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懷寧查看了一番,隨即吩咐道:“孟安,崔家人到齊了,念吧!”</br> 孟安從懷中取出厚厚的一疊紙張,站在崔家人的面前讀了起來。</br> “崔氏一族族長崔富貴,西嶺村里正一職,利用侄子崔文的關(guān)系,勒索趙、周兩家族人良田二十五畝,壓榨趙、周兩家族人做白工,縱容族人強取豪奪。</br> 如今證據(jù)確鑿,縣令大人考慮其年事已高,免除五十大板責罰,今日起,打入大牢十年……”</br> 孟安的話音剛落,崔家族人便哭嚎了起來。</br> “大人,我們冤枉啊……”</br> “都給我閉嘴。”隨著幾聲鞭子落在人身上的脆響,崔家人的哭喊聲頓時終止。</br> 孟安見周圍安靜了,繼續(xù)念道:</br> “即日起,三天時間內(nèi),崔富貴賠償趙、周兩家族人損失二百八十兩白銀。”</br> 至于賠償其他人的也有,只是他沒有在這里念的必要罷了,也就是說,崔家需要賠償?shù)牟粏螁问撬麄兟牭降倪@些。</br> 這下,崔家人再次不淡定了。</br> 二百八十兩啊,他們?nèi)ツ呐敲炊嚆y子?</br> “大人,求您行行好吧,如今老頭子入獄,我的幾個兒子也沒有回來,家中只有我們這些老弱婦孺,拿不出那么多銀子啊……”</br> 孟安冷笑著看了一眼喊話的老婦,聽她的口氣應(yīng)該是崔富貴的婆娘。</br> “別著急,還有你幾個兒子的罰銀,等我說完了你一起準備。”</br> 老婆子聞言,頓時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br> 幾個兒媳見狀,連忙將人扶住,紛紛跪在孟懷寧的面前哭求。</br> 奈何,崔家罪孽深重,即便哭得再可憐也不會被饒恕。</br> 官差們不用孟懷寧吩咐,主動上前維持秩序,待那些女子不敢哭嚎以后,孟安繼續(xù)將崔家人受到的懲罰公布于眾。</br> 崔富貴的幾個兒子,同樣做了很多壞事,除了坐牢的懲罰以外,也要賠償趙周兩家族人一百兩。</br> 崔家其他族人,但凡做過壞事的一個都沒放過,坐牢的坐牢賠償?shù)馁r償。</br> 這個消息對于趙、周兩家的族人來說,簡直就是大快人心。</br> 他們終于不用再受崔家人的欺壓,還能得到相應(yīng)的賠償。</br> 眾人紛紛朝著孟懷寧跪了下去,口中不停的喊著:“青天大老爺……”</br> 看他們這架勢,如果‘萬歲’兩個字不犯忌諱,都要喊上幾聲。</br> 孟懷寧朝著跪地的百姓抬手,示意他們起來。</br> “這都是本官職責之內(nèi)的事情,大家不必如此。”</br> 話落,他朝著崔家人的方向大聲說道:“三日內(nèi)若交不上罰銀,以你們的房屋和土地來清算。”</br> 崔家人本來還想著,反正他們拿不出來銀子,縣令大人也拿他們沒辦法。</br> 結(jié)果,縣令大人竟然做得如此決絕,要用他們的房屋和土地抵債。</br> 這下崔家人徹底傻眼了,他們曾經(jīng)弄到的銀子都一點一點揮霍了,現(xiàn)在去哪里弄那么多銀子賠償?</br> 若是不賠償,就要變賣房屋和土地,以后他們還如何生存?</br> 想到這些,崔家人紛紛朝著孟懷寧跪了下去。</br> “縣令大人開恩啊,求您就饒過我們吧……”</br> 孟懷寧冷眼看著他們。</br>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做錯了事情就要受到應(yīng)有的懲罰。”</br> 說完,他一甩官服的袍袖,轉(zhuǎn)身去找墨玖?xí)狭恕?lt;/br> “墨九哥,九嫂,今日時候還早,去你家里叨擾一下還方便吧?”</br> 這種事情,墨玖?xí)吓c赫知冉怎么可能拒絕。</br> “歡迎之至。”</br> 孟懷寧吩咐那些官差,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他則帶著孟安去了墨家。</br> 縣令和官差一走,崔家人一個個哭喪著臉回自家想辦法籌銀子,趙、周兩家的族人見沒熱鬧可看了,也各自回到自家。</br> 孟懷寧登門,墨家自然要好好款待一番。</br> 幸好赫知冉前些天借口在洋人那里弄來的新鮮食物還有很多,張羅一桌像樣的飯菜毫無壓力。</br> 赫知冉帶著女眷們?nèi)埩_飯菜,墨玖?xí)吓c墨初寒則陪著孟懷寧在房間中聊天。</br> 孟懷寧看了看墨家如今住的地方,房子雖然破舊了些,勝在可以遮風(fēng)擋雨。</br> “兩位兄長,家人在此住得可還習(xí)慣?”</br> “這里很好,除了崔家人以外,其他兩個家族的族人都很好相處,比起京城那些是是非非,這里倒是安逸很多。”墨玖?xí)险f道。</br> “九哥說得極是,我也很向往這樣的生活。”</br> 孟懷寧說的是心里話,若不是一家人將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他也懶得為這樣昏庸的帝王做事。</br> 他有看向墨初寒詢問道:“八哥家里的事情什么時候才能處理完,我剛剛來允城上任,衙門正是缺人手的時候。”</br> 墨初寒原本想多留在家里幫一幫九弟夫妻的。</br> 可他也看出來了,九弟和九弟妹辦事十分有章程,根本用不上他什么。</br> 既然如此,還不如早些去衙門上職,不管多少總能為家里賺些進項,而且捕頭那個職位在衙門里也算個小頭頭兒,有這樣一個身份在,總能照應(yīng)家里一些。</br> “如果孟兄弟需要的話,我隨時都可以去上職。”</br> 孟懷寧聞言大喜:“既然如此,八哥明日就去衙門報到吧,我讓孟安幫你安排好一切。”</br> “好,明日一早我準時過去。”</br> 八哥去上職的事情定下,墨玖?xí)嫌终f起了那座山頭和北邊那些荒地。</br> “孟兄弟,我還有事要勞煩你。”</br> 孟懷寧客氣道:“什么勞煩不勞煩的,九哥有什么事盡管說就是,只要兄弟我能辦到的,一定幫你辦好。”</br> “不瞞孟兄弟說,我和內(nèi)子看好了村子后面的那座山,還有一些荒地,想買下來。”</br> 孟懷寧知道墨家已經(jīng)在那些村民手中買了不少土地,而且是他親自幫忙辦理的手續(xù)。</br> 當時他就在想,墨家充其量也就十幾口人,還是女眷居多,他們買那么多耕地怎么能種得過來?</br> 不但這樣,墨家還買下了那么多廢棄的院子。</br> 在孟懷寧的心中,手里銀子多也沒有這樣的花法兒。</br> 后來,他自己腦補了一下,墨家買那么多土地,可能是打算雇人種植。</br> 就比如那些大戶人家的莊子,哪有自家人去打理的,不都是雇人嗎?</br> 因此,墨家買這么多地,可能就是這樣的想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