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知冉聽著墨玖曄說得一板一眼的口氣,知道他也很無奈,于是也不打算繼續調侃他。</br> “我剛剛去廚房的時候,看到李柔兒和一個官差在一起鬼混。”</br> 聊這種八卦的事情,對于墨玖曄來說并不擅長,他沒有做出任何回應。</br> 赫知冉見他不再開口,索性閉上眼睛繼續醞釀睡意。</br> 也許是有墨玖曄在身旁的緣故,赫知冉的警惕心松懈很多。</br> 這一夜她睡得格外香甜,仍舊起了個大早。</br> 剛出房門,便看到趙氏等在那里。</br> 趙氏左顧右盼一番,才拉著赫知冉到了一個角落。</br> “嬸嬸,發生了什么事兒?”赫知冉知道趙氏要跟她說的話需要背人,講話時聲音極低。</br> 趙氏再次警惕的查看了一番四周,確定沒人以后才低聲道:</br> “嬸嬸昨天起夜,看到李家的庶女跟官差在一起鬼混。”</br> 這件事赫知冉也是親眼所見,倒是沒顯得多意外。</br> “嬸嬸,那是他們的事兒,咱們還是眼不見為凈。”</br> “我是想眼不見為凈啊,可他們說的話被我聽到,我覺得有必要給你提個醒。”</br> 聽趙氏的意思,李柔兒和李虎鬼混的時候肯定提到過自己,否則趙氏不會一大早就來找她。</br> “嬸嬸,他們說我了?”</br> “我當時離得有些遠,含含糊糊聽到那官差好像答應李柔兒要找你的麻煩。”</br> 聞言,赫知冉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br> 李柔兒還真是能作死,自己看她整天像個跳梁小丑一般,都懶得搭理她,竟然還沒完沒了了。</br> “多謝嬸嬸提醒,我會注意的。”</br> 趙氏見赫知冉答應的輕描淡寫,就忍不住提醒。</br> “官差想要找你的麻煩,這事兒非同小可,你還是和玖曄商量一下,看看如何應對吧!”</br> “我知道了嬸嬸,一會兒我就和夫君商量一下。”</br> 赫知冉嘴上答應著,假意做出與趙氏閑話家常的樣子,以免被人看出異樣。</br> 送走了趙氏,赫知冉來到了客棧的廚房,打算借個木盆洗漱一番。</br> 這個時候,彭旺和幾個官差也從各自的房間里面出來。</br> 官差們張羅著給流放犯人發放早餐,仍舊是黑面饅頭。</br> 當然,他們如今發放的對象只有何家與李家。</br> 至于方家與謝家,彭旺昨日就看出來了,墨玖曄有意與他們交好,自然不能再看著他們繼續啃黑面饅頭,也就沒有去喊人來領。</br> 墨家更是不必說,有那么一個能耐的女人在,哪里會吃黑面饅頭?</br> 更何況,人家手里還有銀子,在客棧買些吃食也不算什么事兒。</br> 赫知冉的確是打算在客棧老板那里再買一些食材。</br> 不過,這次她只給了老板一兩銀子。</br> 早餐沒必要那么奢侈,只要有些米粥和小菜即可。</br> 見赫知冉進入廚房,大嫂和五嫂就知道她是去準備早飯,兩人連忙跟了過去。</br> 早飯簡單,大嫂和五嫂都不用赫知冉動手。</br> 赫知冉見狀,也樂得清閑。</br> 她從廚房出來,就被彭旺喊了過去。</br> “今日我會派兩個官差去城里采購路上的物資,你可以跟著他們一起去采購。”</br> 能出去采購,赫知冉臉上的笑容擋都擋不住。</br> 她來到這里好些天,還沒有逛過集市!</br> 這下終于有機會了,她不但要摸清這里的一些行情,還要將未來需要的物資等補齊。</br> “謝謝彭官爺。”赫知冉真誠的道了一聲謝。</br> “咱們下午還要繼續趕路,上午的時間你合理利用。”彭旺好心提醒。</br> “一個上午足夠了。”赫知冉說完,打算回去準備一番。</br> 她剛走出沒幾步,就聽到草棚那邊兒傳來一陣刺耳的尖叫聲。</br> “啊……我兒這是怎么了……”</br> 官差們剛剛發放黑面饅頭的時候,嫌棄那里味道重,只是遠遠的將一包裹的黑面饅頭丟過去,根本沒去查看。</br> 聽到這個聲音,官差們齊刷刷的朝著草棚的方向跑去。</br> 赫知冉心想,這一定是墨玖曄的手筆,只是不知那兄弟倆到底被他整得有多慘,才會讓家人發出如此慘叫。</br> 抱著一顆八卦之心,赫知冉尾隨這官差們跑去了草棚那里。</br> 透過人群的縫隙可見,草棚不起眼的地方躺著兩個血肉模糊的東西。</br> 確切的說,就是何明與何亮兄弟倆。</br> 兩人此刻根本看不出面容,臉上全被鮮血模糊,長發亂蓬蓬的貼在臉上。</br> 身上倒是沒有看到什么傷口,仔細一瞧,他們的傷竟然在手腕和腳腕上。</br> 這場面嚇得婦人和孩子都躲得老遠,還有人窩在角落低聲抽泣卻不敢靠前。</br> 一個看上去大概五十歲上下的婦人跪在兩人身旁哭得撕心裂肺。</br> “是哪個黑心肝兒的啊……嗚嗚嗚……竟然對我兒下如此狠手……嗚嗚嗚……</br> 我們何家已經夠倒霉了,受了這無妄之災被抄家流放,兒子還被傷成這個樣子……嗚嗚嗚……”</br> 何志遠看著兩個兒子的慘狀倒是沒有大哭,而是抄著手在那里來回轉圈圈,一副焦頭爛額的模樣。</br> 看到官差過來,何志遠就如同看到了救星。</br> 他一把扯住彭旺的衣袖。</br> “官爺,您可要給我兒做主啊,他們昨日還生龍活虎的給您推車,今早就變成了這個樣子。”</br> 彭旺見此場景也是一陣頭大。</br> 他做了這么久的押解官差,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br> 若說何家兄弟跟誰有仇?</br> 那就只有墨家人了。</br> 可墨家人除了身受重傷不能下床的墨玖曄以外,其他都是女眷。</br> 就算赫知冉有點兒手段,可她一個弱女子,施展一些花拳繡腿欺負欺負人還行。</br> 若說赫知冉把人搞成這個樣子,彭旺打心里不信。</br> 就在他蹙眉沉思的時候,何志遠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后看熱鬧的赫知冉。</br> 他指著赫知冉說:“官爺,肯定是她,就是這個毒婦把我兒傷成這個樣子的。</br> 除了墨家,我們沒得罪過任何人,這毒婦昨晚還打了我兒,官爺,一定是她,您可要給我兒做主啊……”</br> 彭旺不耐煩的將何志遠推開。</br> “虧你能想得出來,她一個弱女子能把人傷成這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