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是一株合歡</br> 在齊云山過的很閑適</br> 每日聽著翠鳥鳴啼</br> 看著云海翻涌</br> 她有一個朋友</br> 是一只白狐</br> 白狐日日在她那兒納涼</br> 偶爾也會在她的樹干上蹭癢</br> 她是樹,他是狐。</br> 很偶然的一次</br> 某位在天上騰云駕霧的神仙不小心跌下了云</br> 然后砸在了她的樹冠上</br> 然后又砸到了小狐貍身上</br> 那位仙者看著損毀了一半的樹冠和半死不活的狐貍,很是過意不去。</br> 便點化了他們,助他們修成人型。</br> 她是一只剛剛修成人形虛弱小妖,</br> 虛弱到連人形都維持不了太久。</br> 她的原身是齊云山上的一株合歡。</br> 一株樹齡不大,也沒什么仙緣的樹。</br> 她本是沒有成妖的機緣的。</br> 只是前些日子有位神仙騰云駕霧時候喝多了酒,從云上掉了下來。</br> 好巧不巧,剛好砸壞了她半邊樹冠。</br> 也很是巧合的砸到了在她樹冠下午睡的小白狐。</br> 酒醒后的神仙很是過意不去。</br> 一邊嘀咕著酒后駕駛害人害己。一邊圍著毀了一半的合歡樹和半死不活的狐貍轉圈圈。</br> 轉了半晌,齊云山山腰處的云都快要散去的時候,神仙終于想好了賠償方案。</br> 那就是,教它們修行。</br> 神仙嘛,出門又不會帶太多身外之物。</br> 再說了一棵樹一個狐貍。就算給它們個什么寶物也沒什么用處。</br> 其實不賠償也沒什么事,畢竟樹和狐貍也不能上天庭維權去。</br> 但是神仙一是覺得,自己不能恃強凌弱。</br> 二是覺得,這世間因果循環,報應不爽。</br> 今日拖欠了別人的不還,日后上天知道后會加了利息從他身上討回去的。</br> 所以神仙覺得,還是兩清的好,互不相欠才能減少日后更多麻煩。</br> 神仙指點了它們如何修煉,教了它們修煉的術法。又告誡了它們成了人形后切不可禍亂人間,否則會遭天譴。</br> 然后神仙便騰云走了,揮一揮衣袖,只帶走了一片云彩。</br> 半殘的樹和半殘的狐便開始自己修行了。</br> 她比狐貍修煉的進度要快一些,因為狐貍傷的重,只能日日蜷在她身邊用神仙給的術法仙療傷。</br> 直到那日,不知怎的,那日的雨下的格外大。雖然夏日多雨,但平日里的雨勢并不大。她都可以盡力幫狐貍擋一擋。</br> 如今她只剩下半邊樹冠。雨又下的瓢潑一般。</br> 她盡了力,也擋不住來勢洶洶的雨。狐貍身上還是打濕了不少。</br> 狐貍身上潔白柔軟的毛被打到地上又濺到它身上的雨水弄的臟兮兮的。很是狼狽。</br> 因傷的重,又沒法兒站起來尋一處山洞避雨。只能就那么淋著。</br> 她看的心急又毫無辦法,只能傾盡全力的多擋著小狐貍些。</br> 住在山上的道士路過此處,看狐貍蜷在樹下淋的濕透,很是可憐,心中不忍,就將它藏在了蓑衣下抱上了山。</br> 雨停了,狐貍也被抱走了,她有些悵然若失。</br> 她每日修煉之余都看著山上的道觀,幻想著狐貍突然出現在她眼前。</br> 等了很久,狐貍也沒再回來。</br> 如今這處就剩她一只妖。</br> 形單影只,連個玩伴都沒有。</br> 她只能更加努力的修煉,想著修煉成人形了,就可以保護狐貍了。</br> 一連又過了許多日</br> 她已經能從僅僅維持一兩個時辰變成維持三四個時辰了</br> 維持不住人形的時候她就化成一朵合歡花藏在草叢里休養生息。</br> 等月亮出來后在月色下汲取天地靈氣。以便支撐自己維持人形。</br> 她想過去找狐貍的,不過她怕那些道士。</br> 她聽那只年紀很大的黃鼠狼說,妖是為世人所不容的。所以最好不要去招惹人。道士更是可以降妖除魔的。所以最好要躲著道士。</br> 她畢竟只是一只小妖,怎么敢踏足道家圣地。</br> 她很是擔心小白狐貍,不過道士撿走它的時候,它還只是只普通狐貍。那位道士看起來十分心善,小狐貍應該沒事。</br> 無聊的時候,她就想想以前小白狐跟她一起玩樂的場景。</br> 雖然都是小白狐在她面前玩,她只能看看而已。</br> 不過好歹也比現在自己孤身一妖有趣的多。</br> 她躺在草地上瞇著眼曬太陽,心里想著做妖真是寂寞。</br> 那只很有見識的燕子跟她說,山下的鎮子里很是熱鬧。人來人往很是有趣。</br> 她想去山下看看。</br> 那只少了只腳的雀鳥跟她說,山下人心險惡,十分危險,它的腳就是被人傷的。</br> 她又不敢下山了。</br> 她是見過人的,山上住的道士各個仙風道骨,偶爾來踏青的香客也都是眉眼和順。</br> 可是她也聽小狐貍說過,小狐貍的家人就是被人捉去了,再也沒能回來。</br> 還是在山上等小狐貍吧,它養好傷了一定會回來找她的。</br> 她看著云海翻涌,看著日出日落。</br> 白日里化成妙齡少女在山間玩樂嬉戲,到晚上做朵合歡花在月色下休憩。</br> 她修煉著神仙教她的術法,除了化作人形的時間變長了些。依舊不會法術,沒有黃鼠狼說的那種很厲害的法術。</br> 不過她已經很開心了,能從一顆不會動的樹變成一個會走的人。</br> 她會爬上高處試圖觸摸那些漂浮的云。她會將腳踩入小溪中感受流動的水。這些從未有過的體驗另她十分歡喜。</br> 她在山間玩的開心也肆意,上山的路在山的另一邊,離她很遠。她這邊的那條小路上次下大雨時候被沖壞了。一直沒人再走這邊。</br> 所以她從未擔心過在此處遇到人。</br> 所以她被抓時候一臉的不可思議。</br> 她正躺在軟乎乎的草地上曬著暖融融的陽光,嗅著花香夢著狐貍很是舒適。</br> 然后就感覺手腕一陣刺痛。她睜開眼看向身邊。</br> 見她醒來,四五個長的兇神惡煞的黑衣人瞪著她。然后又拿了條臟兮兮的帕子堵了她的嘴。</br> 帕子上的異味兒讓她一陣惡心。</br> 她的手腕被人拿繩子綁上了。她聽那些人說要把她賣掉,看皮相能賣個好價錢。</br> 她雖聽不懂是什么意思,不過看他們這般,她也知是來者不善。</br> 不過她也不慌,他們殺不了她。</br> 等到晚上她就可以變回合歡花脫身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