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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陷阱

    三日后,  和光等到了坤輿界的來信。
    信封上蓋了坤輿界和疏狂界代表的正式函印,里面的文字卻是經(jīng)過加密的,疏狂界只有她能解出,  暗示九節(jié)竹希望她親自解決此事。
    情報的暗號不是萬佛宗執(zhí)法堂的,  而是九節(jié)竹通用。信封里附著詳細的會議內(nèi)容,  啟發(fā)的人選,  推理的過程,  一一寫了下來。
    和光掃了一眼無相魔門的名單,  幾位太上長老悉數(shù)到齊,  還有幾十位修行陣道的峰主。雖說都是九節(jié)竹的人士,  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于是,她細細看過所有內(nèi)容,把坤輿界的星圖和疏狂界的黑柱地圖疊在一起,重新推導一遍,  確實與鐘離亭的記錄差不多,似乎沒有被動過手腳的痕跡。這么做下來,她才放心相信這份文件。
    記錄最后,  鐘離亭指出可能出現(xiàn)的幾個地點,  暗示犯人可能會去這幾個地方。
    “怎么樣?這是個陣法嗎?坤輿界的前輩們參透明白了嗎?”
    若鹿的臉緊緊貼著鐵桿,期待地看著她。
    和光點頭,  “坤輿界確定了幾個可能的陣點,犯人接下來或許會去。”她又問上幾次黑柱出現(xiàn)的地點,  確實與星圖對上了。
    若鹿臉色大喜,道:“那道友快告訴我下一個陣點,  我這就去和師兄蹲那犯人。”
    和光定定地看著他,  拒絕了,  壓低聲音道:“不,  我要親自去。”
    “啊?”若鹿面露糾結,“可你不是還被關著么?”
    她走到牢門前,蹲下身,貼著鐵桿,與他眼對眼,“我知道門上的陣法不難,不過只有疏狂界修士手上的黑色紋路才能解開。若鹿,你能打開門吧。”
    若鹿的眉毛擰得更緊了,一會兒看她,一會兒看門上的陣法,最后看向隔壁牢房,用唇語無聲地說,“會、被、發(fā)、現(xiàn)、的。”
    溫熱的氣息噴在鐵桿上,在外面的半邊結成薄薄一層白霧。
    他答應了。
    和光笑笑,也用唇語道:“瞧我的。”
    里邊的半面,也結了白霧,兩邊合在一起。
    和光偏頭,穿過墻洞去看賀拔勢。賀拔勢感覺到視線,瞬間扭過頭來,眉毛一動,似乎在說咋了。
    她小聲道:“你腦子進水了。”
    “哈?”賀拔勢叫出聲,臉上露出不解和委屈,似乎不懂他為什么無故被罵。
    她伸出兩根手指點點太陽穴,聲音還是那么小,“晃一晃,聽聽腦袋里有沒有水聲。”
    賀拔勢拍地而起,大喊道:“狗和尚你什么意思!”
    她就那么看著他,繼續(xù)點太陽穴,“水聲應該挺響吧。”
    賀拔勢深深看了她許久,才回過神來,也點點太陽穴,打開腦內(nèi)陣法。
    和光簡短地敘述星圖陣法的事情,然后告訴她的計劃。【我要出去一會兒,若鹿打開牢房的時候,你負責吸引賀拔恕的注意。我不在的時候,不要讓他發(fā)現(xiàn)我不在。】
    【開什么玩笑?他又不是瞎子,牢房開門他會看不到。】賀拔勢比劃墻上的洞,【這么大個洞,你在隔壁搔一下頭發(fā),我都能看到。】
    和光沒時間同他討價還價,直接扔下四個字。
    【我相信你。】
    腦海里沉默了一會兒,才響起賀拔勢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暗喜,【你相信相信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天道,你想要什么就能給你什么。】
    【開始吧。】和光的聲音冷下來。
    賀拔勢罵了一聲,思緒糾結不清,回頭去看床上的賀拔恕。賀拔恕閉著眼睛,也不知是在修煉還是在休息。
    煩死了,狗和尚真是胡攪蠻纏。這下好了,要怎么吸引賀拔恕的注意呢?
