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凝重,寒風在山林間呼嘯而過。</br> 沿著山坡一路向上,一男一女步步后退,停在了山崖前。</br> 腳跟落下,幾塊碎石滾下山崖,撞上礁石,最終落入漆黑的海面,只濺起點點水花。</br> 深沉的夜空與混沌的海面幾乎連成一片,猶如黑暗的深淵,無邊無際。</br> “嘩……嘩……”</br> 颶風卷著海浪,洶涌的拍打在山石間。</br> 腥潮的海風吹亂了女孩的發絲,她單薄的身軀微微佝僂,仿佛下一秒就會倒下。</br> 葉南面色略顯蒼白,皺了皺眉,輕輕覆上左側的腰腹,鮮血仍不斷地從指縫中溢出,滴濺在腳下,滲進泥土。</br> “慕總,方姨還安全嗎?”她輕聲問道。</br> “她不會有事。”</br> 簡短的五個字,葉南點了點頭。</br> 既然他會這么說,那就一定安排好了。她相信他。</br> “慕云起,慕總。”</br> 胡楓狂傲的斜睨了一眼,手上把玩著一把沾染了鮮血的匕首。</br> 方才,慕云起帶著葉南從包圍圈抽身,追逐間,她替他擋下了胡楓的攻擊。</br> 他只聽到身后的一聲悶哼,等到兩人跑到山崖,發現走投無路,他才看清被鮮血染紅了小半面身子的葉南。</br> 他們跑了一路,血也淌了一路。</br> 慕云起的太陽穴狠狠地跳動著,他的理智告訴他,不能收手,否則一切的計劃就會全部成為徒勞。</br> 葉南上前一步,攔在慕云起身前,阻斷了胡楓的視線。</br> “胡楓,你以為殺了我們,慕崇懷會給你什么好處嗎?”</br> 男人扯起嘴角,笑道。</br> “本來今晚死的只有你一個,可再加上慕家的掌權人,這絕對算得上是意外收獲……”</br> 慕云起立在山崖邊,冷眸掃過對面的幾個人,最終定在了胡楓身上。</br> “我那個叔叔是出了名的專制,他想獨裁專斷,就得把我拉下來。”</br> 胡楓不屑一顧,“呵,所以呢?”</br> “他連親侄子都要殺,你認為他會把這些東西分出來給一個外人?”</br> 胡楓面色微變,抬起胳膊,用刀尖指著他。</br> “你少嚇唬我!”</br> 慕云起幽幽開口,語氣云淡風輕。</br> “無論他承諾了你什么,你最好保持清醒,別替人做了劊子手。”</br> 胡楓瞇了瞇眼,“就算他兌現不了承諾,難不成你就能兌現了?”</br> 慕云起勾唇一笑,“你還是聰明的。慕家的一分一毫都不會給一個外人。”</br> “那還費什么話?”</br> 語畢,胡楓向身后的人示意。</br> “但你要想清楚,如果我還活著,你的下場會比死更慘。”</br> 慕云起說的每個字都敲在他的頭頂。</br> 胡楓先是一怔,咬了咬牙,隨即下定決心。</br> “殺了他們!”</br> 幾個隨衛領命朝他們走來,葉南上前幾步擋在慕云起身前。</br> 傷口的痛在凜冽的寒風中已經變得麻木,她眼前的視線開始模糊。</br> 葉南握緊尖錐的木柄,用力咬破下唇,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br> 對方的幾個人攻勢很猛,互相配合,葉南失血過多,全憑意志力支撐。</br> 幾招下來,兩人同時踹中她左側腰腹的傷口。</br> “呃!”</br> 葉南痛呼一聲,翻滾在地,身后便是洶涌的深淵。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