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睨了她們一眼,不過這些婢女們才不怕好脾氣的王后呢,她們笑嘻嘻的上前,攙扶起了舅公和叔公,之后,掩著嘴重新站回了兩側(cè)。
叔公還好,不要臉慣了,舅公被這群小丫頭一笑還是面子有些掛不住的。方想要板著個臉,不過仔細一想,今兒是來請罪的,若是再對王后跟前的人發(fā)火,那算什么。
這么一想,心頭的無名火也生生的壓了下來。
“叔公,舅公。”
阿蠻柔聲細語道:“我年歲小,有許多不懂的,做的也不周到。這些年,多虧了各位宗親們對我的體貼和包容,姜妤心中,感激不盡。”
“不敢當不敢當,都是王后聰慧,我們兩個老家伙,什么忙也沒幫上。”
“這么說起來的話,叔公和舅公就未免太客氣了。”
陳恒終于開口了。
兩人心中一暖,想著究竟是自家孩子,雖說平素里性子冷了一些,不過關(guān)鍵時刻,知道替他們說話,這老臉不至于打的太狠。
“您二位,這些年,倒忙也是沒少幫啊。”
陳恒道:“若非您兩位,王后也不會病倒,這不病倒,也不知道會有身孕。所以算起來,這樁喜事,原是你們兩位的功勞。”
舅公已經(jīng)臉紅的燒起來,饒是叔公這樣的厚臉皮,也不禁訕訕道:“我王這是取笑了。”
周圍的婢女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的笑了出來。
阿媽瞪了她們一眼,開口淡淡道:“都先出去吧。”
“是!”
婢女們魚貫而出,走到門外,還聽到有聲音隱隱約約傳進來。
“誰叫那兩個老家伙來離間王上王后的,只要想起來王后那陣子的眼淚,我就忍不住生氣。”
“還是王上說話毒舌,你們沒瞧見老叔公的臉么,都快要成猴屁股了。'
"哈哈哈,就是就是。“
“我若是他們,哪里的臉還坐的下去啊。找了那么多的美人來,結(jié)果王上壓根就沒正眼瞧。倒是將懷有子嗣的王后氣夠嗆。”
“幸好小王子沒事,若是出了事,看他們哪里的臉去跟祖宗交代。"
聲音越來越大,叔公和舅公如坐針氈。
阿蠻也臉上尷尬的很,清了好幾回嗓子,終于外面安靜了一些。
“都是些個不懂事的丫頭,回頭我一定好好的教訓(xùn)教訓(xùn)她們。”
“王后仁慈。”舅公先道歉了:“只是她們說的的確是事實,若是子嗣出了問題,我們兩個真是沒有顏面.....”
“舅公。”
陳恒坐直了身子,一臉嚴肅的看著他:“現(xiàn)在沒有問題,可是王后若是看到宮中那些個女子,再心情不暢,影響了孩子怎么辦?”
舅公連忙道:“臣今兒就將他們遣散了。“
陳恒卻擺手:“這些都是叔公和舅公費勁千辛萬苦,挑選出來敬獻的,若是這么遣散,豈不是暴殄天物了?”
叔公和舅公面面相窺,而后試探的問道:“那我王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陳恒忽然一笑:“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叔公和舅公為了我的事整日操勞,不管如何,我也要為您兩位,分擔一些。”
說罷,正色道:“這回參與的人,都有哪些啊?”
“這......”
兩個人想了想,為了保證宗親們的和諧,此事還是自己頂了的好。
“王上,宗親們的心意都是好的,只不過是我們兩個老家伙糊涂。王后,您要是心里還有怨氣,就罰我們吧。您瞧,這荊條都帶好了。”
陳恒看著,心里憤怒極了。
他們不就是打量阿蠻心善,企圖要和稀泥,力圖這件事不了了之。只不過,阿蠻好欺負,他卻不能叫他們?nèi)缫狻?br/>
打量他阿蠻的那些眼淚,都是白流了?
他都不舍的叫她哭,可這些背后的宗親們,卻害的她阿蠻那么難過。
簡直該死。
總之這回,陳恒并不打算放過他們。
“沒想到,叔公和舅公,還真是,有幾分義氣啊。”
陳恒嘆道:“叔公之仗義,我心欽佩,只不過,此次卻是一樁美差,不如您兩位先聽我言明,再決定不吃。”
說罷,他拍掌,嚴峻道:“帶上來。”
說罷,一群美人魚貫而入。
正是叔公們前幾日送來的美人。
她們的面容都有些悲戚,在看到叔公時,目露哀求。
阿蠻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是夫妻六年,他的一舉一動,她皆能看透。現(xiàn)在陳恒擺明了就是心理窩著火呢,只怕今兒不會善了了。
她有些緊張的拽了拽陳恒的衣袖,卻被他握住了手,以示撫慰。
周圍的美人們看的更是悲傷。
她們連靠近王上都不能,王上的周圍簡直是有天然的冰塊兒,離的近一些都要凍傷。好容易一個膽子大點的,還沒碰到衣袖呢,就被整個人甩了出去。
如今,卻看到王上如此溫柔,一方面羨慕起王后,另一方面,也欽佩她的膽量。
“叔公費盡心機,挑選來的美人,我雖然無福消受,不過,叔公卻可以笑納。”
“此一共十五名美人,除去一個臥病在床的,正好十四個,叔公和舅公一人一半,帶回家中。,珠玉在側(cè),可謂一樁美談啊。”
阿蠻沒有想到他竟然用了這么個餿主意。
叔公和舅公也愣住了。
等反應(yīng)過來的兩個人,都跟著跪在了地上。
“王上,王上萬萬不可啊!”