    賀拔恕陡然睜眼,上下打量他,語氣不悅,“有事?”
    他微微仰起頭,看到賀拔恕身下的床,突然福至心靈。他站起身,走到床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賀拔恕,用命令的語氣說道:“起來。”
    “哈?”賀拔恕似乎沒反應過來一般,過了一會兒才露出被冒犯的怒色,“老五,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賀拔勢咽了咽喉嚨,故意加強語氣,“四哥,你坐了那么久了,該我坐床了。”
    賀拔恕眉頭一壓,“上下尊卑不懂?沒大沒小。”
    賀拔勢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反駁,腦子里的和光又在催促,情急之下,重重地推向賀拔恕的肩膀,一下子就推下床了。
    賀拔恕橫眉豎目,看樣子是真生氣了,手下催靈,一掌就朝他劈來。
    賀拔勢連忙側身躲過,順勢而為,利用賀拔恕的火氣,就這么打了起來。幸好牢房不大,賀拔恕伸展不開,只使些簡單的拳腳功法。
    就這樣,賀拔勢誤打誤撞地倒是引起了賀拔恕的注意。
    【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腦海里響起狗和尚的聲音,賀拔勢斜眼瞄向墻洞,牢房門已經(jīng)打開,那兩人偷偷溜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賀拔勢感覺夠了,想打住。賀拔恕卻像是剛找到手感一般,劈頭蓋臉地揍了過來。
    許久過后,賀拔恕揍爽快了,才回到石床。
    賀拔勢頂著鼻青臉腫的豬頭,又坐在墻洞邊,腦袋枕在墻洞旁,借此擋住賀拔恕的視線。
    接下來的幾個時辰,每當賀拔恕要看過來,賀拔勢破口大罵狗和尚,假裝她還在的樣子,罵得她還不了口。時不時把手臂伸向洞中,裝著去抓她的樣子,還要假裝被她弄疼般痛嚎。
    賀拔恕煩躁地說了幾句,便掐了靜音訣,閉上眼睛,似乎懶得搭理傻子一樣的他。
    賀拔勢這才松口氣,默默心疼自己裝瘋賣傻的自己,心里在小本本上又給狗和尚添上幾筆。
    另一邊,和光同若鹿順利浮上碧湖。
    下一個陣點就在碧湖上,兩人乘著若鹿的云朵白花花前去。
    若鹿不安地撫摸著白花花,時不時掏出玉牌,語氣帶著詢問的意味,“和光道友,真不用叫上師兄嗎?僅憑我們兩個,可以”
    和光按下他的玉牌,用安撫的口吻道:“我們倆都是元嬰期,怕什么?若是叫你師兄,他肯定會喊上執(zhí)法堂,人一多,容易被發(fā)現(xiàn)。若是這次還讓犯人逃了,下次就難抓了。”
    九節(jié)竹的指示,盡可能暗中除掉犯人。如若真是季子野,雖說他是涅槃樓的邪修叛徒,但畢竟是坤輿界的人。站在疏狂界的角度,不一定會把他們分開看,還是有可能把罪責蓋在坤輿界頭上。
    再者,如若犯人真是季子野,以她的實力,除掉他不成問題。
    陰云下的碧湖湖水看起來有些渾濁,湖面又空空蕩蕩,沒有參照物來定點。和光對著疏狂界的地圖看了許久,也判斷不出陣點的準確位置,只能在碧湖上圈出一個大概的范圍。
    兩人比著這個范圍,一邊隱藏蹤跡,一邊細細尋找。
    “碧湖上可以畫陣嗎?以往的那些黑柱底部都繪制了陣法紋路,湖面沒有可以畫陣的支點啊。”若鹿疑惑地撓頭,把地圖翻來覆去看,“我們都是掌心陣,才能在湖面徒手畫陣。以往外界修士也在碧湖試過,沒一個能成功的”
    和光遙望遠方,視野里突然出現(xiàn)幾個黑點,忙道:“左轉,去那兒!”
