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天師協(xié)會不是垃圾場！”聽到洛執(zhí)風(fēng)的話，奚笑笑立刻握著拳頭激動的說，“協(xié)會教導(dǎo)我們鬼怪本身就是一種惡，他們本能就會想去破壞、去殺戮，這樣的妖魔鬼怪必須被抹除，不然會為禍人間?！?br/>     她咬著牙倔強的看向洛執(zhí)風(fēng)：“道友實力高強，但也不能輕賤我們這些低級天師做出的努力，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人類！”
    寧成禮站在一邊點了點頭，看來他也贊同奚笑笑的觀點。
    洛執(zhí)風(fēng)斜睨她一眼，輕輕嗤笑一聲。
    奚笑笑的話自認(rèn)為中肯，卻再一次激怒了申之遙，她將一群虛弱的鬼魂嚴(yán)嚴(yán)實實護在身后，眸中含著一抹癲狂的大笑質(zhì)問奚笑笑：
    “什么算妖、什么算魔？我姐姐生前從未造過一次殺孽，就算是死后也沒打算害人性命！”
    申之遙猛地上前一步，她駭人的氣勢一瞬間將奚笑笑給嚇住。
    “她生前一直持續(xù)向孤兒院捐款，資助了像我一樣的孤兒，她為貧困地區(qū)、病人募集捐款……她做的好事不計其數(shù)?！?br/>     “而這個男人呢？！”申之遙一根手指指著劉成安，“碌碌無為、猥瑣下流，她們、她們……包括我的姐姐都是因為他的施害死去的受害者！”
    有聲音在這一瞬間接過了申之遙的話――那些虛弱的、一撲就散的鬼怪們用漆黑無光的雙眼死死地盯著奚笑笑，開口闡述。
    “劉成安從鄉(xiāng)下的人販子手里把我買來，我懇求他放了我，卻被他當(dāng)成個性的工具，”一個女鬼指指脖子上的掐痕，“他在一次做…的過程中失手掐暈了我，他害怕極了，就把我拋尸塘底――但他不知道我還活著啊！我被活生生溺死在了水塘里！”
    “他當(dāng)了我的家教，”十幾歲的女鬼陰沉說，“補課的時候猥褻了我，好臟、好惡心……我自殺了?！?br/>     “……”
    “天師――到底誰才是魔鬼？！”鬼怪們發(fā)出刺耳的尖嘯聲，齊整逼問奚笑笑，“我們只是在死后報自己的那一份仇！”
    她們無畏無懼地上前一步，呈現(xiàn)出凄慘的死狀，這是一副及其可怕的惡鬼出籠般的景象，讓奚笑笑又驚又懼。
    她控制不住地后退一步，嘴動著卻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
    她理窮了！
    奚笑笑感覺得到鬼怪們滔天的怨念，但她說不出降妖除魔這種話，她未泯的良知讓她為鬼怪們的話心緒躁動！
    申之遙身邊叫做白安的女鬼虛虛地拍撫著她的背部，她凝視著女鬼，眼淚一滴一滴掉下來。
    良久以后，申之遙擦了擦眼淚，走上前平靜甚至帶點自嘲的對奚笑笑說：
    “我一直和你作對，其實是嫉妒你的天賦。憑什么一個半路被引進(jìn)門的天師能擁有這么好的天賦，而我這個有天師師承的人卻連一點天師天賦都沒有繼承！”
    奚笑笑吃驚地看著她。
    她倒是意外的坦誠，洛執(zhí)風(fēng)想。
    申之遙慢慢搖了搖頭：“但現(xiàn)在…我慶幸自己沒有天師天賦，沒有加入天師協(xié)會被他們洗腦、偏信這狗屁的鬼怪是惡、鬼怪有罪的腦殘思想！”
    “不是……”
    奚笑笑還在氣弱的反駁。
    到最后，她自己的聲音已經(jīng)弱得聽不見了。
    寧成禮在這時突然出聲幫助自己的搭檔：“你也不能以偏概全，我在天師協(xié)會生活了十幾年，協(xié)會的人確實是在盡力為人類著想的?！?br/>     “呵?！甭鍒?zhí)風(fēng)忽地輕笑出聲，他緊跟著拋出一個接一個的問題，疾風(fēng)驟雨的砸到寧成禮身上。
    “你今年多少歲？進(jìn)入天師協(xié)會幾年？”
    寧成禮說：“十七，我從小生活在天師協(xié)會，對它的了解總比前輩多。”
    “你的武器用什么制成？”
    “……”
    洛執(zhí)風(fēng)步步緊逼，問得寧成禮已經(jīng)渾身冒虛汗。
    “為什么一定要斬殺鬼怪，而不是收服、教化他們？一個龐大的天師協(xié)會，不會連這點都做不到吧？”
    “如果是為人類著想，你告訴我――為什么天師協(xié)會會拒絕和人類政.府合作？集眾人的力量去消滅鬼怪，那不是更輕松嗎？”
    ――還能是因為什么？
    寧成禮卡殼了。
    這當(dāng)然是為了利益！
