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懷荔沒什么大礙。經(jīng)過那棵橫著生長的大樹時, 她因?yàn)榉稚穸鴽]有及時繞開。不過卻也在將要撞上前一刻急急拉住馬韁。馬前蹄被她拽得高高揚(yáng)起,馬身崩成一條直線,終是止了前行。她也從馬背上滑下去。
因?yàn)橛兴鶞?zhǔn)備, 雖然跌下去摔得屁股有一點(diǎn)疼, 倒是沒有別的什么要緊。
她坐在地上, 本來想起來,看著燕嘉澤快馬奔過來,心里頓時生出幾許委屈,也不起身了, 坐在那兒等燕嘉澤過來。
“公主可還好?”燕嘉澤將馬停在她身邊,語氣有一點(diǎn)喘。
懷荔把臉偏到一旁,不看他。縱使她摔了, 他還是最講規(guī)矩。公主相稱,恭敬詢問。
懷荔看不見他的緊張和心疼,心里生出的難堪蔓延。
燕嘉澤下了馬,在懷荔面前蹲下來, 一邊打量著她的腿,一邊再問:“有沒有傷到哪里?給我看看。”
懷荔氣惱, 紅著眼睛惱聲:“屁股摔兩半了,你要看嗎?”
燕嘉澤怔住。
懷荔也因?yàn)榇直傻脑挾俅伟涯樒揭贿吶ァ?br/>
燕嘉澤打量著懷荔的神情, 猜著她應(yīng)該是沒摔傷哪里, 默默松了口氣。他站起身, 懷荔驚訝地抬頭望向他, 以為他這就要走了。卻不想他彎下腰,將她抱了起來, 小心翼翼地放在馬背上。
坐在馬背上的那一刻,懷荔聽見他說:“不要生氣了?!?br/>
她望向他, 他也不上馬,只是握著馬韁,牽馬帶她往回走。
懷荔沉默了一息,低聲:“我不想回去,想去樹林里走走。”
燕嘉澤遲疑了一下,到底是牽著馬帶著她往遠(yuǎn)處的樹林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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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嫣這兩次見到懷荔的時候,她情緒都不太對,一直在和燕嘉澤鬧別扭。俞嫣怕這兩個人又鬧起來,才追進(jìn)了樹林。如果懷荔摔了,燕嘉澤還惹她生氣,俞嫣可是不依的!
可是俞嫣萬萬沒想到,當(dāng)她尋到懷荔的時候,會是那么個場景。
那匹馬孤單的拴在樹干上。懷荔和燕嘉澤坐在那棵大樹上。枝葉茂盛,大掩著兩個人的身體。
俞嫣仔細(xì)去瞧,借著一道吹過來的涼風(fēng),才看清躲在樹上的兩個人抱在一起在親吻。
俞嫣愣住,繼而飛快轉(zhuǎn)過臉,甚至把眼睛閉上。她不想被樹上的兩個人發(fā)現(xiàn),輕輕去拍姜崢握著馬韁的手,小聲催:“快走!快走!”
姜崢也看見了樹上的場景,悄聲調(diào)轉(zhuǎn)了馬車,帶著俞嫣原路返回。
兩個人離開得遠(yuǎn)些了,俞嫣才哼聲抱怨:“我白白擔(dān)心她了!真的……兩個人跑到這里來這里來……”
俞嫣琢磨了半天,才接上后半句:“會爬樹了不起啊!”
姜崢因?yàn)樗涿畹穆?lián)想而覺得有趣。他不太在意懷荔公主和燕嘉澤之間的事情,不過他也知道俞嫣和懷荔關(guān)系很好。仍舊象征性地詢問:“他們怎么了?”