    白云飄過去,才發(fā)現(xiàn)那幾個黑點是木舟。
    九只木舟圍成一個巨大的圓,船頭朝里,船尾朝外。每只木舟船頭都插著一把小刀,小刀上系著細線,左右連起旁邊的木舟,共同用線連出一個圓。
    若鹿拍拍白云,加速趕到近前,畫面登時變了。
    大圓上方漂浮著一個陣法,紋路與之前的黑柱有幾分相似。
    沒有錯,這絕對黑柱!犯人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遠處看不見陣法,非得到近前才能發(fā)現(xiàn)。
    和光細細觀摩陣法,道:“魔氣未出現(xiàn),此陣還未成型。等會犯人或許會現(xiàn)身開陣,我們先找個地方藏著。”
    若鹿點頭,駕駛白花花飄到上空,在陰沉的烏云隱蔽起來。
    她們等了兩個時辰,別說人的影子了,陣法的紋路都沒變過,沒有一點陣法會啟動的痕跡。
    若鹿問道:“犯人是不是放棄這個陣了?還會現(xiàn)身嗎?”
    和光比照地圖,道:“要繪制最終的陣法,非得啟動這個陣點不可,那家伙不可能不來。”
    若鹿心里有些不安,他隱隱感覺到自己同和光的目標有些不同。他最在乎的是疏狂界,只要能毀掉陣法,不再惹起騷亂就行,抓不抓住犯人倒是其次。可是,和光道友好像更看重犯人。
    方才,她給他解釋過這種點陣,只要破壞一個點,整個陣法就會坍塌。
    若鹿看著下方的黑陣,心里更想要快點毀掉它。毀掉它,犯人再鬧騰也不會惹起太大的麻煩。
    他咽了咽喉嚨,問道:“這么等下去也不知犯人會不會來,要不我們先毀了此陣,看看能不能引出犯人。”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瞬間若鹿感覺自己被她看穿了一般,窘迫地挪開臉。
    “好,這么等下去也不是辦法。”
    她同意了,若鹿在心里松了口氣。
    白云緩緩飄下去,為安全著想,落在圓外。
    和光一手撐住白云邊緣,剛要往下跳,一只手攔住她。若鹿沖她露出兩顆小虎牙笑了笑,“我去。”
    他輕巧地跳到木舟,走到船頭,握住那把小刀,猛地一拔。
    咻——
    小刀兩頭的細線隨之升上來,原本完整的圓登時變?yōu)椴怀尚螤畹臋E圓。圓內(nèi)的黑色符文動了起來,就像一枚石子投入湖心,一圈圈波瀾蕩漾開來,黑紋劇烈顫動起來。
    若鹿緊緊握住小刀,使勁兒往外一扔。
    其他八條木舟上的小刀全被拔了出來,一同被帶著往外拋去,咚咚咚掉入水中。
    圓散了,中心的陣法徹底消失。
    若鹿笑了。
    和光警惕地巡視四周,還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人的影子,按道理說,若此陣是真的,不得不啟動,此時犯人該出現(xiàn)才是。
    就在這個時候,若鹿驚呼一聲。
    和光往下看去,就見九條木舟突然動了起來,船頭船尾自動轉向,由船頭朝里變成船尾朝里。
    木舟內(nèi)側冒出一道道紋路,閃著不詳?shù)暮诠狻>艞l木舟的黑光突然浮了起來,如同之前的細線一樣連在一起。
    和光心覺不對,喊道:“快上來!”
