只有給予人類看見勝利的希望，那么人類也不會使用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東西來對付我們。核彈之下，眾生平等，地球就這么點大，不到萬不得以，他們是絕對不會讓大量土地充滿核輻射的。”

“我無法確定核武器之下供養體能否抗的住。所以我們需要進化，需要能夠在核輻射之中也能存活下來的供養體。而王能讓我們定向基因突變、進化！”

它終于慢慢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又繼續自問自答道：“為什么所有第一代供養體之中我最強？就是因為只有我在誕生之初就跟隨王征戰四方，在那幾年里，王讓我朝著有利的方向進化了!”

血供草重新看向肄業離去的地方，對白送空說道：“圈養計劃就順其自然吧，我又有了新的計劃。我能感覺的到，王的力量現在非常虛弱。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想來王必然有它自己的安排，讓我們準備可以使王恢復到完全狀態的東西來迎接王！”

肄業離去時沒有動用虹卡治療被白送空咬傷的地方以及勒痕，因為他現在的精力已經被消耗到了快要崩潰的地步。

有血供草在，雖然在這個地方暈倒也不會陷入什么危險，但他似乎不想暴露自己現在虛弱的樣子。

最后一絲精力維持著他走出地洞，隨時都要困的睡著的樣子，上一次體會這種感覺還是很久很久以前。

肄業出來之后開始環顧四周，太陽剛剛從山頭升起，逐漸隱入云中，周圍并沒有看見八重目害子等人。“還是不想見到血供草么？”肄業對害子的做法表示理解，只是回去的路就難走了，正思考著要不要找個沒人的地方休息一下。

嗖！他突然感受到危險急忙停下步伐，一把手術刀從他面前穿過釘在旁邊的樹上……

另一邊，漆各期獨自一人在林間穿梭，四下無人時自言自語道：“害子姐姐太奇怪了，肄業到現在都沒回村莊，她居然一點也不著急。”

“昨天的話太多漏洞了，一時緊張竟然沒有注意到。害子姐姐是怎么感知確認血供草的？即使她的聽力很強，也只能確定有動靜吧。”漆各期嘴里叼著棒棒糖，獨自一人行走森林也不怕遇上成群的供養體。

她打算自己悄悄下到地下親眼看看具體情況，離的近了卻聽見打斗的聲音，立即放慢速度解放虹卡，逐步接近。

趙一臉色蒼白，一副餓了很久的樣子，身上也有好幾處舊傷口。

肄業則是滿臉淺紅色的利希騰貝格圖，就與上次在實驗室見到的他一模一樣，現在也是十分虛弱的樣子，他心中已經有了暫時回到地下世界的打算。

趙一的手術刀是虹卡，與以前不同，這次他肯定是誓約解放的狀態，一副要殺死眼前之人的狠勁。打得使用偽太刀的肄業節節敗退。時不時還能用帶毒的手術刀，在沒有精力使用虹卡增幅的肄業的身體上劃傷幾刀。

趙一呈現出壓制之勢，兩個人都虛弱至極，一個是累的，一個是餓的。

Biubiu~

射出什么的聲音從趙一身后響起，一股濃烈的膠水味蔓延開來。

偷襲得手，玻璃膠大大限制了趙一的身體協調速度。漆各期收起膠槍，拿出釘槍。

趙一沒法像以前那樣靈活躲閃，連中數發釘槍釘，肄業也乘機從背后捅刀子。隨著一聲慘叫，趙一鮮血四濺，人頭落地。

肄業見終于結束，氣喘吁吁地松開偽太刀，疲憊倒向地面。

漆各期連忙跑過來將他扶起，都還沒來的急問什么，他已經沒了意識只剩下呼吸聲。

在驚嘆肄業外貌的同時，漆各期直接幫他處理傷口，打上疫苗。沒有火化趙一的尸體，她抓緊時間將肄業背在背上開始往村莊走去。“你好重啊……嘁！”

一路上的太陽時隱時現，繞開一些供養體避免不必要的戰斗。回到住處時，已是下午。八重目害子站在門口，見到他們先是一驚，急忙過去接過肄業。

她將手伸至肄業的額頭問道：“怎么這么燙？”

漆各期背著重物走這么遠出了一身汗，劇烈運動提高身體溫度，導致她沒能察覺到肄業的身體也很燙。“誒？剛背起他的時候還沒有這么燙呀？”

此時的肄業終于有了反應，面露難色一副想吐的動作但是沒有說話的力氣。

八重目害子問道：“發生惹什么？”

“我看見他在跟趙一戰斗之中受了傷，和他一起解決掉趙一后就開始處理傷口，注射疫苗……怎么了？”

第一次見到八重目害子神色有些慌張的樣子，她抱著肄業往房間里走。“進來說，不要讓別人知道惹，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房間里，常斷肆旁邊沒人，兩眼無神地目視前方，小聲的自語道：“為什么哥哥要離我而去？為什么死的不是他們？”他的眼里依舊無神，知道結果這樣已經是無法改變。慢慢從枕頭下摸索出一把紫金花匕首，移動在了自己的脖子位置。

她們剛踏進房門，肄業便感到一陣強烈不適，一翻身從八重目害子手中滾落開始朝地面嘔吐。

肄業在空中翻下的同時，正好看見常斷肆沖忙的把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紫荊花匕首，收進枕頭之下藏起來的景象，這一切無意之中都被他盡收眼底，只是他現在虛弱的什么也做不了。

“一夜對疫苗過敏，不能注射疫苗。”八重目害子道出實情，卻讓漆各期吃驚不已。

“怎么可能！這種藥物是不會過敏的，而且他這么多年……先不追究這個，現在怎么辦？”漆各期看著八重目害子認真的語氣，以及現在肄業不正常的狀態，也不得不暫時選擇相信。

漆各期意識到了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嚴重的事情，她不自覺的將一根棒棒糖塞進自己嘴里讓自己冷靜下來思考。

“用腎上腺素拖延時間，我去找抗疫苗血清組。”八重目害子站起身來，就要出門。

“抗疫苗血清組只有幾份備用的，現在村里肯定沒有。裝載的卡車已經……你瘋了！那附近全都是供養體！主任帶隊都失去了兩百多人。”

漆各期想起了有抗疫苗血清組的地方，主任曾經攻打湖泊下的藤蔓母體時提起過。湖泊附近有一輛側翻的卡車，里面裝載的都是一些腎上腺素和抗疫苗血清組之類的非必要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