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出餐廳，兩輛商務車已經停在了路邊。</br> 葉南徑直走向車前，又被男人的長臂攔下。</br> 她扭頭看去，慕云起捧著一大束白色的滿天星，塞進了她懷中。</br> 葉南有些搞不懂了。</br> 說實話，他今天的一言一行都令人充滿疑惑。</br> 吃飯就算了，這束花又是怎么回事？</br> 沈卓言站在一旁看著，有些不知其味。</br> “慕董這是……在追求我的助理嗎？”</br> 男人有意咬重“我的”兩字發音，試圖讓對方看清現狀。</br> 慕云起完全不上當，沈卓言說的話也不往心里去。</br> 他嘴角揚起淡淡地微笑，說道。</br> “慕某未婚且單身，葉小姐也是如此，難道不可以嗎？”</br> “呵…”沈卓言冷笑。</br> “慕董最近緋聞纏身，看來也是忙得很，怎么還有時間追求一個助理呢？”</br> 葉南聽懂了沈卓言的影射。</br> 無非就是寧家的那件事，不過她無心關注，只是手機軟件彈窗時掃過一眼。</br> 慕云起絲毫不猶豫。</br> “沈總看事不能只看一半。難道就沒看到慕氏的聲明？再者說，我也沒那么忙，當然有時間去做想做的事。”</br> 見男人竟然親口承認了這件事，葉南覺得更加不理解。</br> 說什么“追求”不“追求”的，他是故意捉弄她吧！</br> “慕董的花很漂亮，心意已領，但請不要再說這種話。”</br> 說完，葉南跨步上車，又將花束放在了后排座椅上。</br> 沈卓言冷笑著睨了一眼慕云起，其中不乏有幸災樂禍的意思。</br> 看著車身漸漸駛離，消失不見，慕云起站在原地，神情傷感且復雜。</br> 直到司機提醒，他才回過神來坐上了車。</br> 窗外街景倒退，慕云起黯然神傷。</br> 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她，那些滿天星是他親手種下、培育出來的。</br> 她應該…會喜歡吧……</br> “喜歡嗎？”</br> 安靜的車廂內，沈卓言瞥了眼后座的花束，突然發問。</br> “怎么，沈總也要送我一束？”</br> 葉南隨意調侃著，男人的手機鈴聲卻突然響起。</br> 沈卓言看了一眼直接掛斷，若無其事的看向窗外，又道。</br> “你應該沒忘記他過去是怎么對你的，可別昏了頭。”</br> 男人說著，又用余光掃了她一眼。</br> “離他遠點。”</br> 葉南嗤笑一聲輕輕搖頭。</br> 讓她以報仇為目的接近慕云起的是他，現在讓她遠離慕云起的也是他。</br> 前前后后兩幅面孔，葉南覺得有人格分裂癥的應該是他沈卓言才對。</br> 男人說完，兩人之間便再無對話。</br> 一路安靜到伴山別墅，沈卓言先下了車，想了想又轉身走了回來，拿起后座上的花，大步走向垃圾桶，扔了進去。</br> 整套動作沒有任何拖泥帶水，男人接通再次響起的手機，頭也不回的走進別墅。</br> 葉南坐在車里目睹全程，暗罵了一句“神經病”，心中同時也懷疑起剛才在車上被他掛斷的那通電話。</br> 她邁下車，迅速跟了上去。</br> 看見沈卓言回了臥室，葉南腳步放輕，貼著門邊湊近。</br> 別墅房間的隔音效果不錯，但還是她的聽力更勝一籌。</br> 這種時候她還挺感謝自己這副實驗體的，“零號病人”將她從頭到腳優化了一遍，現在哪怕是用子彈穿透過身體，傷口也可以用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br> 有這樣的一副身體，也難怪當年沈培良會有那么大的野心。</br> 如果真的在軍隊里成功實施，那眼下和平的一切，都將會被戰亂取代。</br> 葉南盡力屏蔽掉周圍的雜音，專心的聽著臥室里的動靜。</br> 她大致能判斷出，打電話的人，應該是霍爾。</br> “‘零號病人’已經進入穩定階段，不是不能考慮大面積運用。”</br> 沈卓言的話令她心頭一震，葉南不得不懷疑他的目的。</br> “這是父親生前最大的心愿，我會替他完成。你就按我說的去做，但我們的時間不多，盡快準備。”</br> 葉南知道他要做什么了。</br> 什么報復慕家，擊垮慕氏，這些都是他掩人耳目的幌子。</br> 沈卓言的目的從未變過，報復所有人是他一直以來的想法。</br> 他并沒有沈培良的那般野心，只是在仇恨中徹底失去了理智與判斷，</br> 他以全世界為敵，覺得所有人都虧欠他，所以干脆讓所有人一同為他沈家陪葬。</br> 葉南沒忘記，沈卓言一直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br> 男人打完電話走出房間時，看到了倚在墻邊的女人。</br> 兩人眼中都沒有過多的意外，像是都在彼此的意料之中。</br> “聽到了？”</br> “嗯。”</br> “我的計劃是不是很完美？”</br> 男人攤了攤手，笑道。</br> 女人也相當配合，想了想，又抬眼看向他。</br> “嗯…怎么不算呢。”</br> 沈卓言頓時斂起眼中本就虛假的笑意。</br> “你這副樣子，真的讓我很想再把你送回地下實驗室。”</br> 女人放平僵笑的嘴角，淡淡道。</br> “我這人很自私，不如葉南那么有奉獻精神，也答應過沈總聯手報復慕家，可我沒答應過，要跟你傷害無辜的人。”</br> “無辜？”</br> 沈卓言覺得好笑。</br> “我自認為你是最沒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人。其實你才是那個最無辜的，到頭來不還是被傷害，被利用，被摒棄？”</br> 葉南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因為沈卓言說得一字不差，句句屬實。</br> 男人上前一步，眼底幾乎被興奮吞噬。</br> “霍爾已經能將你的抗體與‘零號病人’的活躍度穩定在一條水平線范圍內，你是最完美的母體，到時候就能一呼萬應，盡數操控。葉南，我們才是一路人…我們才是站在世界巔峰的人！”</br> 雖然不能完全刨除沈卓言在“畫大餅”的可能，但說實話，葉南聽得挺動心的。</br> 想想以前雖然不是為了圖什么，但也沒落個好下場。</br> 葉南說她擁有決定權，這次，她就做個主，看看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