    木舟劇烈地晃動起來,若鹿站不住腳,眼看就要掉入水中,和光湊近,伸出手揪住他的后衣領,一下把他提上白云。
    下方,黑色的圓陣又成了,比之前的陣法還要完滿。
    “不對勁。”和光對若鹿說道,“我們先離開這兒。”
    若鹿面露難色,抓住她的手臂,定定地說道:“等等,我想毀了木舟。毀了,陣就不成了。”
    和光道:“沒這么簡”話還沒說完,若鹿已經(jīng)走到白云邊緣,右手腕一轉,黑紋登時連成陣法,一把劍從陣中緩緩出現(xiàn)。
    他手掌輕輕一揮,“去。”
    劍猛地射出,直直刺向一木舟內(nèi)側的紋路。
    砰——
    一面防護陣突然出現(xiàn),擋住了劍。
    他動了動手指,風力加大,劍尖撞出火花,依然沒能擊破防護陣。滋滋的火光中,劍身咔嚓碎了。
    若鹿仍不放棄,兩手召出數(shù)十個陣法,刀劍數(shù)種兵器同時出現(xiàn),猛烈地射了出去。
    沒有一個擊穿防護陣。
    和光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強,一切和預想的不同。犯人為何要施兩個同樣的陣法,就好像猜到了第一個陣法會被毀掉,于是在船頭船尾都做了一次。
    圓陣的黑紋緩緩動了起來,似乎下一刻就會啟動。
    “不行,都到這里來了,怎么可以眼睜睜看著它”若鹿臉上閃過痛苦的神色,他從掌心陣中取下劍,一下子跳了下去。
    和光大喊道:“若鹿——”
    他跳到木舟上,雙手握住劍柄,使勁兒捅向防護陣。咔嚓——防護陣終于裂了。
    只剩舟身的陣法紋路。
    還來不及開心,圓陣陡然動了起來,黑色紋路仿佛融入水中一般,把澄澈的湖水都染成了黑色。
    咕嚕、咕嚕
    黑水濃稠起來,變得像污泥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污泥驟然向外蔓延,越過木舟,越過白云,一瞬之間鋪展到方圓五里。
    附近的湖水全變成了污泥。
    和光忍不住睜大眼睛,怎么回事兒?陣法不是只有木舟的范圍嗎?怎么會突然變得那么廣?
    說起來,陣法啟動的時間點掐得太巧了,木舟的防護陣剛破,陣法就啟動,就好像等著人毀陣一樣。
    她心里冒出一個不妙的猜測,犯人不會是故意的吧?就等著她們上船毀陣。
    這個陣點,該不會是陷阱吧。
    她不敢耽擱,朝若鹿伸手,“上來,我們該撤了。”
    若鹿似乎也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腳下一點,拉住她的手,就要上來的那一刻,情況突變。
    污泥咕嚕咕嚕冒泡兒,不詳?shù)臍庀睦镞厙娪慷觥?br/>     更可怕的是,下方出現(xiàn)一股極為強大的吸力,直直把她們往下拉。
    和光彎下腰,兩只手握住若鹿的左手臂,才能勉強抓住他,沒讓他被吸下去,“另一只手也給我!”
    白云陡地往下掉。
    他右手一轉,數(shù)個陣法脫手而出,才抵消下掉的力。“不行,我得控陣。”
    吸力越來越大,他又使出十幾個陣法,這些陣法帶著白云顫顫悠悠地往污泥邊緣去。
    污泥翻涌起來,似乎隨時可能升出黑柱。
    他整張臉都漲紅了,右手的黑色紋路發(fā)出點點紅光,似乎到了極限。和光抓住他的左手,都感覺掌心的黑色紋路滾滾發(fā)燙。
    和光心急,然而在碧湖之上,她什么也施展不開。能在碧湖上飛行動彈的,也只有疏狂界修士。
    污泥陣法的界限就在不遠處,澄澈的湖水能看清了。
    他臉上露出些許喜悅,抬頭看著她,安慰地笑道:“馬上就到了,和光道友你再忍會兒。”
    和光真不知該說什么,在咬牙忍住的不是他嗎?疏狂界到底是怎么教出個這么傻的孩子。
    “噢呀,大師姐還沒死啊?”
    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的湖面?zhèn)鱽怼?br/>     和光猛地扭頭望去,就見季子野乘舟漂在污泥外,滿臉笑容地看著她。
    季子野!
    “是你干的?”
    季子野笑了一聲,“怎樣?這可是我專程為大師姐準備的,盛大的墳場。”
    “混蛋,居然是陷阱!”和光頓時想通了,九節(jié)竹有奸細,不是這個陣點是陷阱,而是九節(jié)竹確定地點之后,無論那個地點是不是陣點,都會變成陷阱。
    季子野拿出一張風符,掐碎,猛烈的狂風剎那間吹了過來,又把白云吹向污泥中央。
    若鹿從喉嚨里發(fā)出難受的聲音,手下又變出數(shù)個陣法,才抵住這陣風。
    季子野不屑地哼了一聲,手中捏著一沓這樣的風符,若是同時捏碎,就再也抵抗不了了。
    和光心下焦急,腦中迅速思考,到底該怎樣才能脫困。
    “和光道友,對不住,如果不是我堅持要毀掉陣法,如果我們當時走了,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若鹿的語氣頗為愧疚。
    和光深深吸了一口氣,“該說抱歉的是我,如果我們喊上寧非天”
    她自大了,如果不是她堅持要抓住季子野,如果寧非天在這兒,兩個疏狂界修士,不至于抵不過這陣風。
    “這還是我第一次騙師兄,我和他說你還沒解出暗號,偷偷和你溜出來,心里怪過意不去的。”
    “和光道友,能幫我和師兄說句對不起嗎?”
