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南還是第一次見到方詩嶺的這副模樣。</br> 與往常的激動易怒全然相反，像是…清醒了。</br> 她沉沉的吐了口氣，平復好因剛才受到驚嚇而飛快跳動的心臟。</br> 她小心翼翼的起身，輕聲慢問。</br> “方姨，您想起什么了嗎？”</br> 方詩嶺眼睫顫了顫，突然用雙手捂住嘴巴，手中的筆便掉在了地上。</br> 女人瘋狂的搖著頭，嘴中嗚咽。</br> “不能說…我不能說…”</br> 葉南蹙眉，“不能說？”</br> “…都死了…不能說不能說…”</br> 方詩嶺邊捂著嘴邊向后退，情緒明顯有點崩潰。</br> 葉南眼中充滿詫異，又擔心她后退摔倒，剛要上前，被何圳青攔下。</br> “先不要刺激她，我來。”</br> 葉南點了點頭，退到一旁。</br> 何圳青彎腰撿起地上的筆，起身將柔和的目光投向女人，小步邁進。</br> 他語氣輕柔，“方姨，你不想說就不說，沒人會逼你，沒關系。”</br> 此時，方詩嶺已經停止了后退，只是兩只手仍然捂著嘴，驚恐的眸持續沒有焦點。</br> “沒關系，別害怕，沒人可以傷害你。”</br> 何圳青一步步靠近方詩嶺，葉南在旁邊看著也捏了一把汗。</br> 生怕女人又做出什么反常的事來。</br> 何圳青抬手將筆舉到她面前，方詩嶺緩緩伸出手，接了過來，緊緊攥在胸口。</br> 女人低著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轉身走到桌前坐下來，又開始寫寫畫畫。</br> 顯然是又糊涂了。</br> 葉南提懸的心放了下來，舒了口氣，又對何圳青的背影叫道。</br> “何醫生…”</br> “噓。”</br> 何圳青轉身看她，做噤聲狀，“我們出去說。”</br> “好。”</br> 關上房門，葉南急忙將目光黏上去，意在追問。</br> 何圳青透過隔窗觀察著屋內的情況。</br> “研究所有許多實驗項目是要保密進行的，研究人員需要按照保密等級簽署相應的保密協議。”</br> “不過，根據她剛才的反應狀態來看，應該是有人采取了強制手段，不允許他們對外接觸。”</br> 葉南腦海中頓時浮現出，她在總統府的小花園里偷聽到慕崇懷和鐘世堯的對話。</br> “當年的實驗是絕密檔案……”</br> “絕密檔案……”</br> 難道，當年的沈培良是與鐘世堯的意見產生了分歧，才引來了殺身之禍？</br> 以鐘世堯的本事，暗殺幾乎沒有難度，又何必大費周章炸了研究所呢？</br> 是要掩飾什么？還是要銷毀什么？</br> 她越想越覺得，當年的爆炸案其中牽扯甚廣。</br> 究竟是什么樣的實驗項目，需要啟動絕密檔案？是否還有留存？</br> 無數個疑問在她腦中盤旋，葉南試著將線索連接，發現仍有許多卡點是未知狀態，否則就會說不通。</br> “葉南，葉南？”</br> 何圳青叫了幾聲，她才回過神來。</br> “怎么了？在想什么？”</br> 葉南搖頭，“沒什么。”</br> 何圳青的一只手抄進白大褂的衣兜里，又說。</br> “告訴慕云起，讓他把心放在肚子里，我會為她安排單獨的病房，如果有任何進展，都會聯系他。”</br> 葉南點頭頷首，又交付了幾句話，便離開了醫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