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讓我大膽猜一猜。”
    床榻上的金發老者一愣。
    宋枝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其實，你當年來華國的時候去了酒吧。”
    師傅滿腦子問號看著這個活潑的小徒弟：？
    “酒后亂性，不知道跟哪個女人有了短暫的露水姻緣，然后就有了我這么可愛的寶寶。對不對？”
    單身孤寡到老的師傅：……
    “所以，這些年，每個找上門的女人，你都問她們姓什么，然后不停給我換姓，對不對！所以我親媽姓朱？姓沈？姓李？還是姓張？”
    師傅一口氣接不上來，邊咳嗽，邊搖搖頭。
    “不是？”宋枝微瞇眸子，“那你為什么這些年，叫我朱芝芝、沈枝兒、李枝枝、張連枝？
    上學的時候，我幾乎幾年換一次姓，這很離譜耶。”
    師傅這會兒緩過勁了，有些不好意思，不太敢看宋枝。
    “你小時候，長得特別可愛。村口的朱姨說想要有個像你這樣的女兒。我當時又在追她，就給你換了個姓，說她要是跟我結婚，女兒都有了，還隨她姓。”
    宋枝：？
    “還有那個開飯店的沈大姐，我也追過她。
    李就是之前咱們鄰居……我也追過她。
    張就是……”
    “停！你每追個女人，都給我換姓？”宋枝滿眼懷疑人生。
    “對啊，她們總說年紀大了，不想結婚生孩子，我就跟她們說，跟我在一起，女兒都有了，還隨你姓。”
    宋枝：……
    這會兒，師傅忽地吹胡子瞪眼，有點生氣。
    “你到底還聽不聽你的身世？你師傅都快嗝屁了，你還在貧嘴，有你這樣當徒弟的？”
    宋枝并不覺得他真的會這樣就嗝屁，但還是點了點頭：“行，你說，你說。”
    金發師傅氣呼呼指了指一個抽屜：“當時，有個女人把你抱到我家門口。看到你的時候，身邊恰好有根樹枝，就叫你枝枝了。”
    宋枝后怕：……
    還好當年自己身邊不是別的……
    “不過我后來看監控，看她樣子不像什么好人，有點鬼鬼祟祟的。反正當年的監控，我都幫你保存下來了。
    還怕視頻壞掉，順便幫你把那女人的樣子給打印了出來。”
    宋枝接過U盤和照片：“師傅，這照片有點模糊啊。”
    “十八年前的技術是這樣的。你都不想想，你多大了。”躺在床上的師傅說得心安理得。
    “那您當年就沒想過幫我查下這人的背景？萬一這人是什么人販子，什么壞人的呢？”宋枝無語。
    這十八年都過去了，當年興許還能查到點什么，現在還查個屁啊！
    “我當年不方便出村。怕被天狼總部的人找到我。
    而且，跟著師傅我不好嗎？你要是回家，說不定現在變成個三步一吐血的病秧子。
    就你身上那病毒，雖然不多，但是在母胎中吸入的，屬于先天性的，不好搞。
    除了我，怕是華國沒人能解。你也有可能活不過七歲的。”
    宋枝這人心大，聽了這話，就覺得自己賺了。
    “行，那謝謝師傅了。”
    師傅聽了這話，滿意點了點頭。
    “你呢，也給我養老送終了。等我這事過去，你就去找你父母吧。”
    “嗯，到時候看看吧。”宋枝也沒抱多大的希望。
    而且，當年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父母知道她中毒，惡意遺棄她呢。
    就跟有的父母，惡意拋棄殘疾孩子一樣。
    如果是這樣，那還找來干嘛？
    添堵不是？！
    她唯一的想法是去大城市賺錢，賺大錢。
    可當年她答應老頭子，他不死，她就不能離開村里，得給他養老送終。
    師傅又輕咳了兩聲：“錢呢，之前我也已經分配好了。你們那一份，都拿到手了。等我走后，剩下的，都幫我捐給你們華國的慈善機構吧。”
    “嗯。”宋枝和師兄路天明兩人齊齊點頭。
    這種吩咐，已經說了九百多遍了。
    他們都會背了。
    說完這些，兩人的師傅雙手就放在肚子上，準備要去了。