俞嫣白擔(dān)心了一場又撞見那么尷尬的一幕,有點(diǎn)不自在。不過知道懷荔好好的沒摔著,到底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她這才跟姜崢解釋:“那個溫塔的公主好像看上燕嘉澤了。溫塔這次來不就是聯(lián)姻?懷荔擔(dān)心了唄?!?br/>
姜崢遲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他的沉默,讓俞嫣回頭望向他。她又攥住他的袖角追問:“青序,你知不知道內(nèi)幕呀?那個溫塔是不是看上燕嘉澤了?”
“別的不太清楚。不過……”姜崢語氣緩慢,“溫塔公主看中的人確實(shí)不是燕嘉澤?!?br/>
俞嫣心中一喜,又是驚訝詢問:“你怎么知道的?”
姜崢盯著俞嫣的眼睛,沉默片刻,才開口——
“因?yàn)闇厮骺粗械娜?,”他稍頓,“是我。”
俞嫣愣住,臉上的笑容也僵僵。
好半晌,她才盯著姜崢的眼睛問:“你胡說的吧?”
她看上你什么了?看上你一身臭毛病嗎?當(dāng)然了,這后兩句話,俞嫣沒說出口。
姜崢意味深長地盯著俞嫣的眼睛,緩聲慢語:“可能是瞎了吧。”
有那么一個瞬間,俞嫣感覺仿佛被他看透了小心思。她頓時有一點(diǎn)心虛。她輕咳了一聲,有一點(diǎn)尷尬地小聲說:“知道懷荔好好的,我們回去吧。”
“你想不想爬樹?”姜崢突然問。
“什么?”俞嫣茫然地望著他,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問,也忘記了自己剛剛脫口而出的那句打趣。
姜崢笑笑,沒解釋。他調(diào)轉(zhuǎn)馬頭,朝著樹林另一個方向而去,并不是回去的路。
俞嫣“唔”了一聲,一時不知道怎么解釋。在她的印象里,姜崢是個講究很多的貴族公子哥兒,同時也是個有學(xué)識的讀書人。他會武這件事,著實(shí)讓俞嫣意外。
直到他用輕功帶著俞嫣坐在一棵樹上時,俞嫣才想起自己剛剛打趣懷荔和燕嘉澤的那句話。
他不愿意用武,是因?yàn)橄訔壓顾K臭,更討厭血腥味兒。這不代表他不會。
“怎么這樣看我?”姜崢詫異問。
他將俞嫣整個身子拘在臂彎里,箍在懷里,然后用力地吻她,讓她徹底困在她懷里,連呼吸也只能從他這里汲取。
分了東西,俞嫣也沒立刻回去,她在大太太那邊坐坐。宋臻知曉她今日去賽馬,好奇地打聽著,又投來羨慕的目光。她將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說:“可惜我現(xiàn)在不能騎馬?!?br/>
俞嫣以前來月事時,不會疼。這次卻因?yàn)樯衔绯粤撕芏啾挛缬仲愸R,很痛很痛。就連止疼的藥丸喂下去也不能緩解。
姜崢望向俞嫣朝他遞過來的手,皓白的指纖細(xì)又柔軟。
俞嫣心里生出幾許甜絲絲的好笑。她輕哼了一聲,輕抬著下巴,現(xiàn)出幾分驕縱:“那我就把你洗干凈送過去,我再找個更好的郎君!”
俞嫣重新盯著姜崢這張帶笑的溫潤玉面。
俞嫣也不太清楚她這話是有意還是無意,她也不怎么在意,身上正乏著,沒坐多久,她便回去了。
姜崢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
俞嫣和姜崢天色將黑時才回家。在狩獵場待了那么久,兩個人剛一回家都要沐浴梳洗。
當(dāng)這個長吻終于在風(fēng)的催促中結(jié)束,姜崢垂著眼,長長的眼睫藏著他情緒涌動的眸子。他用略微帶著沙啞的嗓音說:“釀釀,我教你騎射?!?br/>
姜崢本想讓俞嫣先去,可大太太那邊來了人喚俞嫣過去一趟。倒也沒別的事情,只是大太太今日出去閑逛的時候瞧見了兩套不錯的頭面,給她和宋臻一人一套。
了然之后,她用一雙驚愕的眸子盯著姜崢,像是第一次見他似的。
俞嫣愣了一下,向樹下望去。
配上眼前姜崢這張玉面,俞嫣聯(lián)想的畫面越來越違和詭異……
“你在想什么?”他問。
姜崢很晚才從書房回房,剛一回寢屋,就聞到了湯藥味兒。他走向床榻,瞥一眼床頭小幾上的藥碗,再望向俞嫣懨懨的蒼白小臉,急問:“怎么了?”
