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學著前世電視劇里面的情節,輕聲安撫。</br> “娘,我只不過是流放,又不是去送死,您別難過。”</br> 赫知冉不這樣說還好,看到女兒比原來懂事了,凌雪艷哭得更兇了。</br> 赫淵明雖然沒有像凌雪艷那般哭得稀里嘩啦,可也紅了眼眶。</br> 他心里清楚時間有限,伸手將凌雪艷拉到自己的身旁。</br> 對著赫知冉正色道:“的確是爹娘對不起你,讓你新婚第二天就要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br> 說著,赫淵明就從懷里取出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悄悄放在赫知冉的手中。</br> 另外,又塞給赫知冉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裹。</br> 官差們對此并沒有干涉,畢竟他們已經拿了人家的好處。</br> 更何況,這些犯人手里有了銀錢,在路上還不是得孝敬給他們。</br> “這是爹娘給你準備的盤纏,不要舍不得用,路上除了打點那些官差以外,再請他們幫忙弄些好點的食物。</br> 還有,你從小就愛干凈,你娘給你帶了幾件換洗的里衣。”</br> 赫淵明說著說著,也有些說不下去了。</br> 他別過頭,不敢再看赫知冉,最后還是說了句:“是爹錯了,不該逼著你嫁入墨家。”</br> “爹。”這聲爹,赫知冉叫得毫無壓力。</br> 無論是原主記憶中的赫淵明,還是眼前這位心疼女兒的慈父,讓赫知冉可以確定,他是一個好父親。</br> 對于這樣的人,赫知冉心甘情愿喊一聲爹。</br> “以前是女兒不懂事,經常惹爹娘生氣。</br> 如今,女兒已經嫁給墨玖曄,以后就是墨家的人。</br> 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等到翻身的那一天,女兒定會好好孝敬二老。”</br> 聽著赫知冉一席話,凌雪艷再次泣不成聲。</br> 她的女兒一夜之間就變得懂事了,可惜,這么懂事的女兒卻要被流放到西北受苦。</br> 越想心里越憋屈,凌雪艷再次抱住赫知冉嚎啕大哭。</br> 赫淵明再也控制不住了,也在一旁不斷的抹眼淚。</br> 可能是融入了原主情感的緣故,也可能是赫知冉十分珍惜這份親情,她的眼淚也跟著撲簌簌的往下掉。</br> 赫淵明比較理智,眼看著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他輕拍母女二人的背。</br> “好了,時間不多了,我還想見一見姑爺。”</br> 赫知冉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趴在木板車上的墨玖曄。</br> “爹,他還在昏迷。”</br> 雖然知道父母不會出賣他們,可畢竟周圍還有那么多雙眼睛盯著他們,赫知冉可不敢太大意。</br> 赫淵明沉重的點了點頭,看向赫知冉的眼神兒愈發愧疚。</br> “爹知道,姑爺身體受傷。”</br> 說著,他已經大步走向了墨玖曄的方向。</br> 親眼看到昏迷不醒的墨玖曄,赫淵明是真的后悔把女兒嫁給他了。</br> 女兒當初都已經說過了,不想和墨家那些女人一樣,進門沒多久就做寡婦。</br> 可他就是不想做那種背信棄義的小人,硬是給女兒灌了迷藥,強行將人嫁入墨家。</br> 結果,這才一天的時間,墨家就被抄家流放。</br> 看墨玖曄的樣子,也是生死未卜。</br> 作為朝廷的二品大元,他怎么可能不清楚流放之路的艱辛。</br> 別說墨玖曄如今這個樣子了,就算他此刻好好的,想要平安抵達流放之地都沒那么容易。</br> 看來,女兒這個寡婦是做定了。</br> 只希望她能夠福大命大造化大,平安抵達西北。</br> 等皇上對墨家的忌憚少一些的時候,他會想辦法把女兒從西北接回來。