    忽地，他猛地撩起眼皮子，險些直起身子：“哦，對了，天明。我實驗室里研發的那兩顆愛情丸子，記得幫我處理掉。”
    “愛情丸子？師傅，干什么用的？”宋枝好奇。
    從小到大，她都知道這個師傅會研究稀奇古怪的東西。
    她的師兄經常跟在師傅身邊學習。
    可她對這方面不感冒，就沒往前湊。
    “這個愛情丸子啊，就跟你們華國以前一本古籍介紹的神秘愛情蠱一樣。
    在一些神秘的部落里，相愛的男女為了表示忠貞，就會服下這種愛情蠱，然后一生一世只能跟對方結合。
    如果背叛對方，跟別人結合，就會七孔流血而死。這種愛情蠱，也叫忠貞蠱。”
    “師傅，你說的該不會是那本吧？”宋枝不敢置信地指向不遠處桌面上一本叫《霸道王爺夜夜寵》的狗血言情。
    這本里面有個橋段就是霸道王爺下江南要查一件貪墨案，陰差陽錯中了這種巫蠱，然后跟女主展開一段你追我逃、強取豪奪的狗血愛情故事。
    見師傅點點頭，宋枝整個人震驚到天靈蓋了。
    “那不是古籍啊！那是我們華國的……獨到的狗血啊！不是真的啊！”
    師傅一臉認真：“但我研發出來了。”
    “這種真的能研發出來？”宋枝不信。
    “一共兩顆丸子。男的吃下紅色那顆是解藥。女的吃下白色那顆是毒蠱。
    七七四十九天之內，女的必須跟男的交合，而且不能戴避孕套那種……因為那個就是解藥的成分。”
    師傅說得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宋枝一整個無語：“師傅，你這不叫愛情，你這叫犯罪啊！”
    師傅不太敢去看宋枝：“所以，我這不沒用嗎？你師傅雖然孤寡到老，但還是很遵守你們華國法律的。”
    宋枝點了點頭，倒是路天明問：“如果沒結合呢？“
    “那女的就會毒發身亡。從第七天開始，就會出現毒發情況，一次比一次難堅持。一般沒人能扛到第四十九天的。”師傅回答。
    路天明又問：“那交合就解毒了嗎？”
    “我怎么知道？弄個七八十次，估計就解毒了。我又沒用過。我研發出來后，都這個歲數了，我用啥呀。算了，毀掉，這玩意害人的。不能留。”
    說著，金發老頭又重新把手放在腹部，又吩咐了句：“枝枝啊，你記得，我死后，你把村北的金花也請過來。
    還有之前的李大姐，沈姨……那些我追過的，你統統請過來。她們要是有誰為你師傅掉眼淚，你記得燒紙錢告訴我。”
    “好。”
    “那我走了。”
    說完，兩人的師傅就閉上了眼睛。
    這次跟之前的不太一樣。
    身子顫了下，出了口氣后，就許久都沒動靜。
    路天明下意識摸了下師傅的鼻息，看了宋枝一眼：“這次真的走了。”
    宋枝：？？？
    這么兒戲？
    她都沒哭耶。
    她本來是真想哭的，而且這老頭子對她也不差，在生活上也沒虧待她。
    之前他說要走的時候，她也是哭得稀里嘩啦。
    只是次數多了，人就麻木了。
    沒想到這次是真走了。
    很快，宋枝就和路天明一起處理師傅的身后事。
    下葬那天，宋枝把全村女的都請來了。
    就說給她師傅鞠個躬，能拿到她這個村口手串銷量冠軍的獨家秘笈。
    于是乎，上到八十歲，下到八歲的小女娃，都來了。
    好家伙，那個場面可壯觀了。
    最后，宋枝給他師傅鞠了三個躬：“師傅，您老人家就安息吧。
    我還給您燒了五個師母，您下去了，就好好享清福吧。”
    鞠完躬，她就開始收拾行李準備離開這個小山村。
    她背著大背包，扭頭看了路天明一眼。
    “師兄，那我走了。”
    路天明一語不發，面色沉了沉。
    “哦，對了，師傅讓你把那什么毒藥處理掉，你記得處理。”
    說完，宋枝就揚起嘴角，大步準備離開。
    這時，身后傳來路天明陰沉的聲音。
    “女的那顆已經處理掉了，就在你中午喝掉的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