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鶯鶯抱著路謙的脖頸, 躺在他身上玩手指頭,門響的時候,路謙正坐在沙發(fā)上摘菜。
廚房里的路媽媽比他反應還快, 喊:“謙兒,你看看是不是小蔣到了, 趕緊給他開個門,外邊可凍死人了。”
路謙放下手中的韭菜根, ‘嗯’了聲。
劉鶯鶯抱著他的脖子, 小小倚在他胸口, “哥哥, 我也去。”
路謙就抱著她起身,門一打開,他就覺得不好,果然, 放任蔣少澤自己去就是個天大的錯誤。
蔣少澤還沒事人似的和他打了個招呼,看見路謙身上的劉鶯鶯,頓了頓, 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劉鶯鶯這次沒躲, 但是又往路謙脖頸上貼了貼。
蔣少澤訕訕刮了刮鼻子, 他指給路謙看:“東西買的有點少了,改天我?guī)c來。”
路謙:“…已經(jīng)不少了, 進屋。”
指望能他說明白顯然是個不可能的事,路謙干脆選擇和上輩子一樣的,直接不理會。
老板娘幾個已經(jīng)先走了, 路謙和蔣少澤兩個人, 跑了兩趟就把東西都搬進了屋里。
路媽媽聽見動靜跑出來一看, 墻邊上已經(jīng)堆滿了瓶瓶罐罐, 蔣少澤一見到路媽媽就忍不住站直了身體,道:“阿姨,這次帶的東西有點簡陋,您別嫌棄。”
“這,這也太貴重了。”
路媽媽驚著說。
她看了眼自己兒子,蔣少澤已經(jīng)在一邊解釋:“不多,也都不是很貴重,阿姨您放心吃,這都是我自己的錢,不是我父母的,我和路謙是兄弟,您不用和我見外。”
話是這么說,可他一個孩子怎么能手里拿著這么多錢,而且就是他自己賺的,路媽媽就更不好接下這些東西。
路媽媽所想的負擔和前世的路謙一模一樣,但是后來他就想開了,又或者不是他想開了,是蔣少澤從始至終的表現(xiàn),根本就沒把他從自己身上拋出過,他蔣少澤有的東西,全部都是路謙,只要路謙一個人是他的,一切都好說。
這想法哪怕是對于前世的路媽媽來說都是驚世駭俗的,但是蔣少澤就是做得到,并且做得很好,諾大一個蔣家,從來沒有人敢給路謙臉色看,就是因為蔣少澤的態(tài)度表現(xiàn)的很明顯,甚至蔣家的那些小孩過了兩三年都習慣了要紅包去找路謙叔叔,犯事了也找路謙叔叔,絕對比直接去找親叔叔有用一萬倍。
不過這個亂買的習慣,路謙還真是有些頭疼。
他現(xiàn)在說什么都說服不了路媽媽,只能先讓她安心,等路媽媽被兩人一唱一和的送進廚房,路謙才冷下臉來。
他看向蔣少澤,原本喜滋滋的甩著尾巴的大狗接收到他的視線,立馬神情嚴肅起來,拳頭抵著下巴咳著說:“怎么了,怎么忽然這么嚴肅。”
路謙認真開口:“蔣少澤,我知道你有錢,但是有錢也不能隨便亂花。”
蔣少澤不服氣的嘟囔:“給咱媽買東西怎么能算是亂花呢?”
他還覺得不夠呢,他媽過的那是什么日子,對比下來路媽媽簡直勤儉到可怕,蔣少澤早都有讓路謙他們搬家的想法,不過這個想法一直只是想想而已,沒敢說,說出來路謙還指不定怎么罵他,蔣少澤就是莫名有這種直覺。
他就是想讓兄弟家過的好一點,這有錯嗎?他本來就一直都這么‘兄友弟恭’。
蔣少澤一副油鹽不進不進的模樣,但是表面表現(xiàn)得極其老實,說:“行,下次你說要什么我買什么,這樣成了嗎。”
當然,再添點別的東西就不用聽路謙的了。
路謙一看他眼睛就知道他再想什么花花腸子,干脆也不和他廢話。
原本蔣少澤只是十八的蔣少澤,和路謙還是完全陌生的關系,路謙自然不會接受他過度的好意。
但是現(xiàn)在的這個蔣少澤,路謙能明顯感覺到他至少是有一些意識的,是記憶?還是說---
只要靠近他,本能就會促使他接近自己?
路謙從來不會為難自己,尤其是用不到的事情,他和蔣少澤本來就是一體的,也不存在什么互相客氣的夸張,只要別過分過界,比如對于現(xiàn)在的路媽媽來說,這就已經(jīng)有些超出心理承受范圍了。
路謙沒再說什么,蔣少澤就當他沒有意見了,趕在他又發(fā)出質疑前從兜里掏出了一盒子糖。
粉嫩的透明盒子里裝著制作成各種小動物形狀的糖果,幾乎是出現(xiàn)的第一秒就吸引住了劉鶯鶯的視線。
小姑娘眼睛瞪圓了。
她還沒見過這么好看的糖果盒子。
蔣少澤就像誘惑小孩的狼外婆一樣自信誘惑:“妹妹,給你的。”
糖果遞到眼前,劉鶯鶯沒拿,她看了一眼,又看一眼,然后小臉嘟著,把自己埋在哥哥懷里。
蔣少澤不死心的湊到路謙后邊,他對小孩其實一直沒有耐心,但是對于這顆和路謙及其相似的小團子,耐心多到自己都感覺有些過分。
劉鶯鶯極有自制力,家里人沒說讓拿,就絕對不拿,而且怕自己忍不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埋臉,不看也不聽。
這副模樣像極了冷淡的路謙。
蔣少澤眼底沉了下來。
他似乎看到了小時候的路謙,喜歡極了一些東西,但是卻從來不會主動要,甚至可能提都不會提。
蔣少澤攥著糖盒,忽然說:“以后你想要什么東西都告訴我,行嗎?”
