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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叫什么

    話,說得很客氣,但言語中無不透出客套,生疏,甚至是隱隱的威脅。
    翻譯過來就是:你給我去毒,我給你重金,兩不相欠,你要是嘴巴大,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謝玉淵波瀾無痕地直視他,突然莞爾一笑,上前把那錠金子牢牢的握在手里。
    “您放心,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我懂的。師傅侄兒,您先吃早飯,半個時辰后我替您行針。”
    李錦夜聽到腳步聲漸遠(yuǎn),皺了皺眉頭。
    師傅侄兒,這是個什么稱謂?
    謝玉淵走出東廂房,冷風(fēng)吹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后背密密的一層冷汗。
    呼!
    小小年紀(jì),繃著一副棺材臉不說,講出來的話之乎者也,怎么看怎么不像張郎中。
    出手倒是挺大方,不像張郎中那么摳。
    不管了,先把金子收起來,有了這錠金子,自己離遠(yuǎn)走高飛的目標(biāo),又更進(jìn)了一步。
    ……
    半個時辰后。
    李錦夜平躺在床上,寬肩,窄腰,健碩結(jié)實(shí),肌膚分明,身材比例堪稱完善,全身上下一絲贅肉都沒有。
    根本不像一個病秧子該有的身材。
    謝玉淵當(dāng)下就做出判斷,這家伙是個練家子。
    第一次行針,心里難免有些緊張,她咽了口水說:“我開始了。”
    聲音打著些顫,聽得張郎中心頭發(fā)毛。
    這丫頭,行不行啊?
    心里剛打著鼓,眼神卻瞧見她拿起銀針,干脆利落的刺下去。
    都說外行看熱鬧,內(nèi)行看門道。就憑這利落勁兒,張郎中知道這丫頭不僅行,而且,很行。
    第一針落下去,謝玉淵腦子里什么雜念都沒了,人體所有的穴道一個個浮在眼前。
    “丫頭,這此些穴位你要背得,就像吃飯拉屎那樣稀疏平常。”
    “每個穴位的作用不一樣的,一針刺錯,那是人命關(guān)天的事情。”
    “來來來,鬼爺我親自為你刺一刺,你感覺一下……”
    謝玉淵手起針落,不多時,便把李大侄兒刺成個刺猬。
    最后一針落下,她兩腿一軟,跌坐在床沿上,渾身大汗淋漓,像從水里撈上來的一樣。
    李錦夜眉心一斂,動了動唇,低喚了一聲:“虛懷?”
    張?zhí)搼堰@會正魂游天際。
    這一套針法他從頭看到尾,越看越驚心,這丫頭行針的手法怎么看都有點(diǎn)像西晉時針灸大家玄晏先生的手法。
    只是玄晏先生早就死得透透透透的,而且門下根本沒有后人,莫非這丫頭是玄晏先生投胎轉(zhuǎn)世?
    “啊,啥事?”
    “你幫她診一下脈。”
    診啥?
    張?zhí)搼岩豢粗x玉淵像死人一樣慘白的臉,當(dāng)下明白為啥。
    針行最傷元?dú)猓@丫頭年歲又小,瞧著又是個營養(yǎng)不良的豆芽菜,于是趕緊伸手扣住了她的脈搏。
    冰冷的指尖觸上來,謝玉淵打了個激靈。
    張?zhí)搼岩辉\脈,心里有數(shù),“從明兒開始,你一日三餐上桌吃,我得給你想辦法營養(yǎng)營養(yǎng),否則這毒還沒去,你就先給熬死了。”
    謝玉淵累得連道謝的力氣都沒有,強(qiáng)撐著浮出個笑臉,算是應(yīng)下來了。
    心里卻在想著,原來她這個二五不著調(diào)的便宜師傅也有字:虛懷?
    聽著挺高大上的。
    對了,那個瞎子的字叫什么?
    對,是暮之。
    這年頭,男子有表字,除了讀書人以外,就是高官貴族,皇親國戚。
    由此可見,這兩人的身份,絕不簡單。
    ……
    拔針和藥浴,張?zhí)搼褯]讓謝玉淵動手,而是親力親為。
    他這邊一耽擱,堂屋里看病的人就排成了長隊(duì)。
    張?zhí)搼逊稚矸πg(shù),心里鐵定了主意要讓謝玉淵盡早學(xué)會看病。
    這個念頭一起,態(tài)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變,由放養(yǎng)放成圈養(yǎng)。
    每看一個病人,張郎中自己望聞問切一番,謝玉淵跟著望聞問切。
    張郎中每寫一個方子,謝玉淵在旁邊必抄一個方子。
    師徒倆一個愿教,一個愿學(xué),配合的天衣無縫。
    一天下來,謝玉淵大有長進(jìn),可謂一日千里。
    黃昏時分,又到行針的時候。
    謝玉淵也不私藏,將這一套行針穴位法一一說于張郎中聽。
    李錦夜聽著師傅二人細(xì)聲的交談,連眼都懶得睜開,思緒飄得極遠(yuǎn)。
    日子一天趕著一天,轉(zhuǎn)眼,便到臘月二十八。
    張郎中行醫(yī)有個規(guī)矩,過了二十八這日到正月十五,他不看病,
    這日,家里統(tǒng)共來了兩個病人。
    張?zhí)搼堰@些日子為了瞎子的事忙進(jìn)忙出,累出幾根白發(fā),前幾日夜里又染了點(diǎn)風(fēng)寒,身上正不得勁,說什么也不肯再看病,于是打發(fā)徒弟去。
    謝玉淵趕鴨子上架,望聞問切還做得像那么一回事。
    她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兩個街坊鄰居怕啊。
    小丫頭毛還沒長齊,雖然中張郎中學(xué)了些日子,但多半是皮毛吧,他們怎么放心讓“皮行”給自己瞧病。
    謝玉淵也不惱,用紙筆把她診出的病因,一一寫下來,自說自話的開了藥方,然后到西箱房把郎中請出來。
    張郎中百般不愿意,懶懶的搭了個脈,說了些病癥,開了藥方。
    謝玉淵把兩張藥方一齊遞到病人手里。
    竟是一楧一樣的診斷,一模一樣的藥方。
    這時,倆街坊心里才琢磨出些滋味來。
    乖乖,這丫頭還挺聰明的,瞧著是得了張郎中一些真?zhèn)鳎院罂刹荒苄∏啤?br/>     送走兩個病人,謝玉淵收拾好東西,從灶間端了熬好的藥。
    “師傅,喝藥。”
    張?zhí)搼呀舆^來,捏著鼻子喝下。
    “師傅,我爹說除夕請師傅上我家來,兩家人聚在一起,熱鬧些。”
    張?zhí)搼堰泼艘簧献欤斑@事你問我侄兒,他同意,我就去。”
    謝玉淵想著正好要行針,笑道:“師傅,那我問您侄兒去。”
    “別師傅侄兒,師傅侄兒,你叫得不嫌棄累,我聽著還嫌棄累呢。”
    “那我叫什么?”
    “瞎子。”
    “我不敢!”
    謝玉淵擲地有聲的扔下三個字,一扭頭跑了,進(jìn)了東廂房的屋子。
    李錦夜屋里只點(diǎn)了一盞晦暗的小油燈,豆大的光暈,螢火似的。
    他正靠窗坐著,大半張臉沉在燈影下,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到大致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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