    和光心覺不妙,“要說你自己說,我才不會幫你說!”
    突然間,他使勁握住她的手,他掌心的熱意幾乎要融進她的皮膚。下一刻,熱意倏地離去,推開了她。
    他雙手合十,幾十個陣法同時出現(xiàn),緊緊貼在白花花上。
    “多謝。”
    他笑著墜了下去,兩顆虎牙閃著微光。和光甚至沒能看到他沉入污泥,就被白云托著沖了出去。
    污泥外,季子野看著這決絕的一幕,不由得冷笑一聲。白云遠去之后,心里的嫌棄變成了不耐煩。
    “又被她逃了。”
    陷阱失敗,又不知白云的去向,季子野懶得待下去,搖著木楫打算離開。
    沒走多遠,風聲一響,舟身猛地晃動,船尾響起什么東西掉落的聲音。
    季子野轉身一看,居然是和光,她又回來了,狠狠地瞪著他。
    “回來找死?”季子野笑道,剛要出招,眼前閃過黑影,下一刻手背劇痛,木楫被她一腳踢掉。
    嘩——
    木楫重重拍在湖面,濺起一波水花。
    季子野被澆了一片,皮膚頓時像是被腐蝕一般泛紅。充滿靈氣的湖水,哪怕他現(xiàn)在是佛修,也遭受不住。
    她也被澆了半身,卻像是全然無事一般,不急不慢地走了過來。
    仿佛一座就要噴發(fā)的火山。
    季子野不耐煩地問道:“你想干嘛?”
    “救他回來。”
    季子野嗤笑,“他掉進另一個世界,回不來了。”
    她緊緊地盯住他,“要試試才知道。”
    季子野心里不安起來,他差點忘了,這家伙瘋起來,什么都干得出來。
    他連忙在腦海中聯(lián)系虞世南,趕緊派人來接他。
    繼續(xù)和她待下去,太危險了。
    她一邊走來,一邊用力踏木舟,舟身劇烈搖晃起來。
    季子野幾乎站不住,大聲道:“這兒可是碧湖,掉下去就完了!”
    她置若罔聞,踏得越來越用力。
    兩旁蕩起水花,一波一波澆了進來,季子野被燙得悶哼一聲。
    這還沒完,她取出數(shù)枚爆炸符,一張張拋進水中。
    砰——砰——砰——湖面頓時翻起滔天波浪,一波更比一波高,木舟被推著失去方向。
    “住手!”季子野尖聲道,“你要和我同歸于盡?”
    這時,他余光里瞄到一片黑色,木舟又回到污泥旁邊,“停下!前面是大陣!”
    她不急反笑,又拋出數(shù)枚爆炸符,波浪推著木舟越往污泥去。
    季子野總算明白了,她故意的!沒了舟楫,用爆炸符推進木舟。
    “你知道前面是哪兒嗎!”季子野擰著一張臉。
    船頭靠到污泥邊緣,季子野甚至能看清她身后的黑風。
    “不管是哪,我都要救他回來。”她猛然沖了過來,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兩人位置互換。
    季子野后背冰涼,身后便是污泥大陣。
    “放開我!”他害怕起來。
    砰——
    舟身又被她踏得搖晃起來,波瀾四起。
    喉嚨突然被掐緊,季子野被她壓著,往后倒了下去。
    冷冽的狂風頓時裹住他們。
    “瘋子!你這個瘋子!”
    她定定地看著他,身后是驚濤駭浪的碧湖。
    “我說了,我要帶他回來,哪怕下面是地獄,你也要陪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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