</br> 看到墨玖曄,凌雪艷就是不停的抹眼淚,越發的心疼赫知冉。</br> 與此同時,她也有和赫淵明同樣的想法,都在后悔執意將女兒嫁入墨家。</br> 赫淵明努力調整好思緒,找了個官差們看不到的角度,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塞到了墨玖曄的懷中。</br> 隨即站起身,看了看墨老夫人:“親家,冉冉讓我們家給慣壞了,如果她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就大人有大量,多多遷就一些。”</br> “親家說的哪里話,赫氏那孩子聰明伶俐,我喜歡的很。”</br> “既然如此,我就告辭了。”赫淵明話不多說,拉著還在抽泣的凌雪艷轉身離開。</br> 凌雪艷三步一回頭,不舍的看著赫知冉良久,一直到再也看不見女兒的身影……</br> 這段突如其來的親情,讓赫知冉心中五味雜陳。</br> 她真的很羨慕原主,有如此明事理又疼惜她的爹娘。</br> 只可惜,原主命薄,與這份親情的緣分只有短短十七年。</br> 那么,未來就讓她代替原主去孝敬父母吧!</br> 這份誓言雖然有些遙遠,不過,赫知冉相信,只要墨玖曄能夠好好的活下去,墨家一定會有重回京城的那一天。</br> 幾位嫂嫂見赫知冉站在那里傷感,連忙上前安慰。</br> “九弟妹別難過,赫大人為官清廉,一定會平安的。”</br> “是啊九弟妹,你看看你多幸福,爹娘親自追出這么遠來送行,哪像我啊,家里連個人影都看不到。”</br> “……”</br> 赫知冉感受著嫂嫂們的善意,笑著回應。</br> “嫂嫂們放心吧,我相信咱們一定會有回來的那一天。”</br> 就在幾位嫂嫂還想說些什么的時候,官差已經開始催促了。</br> “行了,都別站著了,抓緊時間趕路。”</br> 赫知冉用衣袖抹了一把眼角殘余的淚水,推上木板車就走。</br> 三嫂連忙追了上去。</br> “九弟妹,我來幫你。”</br> 墨老夫人也說:“推著車趕路并不輕松,咱們大家輪流著來。”</br> 古代都是土路,還時不時的出現一些坑洼,使得板車一路上都在不停的搖搖晃晃。</br> 再加上已經半個多月沒有下雨,天氣又悶熱的很,令眾人出了一身的汗。</br> 偶爾刮起一陣風,吹得灰塵全都貼在了他們露在外面的肌膚上。</br> 以至于到傍晚準備休息的時候,包括官差在內的所有人一個個都是灰頭土臉的樣子。</br> 墨家人互相看了看,配上這身摞著補丁的粗布麻衣,還有腳上那已經看不清顏色的繡花鞋,妥妥的乞丐一群。</br> 赫知冉雖然只推了不到半個時辰的木板車,可還是累得夠嗆。</br> 畢竟這具身體曾經一直是嬌生慣養的,根本沒什么體力。</br> 只是一個下午的趕路,她就已經累得癱坐在地上不想起來。</br> 其他人也同樣,一個個累得連腰都直不起來,叫苦連連。</br> 況且,他們還是早起吃的飯,這都一整天了,早已將那點兒能量消耗殆盡,此刻已經餓得前胸貼后背。</br> 赫知冉第一天流放,并不知道她們的伙食會如何。</br> 總之,她是沒抱過什么希望就是了。</br> 就在她心中思索的時候,領頭的官差就大聲吆喝道。</br> “吃晚飯了,粗面饅頭免費,每人一個。</br> 白面饅頭一兩銀子兩個,沒銀子就別肖想。”</br> 聽著官差的吆喝,赫知冉差點兒破功笑出來。</br> 這些官差可真夠可以的,把伙食來了個明碼標價,而且,這價格如同搶錢一樣。</br> 聞言,墨涵玥拉住墨老夫人的手臂,委屈道:“娘,我不想吃粗面饅頭。”</br> 她雖然沒吃過粗面饅頭,可聽那些下人說過,粗面饅頭都能把人的嗓子刮破,想想就害怕。</br> 墨老夫人如今是身無分文,看到女兒都被流放了,還在那里驕里嬌氣的挑三揀四,頓時就板起了臉。</br> “涵玥,你若想吃白面饅頭,就拿銀子去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