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一句話,路謙卻聽懂了。
他抬眼看著蔣少澤,沒說話,低頭拍了拍劉鶯鶯。
“記得哥哥怎么告訴你的嗎?”
“記得。”劉鶯鶯奶聲奶氣的悶悶說道。
她得了哥哥的同意,這才抬起小腦袋瓜來。
劉鶯鶯一動,蔣少澤猛地意識到現(xiàn)在可不是只有他和路謙兩個人的時候,剛剛那點沉悶的想法頓時一掃而空。
他看著路謙身上的小姑娘,又看看‘哥哥’,心頓時軟成一灘,壓低了高大的身軀,低聲哄道:“鶯鶯,哥哥能叫你鶯鶯嗎?”
小孩審美還沒成型,劉鶯鶯只覺得他長得兇惡,抓著路謙的肩膀往后縮了縮。
蔣少澤一臉挫敗。
不過正等他直起身子,就聽見小孩軟糯糯的聲音:“哥哥。”
蔣少澤頓住了。
他小心翼翼的抬眼看路謙,路謙揚著下頜,眼睛里帶點淺淡的笑意。
“哎,糖給鶯鶯吃。”
男生粗手粗腳的把糖給塞給小姑娘,盒子不小,劉鶯鶯都拿不住,還是倆手一抱,才抱住了,抱玩自個兒先笑了,彎彎的眼睛像兩只小月亮。
蔣少澤比得了承認還臭屁。
路謙把劉鶯鶯放下,讓她自己在沙發(fā)上玩。
蔣少澤跟過去,咳了聲,挑了挑眉在路謙耳邊道:“我表現(xiàn)不錯吧?”
“不錯,很不錯。”
路謙說,“現(xiàn)在去摘菜。”
蔣少澤:“沒問題!”
一頓普通的晚飯,吃的熱熱鬧鬧的。
路家很長時間沒這么熱鬧過,路謙性格冷清,人雖然很孝順,但是有時候路媽媽也不好太打擾他,畢竟路謙的學習最重要,但是蔣少澤就不一樣了,他人高馬大的看著兇,卻十分健談,收斂了一身的匪氣,把路媽媽都哄得笑開花好幾次。
劉鶯鶯抱著飯坐在邊上,路謙給她夾菜,蔣少澤先去夠得,他胳膊長,夠東西也遠,給小的一個,又給哥哥一個。
路媽媽看著,眼睛逐漸也彎起來。
別的不說,至少她現(xiàn)在知道路謙有朋友了,還是一個知道照顧他家里人情緒的朋友,路媽媽這顆心至少放下來一半。
她雖然沒提過,但其實一直很害怕自己不幸的兩段婚姻給路謙留下心理陰影,甚至影響到他正常的交往朋友,現(xiàn)在有了蔣少澤,就不會在心里沒底。
一頓飯,蔣少澤唯一挫敗的地方就是路媽媽偶然問了問他的成績,當時蔣少澤冷汗都出來了,恨不得前幾天熬夜學到七八點抵擋一下心虛感,好在路媽媽也就是隨口一問,根本沒等他仔細回答就被路謙叫走的心思。
飯后,蔣少澤搶著去洗碗。
路媽媽已經(jīng)算是熟了,但也不能看著來做客的小客人這么都包攬了,但是蔣少澤就是有本事把事情全都大包大攬起來,讓她好好在沙發(fā)上坐著。
路媽媽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她覺得對方似乎有點過分的對她們家好,但是路謙之前沒有帶過別的朋友,所以她一時半會竟然說不上哪里不對。
還是路謙讓她安穩(wěn)坐著,自己去了廚房。
蔣少澤笨手笨腳的找洗潔靈,見到路謙,忙道:“你出去等著,我一會兒就洗完了。”
路謙在門口看著他,半天沒聲音,蔣少澤已經(jīng)找到了,回頭看他,一邊催:“出去吧,里邊都是---”
他話沒說完,瞄見了路謙的視線。
很難形容他那雙淺色的眼睛里包含著什么情緒,蔣少澤那時候只有一個感覺,路謙用這雙眼睛盯著他,讓他去干什么他都愿意。
路謙嘴角勾了勾,他沒出聲,往前一步,把圍裙摘了下來。
蔣少澤看到了,干巴巴的說:“你,你給我?guī)О !?br/>
“不然呢?”路謙側頭。
“這有啥不然的,那就辛苦我們大學霸了唄。”
男生強作自然。
路謙沒有笑他,往前一步,手臂自然穿過蔣少澤的身體兩側,然后又回來,在他背后打結。
蔣少澤脊背繃得挺直,呼吸都粗重了點。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隱約間甚至能感覺到路謙溫熱的呼氣灑在他背上。
他忽然說:“你快出去吧,剩下的我來!”
語氣急促。
路謙打完最后一個結,頓了下,起了點壞心思,在他背上拍了拍,男生頓時繃得更直了,兇巴巴的回頭看他。
路謙抿唇,說:“系好了。”
聲音帶著不明顯地笑意,蔣少澤就是覺得他笑了。
他磨了磨后牙根,有什么辦法?
他只能抬抬下巴:“去和咱媽坐著。”
路謙看著他,緩緩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