她回去時,姜崢已經(jīng)沐浴完去書房讀書。她去浴室洗去一身的薄汗,剛穿好衣裳,肚子忽然一陣絞痛。
俞嫣蹙眉琢磨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她盯著姜崢的眼睛,詢問:“上次你派手下去推河麗王父子摔下樓,有沒有留下證據(jù)呀?夜里闖進(jìn)東宮應(yīng)該也是件難事……”
俞嫣眸子在眼眶里轉(zhuǎn)了轉(zhuǎn),聽姜崢這話越聽越莫名其妙。首先她和姜崢已經(jīng)成婚了,那個溫塔公主又怎么搶人?再者,姜崢這語氣怎么越聽越奇怪?他還稱呼她郡主大人……
姜崢瞧著俞嫣古怪的表情,慢慢皺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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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嫣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眼前浮現(xiàn)姜崢揮拳打沙包、耍大刀、甚至是徒手碎大石等等奇特畫面……
俞嫣嘴角翹起來,也不說,而是問:“你帶我上來干什么呀?我們不回去嗎?”
俞嫣皺眉,知道月事來了。算了算日子,倒是比她往日提早了三日。
俞嫣剛要說話,還未吐出一個字,姜崢又盯著她的眼睛搶先再道:“釀釀,想好了再回答。”
姜崢確實(shí)不高興。不過溫塔公主的事情只不過是個借口,用這樣打情罵俏的方式掩藏了他真正不高興的原因。
擁吻的氣息越來越重與厚,曖昧得過分。暖風(fēng)扶揉,樹葉沙沙,葳蕤枝葉藏起樹上的旖旎雙影。
短暫的思量,俞嫣隱約想明白了。難道是因?yàn)榻獚樤诟嬖V她溫塔公主看中的人是他之后,她的反應(yīng)讓他不高興了?
“釀釀——”姜崢拉長了音地喚她。他握在俞嫣腰側(cè)的手越發(fā)用力地扣緊,將人帶進(jìn)懷里,低聲:“我真的生氣了,必須懲罰你?!?br/>
姜崢面帶微笑默默聽著她的話,一眼看透她不算聰明的小試探。他直接打斷俞嫣的話,溫聲道:“釀釀,我父親有著戰(zhàn)神之稱。你該不會一直以為我不會武吧?”
姜崢慢慢笑了。他說:“那我就自己下去?!?br/>
眼前的姜崢眉眼帶笑,溫潤如玉。
俞嫣疼得哼哼唧唧,紅著眼睛朝姜崢伸出手:“青序,疼……”
以后,不管你想學(xué)什么,我都教你,只能我教你。
他一直覺得鮮血很臟,經(jīng)血亦是。夜里會不會弄到他身上?姜崢開始思考今晚要與俞嫣同榻嗎?
姜崢眉宇間的溫笑淡去了些,再開口時語氣變得很更為嚴(yán)肅。他說:“如果溫塔公主想要把我搶回草原怎么辦?我只是區(qū)區(qū)少卿,小官一個,恐怕無法與惡女抗衡。尊貴的郡主大人會怎么辦?”
俞嫣猶豫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嗡聲:“肚子疼?!?br/>
俞嫣聽出了警告的意味,脫口而出:“答案要是你不滿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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