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萬兩!
謝太太感覺有把刀抵著她的喉嚨,下一秒,血就要流下來,“老……老爺怎么說?”
“老爺往莊上收租子去了,讓太太趕緊把銀子準(zhǔn)備好?!?br/>
“我的祖宗哎,府里哪還有什么銀子?。 敝x太太把刺客恨了個底兒朝天。
“太太,趕緊的吧,現(xiàn)在揚州府所有的官員都在籌銀子,就生怕晚了,頭上的烏紗帽沒了?!倍°懸荒樀慕辜薄?br/>
謝太太顫著慘白的雙唇,半天說不出話來。
太祖開國,京城原本有八公,人稱鐵帽子王。
如今八公只剩下兩公,余下六公死的死,抄的抄,貶的貶,足可見這兩公在朝庭的根基有多深。
衛(wèi)國公世子真要有個好歹,這揚州府的官場怕是要一鍋端啊,弄不好,還要誅連三族。
關(guān)系到一府性命,謝太太心里再舍不得,也只能啞著聲道:“我掏了一萬兩,你們兩房一房再掏五千兩,一盞茶的時間,把銀票送到我手里?!?br/>
謝太太平常吃個齋,念個佛,從來都是軟聲細(xì)語,什么時候見過她這般聲色厲疾。
顧氏二話不說,立刻帶著兩個女兒離開,回房去湊銀子。
邵姨娘卻沒有動,反正她又不是謝府二奶奶,憑什么要她掏銀子??!
要掏,也是得她高氏掏。
謝玉淵見狀,笑瞇瞇道:“邵姨娘,我娘雖然占了個二奶奶的名頭,爹的私房銀子可都給了你,這個時候姨娘不能計較太多,同甘共苦幫爹把這個難關(guān)過了再說?!?br/>
“你……”個小賤人。
邵姨娘氣得就差吐血了,眼淚汪汪的向謝太太看過去。
只要能保住兒子官位,謝太太別說是親外甥女的銀子了,就是親娘老子的銀子都恨不得搶過來。
她厲呵一聲,“還不快去準(zhǔn)備。”
邵姨娘一包淚只能和著恨和怨,咽進肚子里,扭頭沖出堂屋。
邵姨娘一走,謝玉湄也中離去。
謝太太刀一樣的眼睛剜了謝玉淵一眼,扶著冬梅的手,進了里屋。
偌大的堂屋,只剩下謝玉淵一個人。
她氣定神閑的端起了手邊的茶盞,撥了撥茶蓋,輕輕啜了一口后,雙目輕闔。
謝府一官一商,這些年銀子賺的不會少。
先是娘的嫁妝,現(xiàn)在又是二萬兩!
如果她沒有算錯的話,這謝家一大半的家底被掏空了!
從前拿著她娘的嫁妝銀子,吃香的,喝辣的,以后……這日子可沒有那么好過了!
……
一盞茶的時間不到,二萬兩銀子交到了丁銘手上……
傍晚時分,行宮正門大開,揚州府各路官員個個灰頭土臉的從里面走出來。
謝二爺拖著兩條發(fā)顫的雙腿回了府,一回府就往福壽堂請安。
福壽堂里,謝家人早就翹首以盼。
聽到二爺回府,眾人都不由自主的從椅子上站起來,邵姨娘更是情不自禁的迎了出去。
謝二爺一頭沖進來,見所有人都在,愣了愣,話不知從何說起。
顧氏會意,忙起身招呼府里四個小姐離開。
“留下來聽聽吧,你們都大了,外頭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也應(yīng)該知道些,謝家能有今天不容易,金枝玉葉的養(yǎng)你們到現(xiàn)在,是盼著有朝一日能為家族出力?!敝x老爺冷聲道。
“是。”
謝玉淵跟著姐妹們應(yīng)了一聲,又坐回原位。
謝二爺喝了口茶潤潤喉,便道:“父親,母親,昨天晚上除了王公公,世子被人行刺外,還有安王。”
謝玉淵原本正要伸手端茶,一聽這話,猛的將手收回來。
安王?
謝老爺一頭霧水,“我只聽過平王,晉王,福王……什么時候又多了一個安王?!?br/>
謝二爺忙道:“這位是剛出宮分府的王爺,十五剛過,十六不到?!?br/>
聽到這里,謝玉淵連連苦笑。
怕應(yīng)該是的了!
小師傅不正是十五剛過,十六不到的年紀(jì)嗎?
饒是她費盡心思想了很多回,也萬萬沒有想到,孫家莊里那個眼瞎,身中奇毒的少年,竟然是當(dāng)朝的王爺。
這么說來,她的師傅來頭也不會小。
虧她那時候還惦記著這一大一小兩個人,會不會挨冷挨餓,會不會被人欺負(fù),會不會又被什么人下了毒……
毒?
謝玉淵心里“咯噔”一下。
既然小師傅是王爺,那他身上的毒又是怎么回事?
誰敢給龍子龍孫下毒?
來不及深想,便聽謝太太又道:“這位安王,是宮里哪個娘娘的龍種?”
謝二爺搖搖頭,“兒子沒有打聽出來,只是聽同僚說是皇上養(yǎng)在外頭的,去年下半年剛找回來?!?br/>
當(dāng)今天天子風(fēng)流成性,后宮佳麗三千不說,還喜歡往外跑,常有民間的女子有孕進宮。
“好好的,安王入咱們揚州府做什么?”謝大爺插了一句嘴。
謝二爺又搖頭:“我們只見著了王公公,連世子爺都不曾見著,更別說是安王?!毖酝庵?,鬼知道他來揚州做什么?
“那……刺客抓到了嗎?”謝太太又問。
謝二爺看了下首處幾個嬌滴滴的小姐,“你們都回房吧,兩個哥兒留下?!?br/>
謝玉淵木然站起來,朝長輩行了個禮后,便走出了福壽堂。
剛走幾步,心里一陣難以名狀的難過。
難道說……小師傅的生母只是位民間女子。
否則,以他王爺?shù)纳矸莺纹渥鹳F,錦衣玉食,呼奴喚婢,哪需要縮在莊上的一間小屋子里?
也不對?。?br/>
小師傅身邊有侍衛(wèi),而且他的舉手投足間根本不像是遺留在民間的……
“三妹,三妹……”
“?。俊?br/>
謝玉淵如夢初醒地看了看四周,見跟兒前站著謝玉湖,其他兩位小姐早已不見了蹤影。
“二姐叫我什么事?”
“明兒可不能再找借口不進學(xué)了,談先生都問過你好幾次了?!?br/>
謝玉淵輕輕一嘆。
前世,她削尖了腦袋想在女學(xué)中占有一席之地,結(jié)果偏偏被趕了出來。
這一世,她連女學(xué)都懶得去上,偏偏談先生還惦記著,可真是諷刺。
“明天我會去的,謝謝二姐姐提醒?!?br/>
姐妹在路口道別,謝玉淵沒往青草堂去,而是往園子里散步。
謝二爺把她們四個姑娘支開,會說些什么呢?
一圈步散下來,羅媽媽就把答案告訴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