“我今年,已經(jīng)六十五了,他也有五十。我們,我們都是曾孫都快有的人,您說領(lǐng)回去,這不是讓人笑掉大牙嘛。”
叔公急的臉都紅了。
不說他家中的子孫后代會不會笑話,但是家里的悍妻,就能把他這把白胡子給揪掉了。
“哦?”
陳恒挑眉:“那舅公?”
“不可,萬萬不可啊!”
舅公更是嚇的臉都白了:“王上,我家中有一妻一妾,已經(jīng)是整日打的不可開交,三十年了,我的耳根就沒有清凈過。若是再來七個,我,我真是不敢再進家門了啊。”
“你們一個家有悍妻,一個嫌女子多了煩心,可是,你們給陳華宮里送女子的時候,卻沒有這么想啊。”
叔公看陳恒是真的動了怒,知道今兒是躲不過去了。
罷罷罷,王上擺明了是要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那么他們也就不能再顧忌仁義了。大家一起受難,總好過他們一人弄七個女人回去的強。
“我王!”
叔公不愧是老狐貍,忽然朗聲道:“稟明我王,臣忽然想起,這件事,宗親中,亦有人加入。”
“哦,叔公看可能記全了名字?”
“一字不差!”
公室們還不知道今晚面臨自己的會是什么,不過,叔公只要一想到,終于不用領(lǐng)著一排女人回去,就長舒了口氣。
待兩人走后,阿蠻有些埋怨。
“你今兒也太亂來了。”
陳恒握著她的手:“怕什么,這兩個老家伙,不好好的治他們一回,下次還指不定弄出什么亂子呢。”
“叔公還好,我看舅公今兒的臉是真白了。”
陳恒哪里不知:“他懼怕女子,聽說我一次給給他六個,自然白臉。一想到他自己不喜女子,卻還弄出來這么多惡心我,我就來氣。”
“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阿蠻揉了揉腰,陳恒連忙伸過手,溫柔的替她揉捏著。
“累了?”
“被嚇的。”
她吐了吐舌頭:“今兒他們跪我面前,我是真的嚇壞了。”
白發(fā)蒼蒼的老人,又是長輩,她多少是于心不忍的。只不過陳恒一直使壞,所以才讓兩位老人家出盡了洋相。
“他們欺負了你,總是要付出些代價的。”
陳恒低下頭,輕輕的在她額頭上烙下一個熱吻:“我的阿蠻什么都好,就是心太善了。”
阿蠻沖著他齜牙咧嘴:“那往后對你兇一些。”
“好啊。”他揚眉,手從腰慢慢挪到了前面,摸著平坦的小腹:“我們父子兩人,隨意你兇,保證不還嘴!”
“那不行。”阿蠻慢悠悠道:“他還小,我才不舍得呢、”
陳恒皺眉:“不可厚此薄彼,若是要兇,便一起。你若是只對他好,卻不對我好,我該醋了。”
“醋壇子!”
阿蠻使勁的刮了下他的鼻子:“同自己孩子還要吃醋呢。”
“只要是要與我分享你的,我都醋。”
他摟著她的腰肢,嘆氣:“你不知道,我多希望,這個世界上,只有我能擁有你,長長久久。”
“又說傻話了不是?”
可是看陳恒眉宇間的愁色,她知道,他是認真的。
他的內(nèi)心一直都有一塊兒不安定的因素,那就是恐懼。
阿蠻將手順著他的指縫,緩緩的插進去。
“試想一下,他的臉上,眼睛或許會很像你,鼻子和嘴巴卻又像我。叫這你阿爹,喚著我阿娘,與我們一起,共同成長。”
“夏日的時候,你可以去給他摘柳條,做柳哨。冬天的時候,一起去湖面鑿冰,釣魚。你教他習(xí)武,我給他講故事。”
陳恒插嘴:”講他阿爹阿娘年輕的時候,是如何相愛的。“
阿蠻笑著瞪了他一眼,繼續(xù)道:“他會很快的長大,等到長大了,也會遇到一個心儀的姑娘,之后,與她成家,生子。”
“那時候,我們也老了。”
阿蠻扭過頭,望著他的眼睛,深情款款:“那時候,你會變成一個老爺爺,就跟叔公一樣,頭發(fā)胡子,都會白花花的。我呢,也會有皺紋,兩鬢斑白,成為一個小老太太。”
陳恒接過她的話:“到那時,我們便去碧山,我陪著你,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有你和我兩人!”
“我知你這么多年來的遺憾。”
陳恒輕輕的吻了吻她的嘴角:“若是沒有遇到我,你本該在碧山上,像一只活潑快樂的雨燕,翱翔于天地之間,不知憂愁為何物。可現(xiàn)在,卻要陪著我在這凡塵俗事之中,日日煎熬。”
“才沒有。”
阿蠻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嗔道:“應(yīng)該說,正是因為有了你,這只小雨燕才知道,原來生命中除了自幼,還有許多許多珍貴的東西。有一個男孩兒,教會了她愛和責任,教會了她如何長大。同時,也給了她一個溫暖的家。”
陳恒的眼睛濕漉漉的,望著阿蠻,半天沒說話。(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