    天師協(xié)會想要保持自己的特殊性，借此來逼迫人類社會分出權(quán)利！他們想以道術(shù)作為踏板，手掌實權(quán)！
    在洛執(zhí)風(fēng)一次又一次有目的性的逼問下，寧成禮甚至冒出了個懷疑的念頭……
    協(xié)會執(zhí)意殺死鬼怪，說他們是一切惡的來源，是不是就是為了讓所有天師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臍⒐怼缓髮⑺廊サ乃麄冏龀梢患姶蟮奈淦鳎?br/>     一切為了維系自己的利益？！
    深陷天師協(xié)會的漩渦的寧成禮被迫看清了這個最有可能的“真相”。
    他越想……懷疑的種子就越生根發(fā)芽。
    不然，寧成禮自己都沒有辦法解釋天師協(xié)會做的一些事情！他說服不了自己相信――天師協(xié)會沒有私欲、一切都為了人類著想！
    “你看，”洛執(zhí)風(fēng)循循誘導(dǎo)，勾起的唇就像是什么引人墮落的妖鬼，“你懷疑了，不是嗎？”
    “天師協(xié)會是真的為人類著想，還是為自己的利益著想？”
    “他們宣揚掃除一切鬼怪，難道不是為了確保自己的利益嗎？”
    洛執(zhí)風(fēng)哼笑一聲，目光如閃電一般直戳人心，他對奚笑笑和寧成禮這兩個懷疑人生的天師說道：
    “你們所敬仰的天師協(xié)會，早就被貪欲給充滿。他們殺鬼，是為了維系利益！”
    兩個天師都垂下了眼睛。
    他們忽地看見洛執(zhí)風(fēng)變出一張黑色的面具，笑意靨靨地斜掛在臉上。
    “我可不是你們的道友、前輩……”洛執(zhí)風(fēng)笑吟吟。
    “你是那個大鬼！”
    兩人驚恐地叫出聲來，被陰氣給壓得挪動不了身體。
    “看，”洛執(zhí)風(fēng)指尖點過兩個天師，“我也沒有害過人性命，就被輕飄飄打成了相貌可怖的大鬼?！?br/>     “邪教，害人不清?！?br/>     在場的兩個直面了真實的天師，都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在這時候，丟臉的暈倒的劉成安慢慢恢復(fù)了神智，他一看見探到自己面前的猙獰鬼頭，就嚇得屁滾尿流，他看見站在一邊的奚笑笑和寧成禮，像找著救星似的連滾帶爬過去了――
    “天師、天師，救救我！”
    “對不起，”奚笑笑卻出乎他意料的低下頭去，“我救不了你?！?br/>     “這是……你自己做下的惡?！?br/>     她卻沒有料到面露卑微、祈求的劉成安聽見她明確的拒絕以后，卻突然變了一張臉。
    那張恭順的面具立刻被他自己給撕扯得四分五裂！
    劉成安猙獰著臉，一邊目露兇光一邊在鬼怪們的淫威下顫抖，從他的嘴里吐出了惡心的咒罵聲！
    “狗屁的天師……有著張清高的臉皮卻什么用都沒有！不如從此匍匐在別人身下算了，你你們這些天師的臉……倒是可以賣個好價錢！”
    “早知道你們死了還可以找上來，我就該把你們尸骨扒出來，挫骨揚灰！”
    “我死了也不會放過你們！”
    劉成安吐了一口痰，混濁、淫.邪丑惡的眼珠子讓人看了就生厭！
    奚笑笑直面他這丑陋的面龐，心中的一點叫醒徹底被擊碎！
    他們想要救的……到底是個怎么樣的畜牲！
    “不用擔(dān)心、不用擔(dān)心……”有鬼手糾纏住了劉成安的身體，頭顱破碎的鬼怪在劉成安耳邊吐著幽幽的陰氣，“我們不允許你死，你絕對不會死?！?br/>     “我們啊要讓你……”鬼怪們露出了暢快的表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別想掙脫開我們！”
    “不、不不?。　辈竦膭⒊砂脖黄×撕韲?，回憶起了那種被鬼折磨的恐懼記憶，他的傲慢像氣球一樣被戳破，死后折磨這些鬼怪的幻想也頃刻間被破碎！
    這些鬼、這些他間接直接造成的受害者……
    不會讓他這么簡單的死，她們要一直、一直折磨他！
    “咯……啊……”劉成安眼睜睜看著自己被鬼手拖拽著倒拉回了家里，門口的把手無聲扭轉(zhuǎn)，徹底將他關(guān)進(jìn)了屋子里。
    而在這緩慢的過程中，兩個本該降妖除魔的天師沒有一個動作。
    因為……他們已經(jīng)分不出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妖、魔！
    “啊――！”
    門后傳來劉成安的慘嚎。
    在他的慘嚎聲背景下，洛執(zhí)風(fēng)叫住了一個人：“申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