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傳洲與謝天海還有胡聰雖然跟著墨家只是種植了少量玉米,但和紅薯一樣,他們都留給自家人食用,并不會拿出來影響墨家人的生意。</br> 村民們羨慕墨家,也責怪自己當初沒有眼光,不相信墨家能種植出這么好的糧食。</br> 他們都是憨厚老實之人,當初墨玖曄也說過讓他們種植來試試,只是沒有人敢嘗試。</br> 幸好的是,墨家人慷慨大度,縣令大人又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將玉米種收購了供他們明年種植。</br> 雖然晚了一年,可畢竟是因為自己膽小不敢嘗試新鮮事物造成的,大家也只是對自己沒有膽量懊惱,并沒有對墨家升起什么妒忌心理。</br> 墨玖曄只管忙著處理自家的事情,地里不光玉米成熟,還有其他作物也陸續成熟。</br> 連續忙了半個月的時間,地里的活計終于完成得差不多,他也開始按照赫知冉說的方法來建造大棚。</br> 其實建造大棚晚一些時間也是可以的,只是赫知冉與墨玖曄這幾天遲遲沒有收到京城的消息,有些坐立不安。</br> 他們打算將家里的事情早些安排好,動身去京城看一看。</br> 墨玖曄忙著地里的事情,赫知冉整日在家帶孩子。</br> 說是帶孩子,只有到了晚上,她這個做親娘的才能讓兩個孩子安安穩穩的留在她身邊。</br> 白日里,赫夫人與墨老夫人是第一號,一個祖母一個外祖母,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能看到兩個小寶貝。</br> 柱兒和明珠都喝奶粉,喂奶的時候也不需要赫知冉動手,兩個老太太就全部搞定了。</br> 還有八位伯娘一個小姑姑,每天更是不厭其煩的往赫知冉這里跑。</br> 可以說,兩個小家伙的一舉一動都牽著全家人的心,更嚴重的,只要明珠小鼻子一皺,所有人都緊張的不得了……</br> 赫夫人與赫子銘商量,原計劃是等兩個小娃娃滿月了,他們母子倆就啟程回京。</br> 結果因為不舍,一再的拖延時間。</br> 此時母子倆坐在赫知冉家的院子里商量此事。</br> “娘,估計咱們再不回去,爹那里肯定會著急的?!焙兆鱼懻Z氣中有試探的成分,赫夫人并沒有察覺。</br> “冉冉順利生產的時候,你不是寫信給他嗎?有什么著急的,再說了,在這里不但能看到冉冉,還有柱兒和明珠那對小可愛,回到京城看不到他們母子三人,我定然會因此牽腸掛肚?!焙辗蛉藵M面愁容。</br> 她不想離開女兒,京城到西北這么遠,而且如今朝中局勢緊張,她作為重臣的家眷,想要再離開京城必然會有眼線盯著。</br> 況且她的年紀也越來越大,不知道以后還能不能承受路上的顛簸來西北看望女兒和兩個外孫。</br> 想到這些,赫夫人不禁潸然淚下。</br> “子銘,當初是我和你爹執意讓冉冉嫁入墨家的,若不是我們兩個固執,冉冉也不會離開我們的身邊。</br> 雖然她現在過得不錯,甚至比我們在京城時候過得還要舒心,可娘仍舊對此事心存愧疚?!?lt;/br> 赫夫人說的這些,赫子銘又何嘗不知?</br> 當初妹妹不愿意嫁入墨家,他雖然沒有幫著爹娘一起給她使用迷藥,可也沒有及時去阻止。</br> 幸虧妹妹如今日子過得不錯,婆家人也都淳厚,可妹妹畢竟是遠嫁,他和母親這一離開,再想見面哪有那么容易?</br> “娘,您說的這些我都懂,我也想過了,我不打算回京城。”</br> “你不打算回京城?你要做什么?”赫夫人有些不解。</br> 兒子雖然暗中有個婦科圣手的身份,可明面上畢竟是朝廷命官,他這樣的身份,能離開京城一段時間就已經是難得了,怎么還起了不想回去的念頭?</br> “娘,我到現在才明白,官場那些爾虞我詐并不適合我,尤其是到了西北以后,我看著墨家那些兄長們每日過著樸實又不失充實的日子,讓我一度陷入猶豫不決當中。</br> 這些天我一直在思索一個問題,那就是我想要什么。</br> 現在我知道了,我可以很負責任的說,我喜歡這種自給自足又無拘無束的生活?!?lt;/br> 母子倆說話間,蘭兒提著一籃子巨峰葡萄走進院子。</br> 赫子銘看到蘭兒,臉有那么一瞬間的紅了。</br> 蘭兒看赫子銘的眼神也有些躲躲閃閃,只是,從小在宮里學的規矩讓她習慣性的保持端莊。</br> 她朝著赫夫人與赫子銘的方向欠了欠身。</br> “赫夫人,赫大公子,這是九公子和九夫人在山上種的葡萄,雖然是第一年種植,產量不是很多,可供自家人食用還是沒有問題的,今日我見葡萄成熟,便喊了玉兒一起上山摘一些給大家品嘗?!?lt;/br> 赫夫人雖然沒有墨老夫人心思那般通透,可察言觀色還是會的。</br> 尤其是今日的蘭兒講話時很明顯有些拘謹。</br> 墨家人在西北就已經認清楚了自己如今的身份,更是做到了入鄉隨俗將自己當成普通人。</br> 蘭兒和玉兒雖然是四公主的婢女,可在墨家人眼中也從來沒將她們倆當成下人看待。</br> 平日里,蘭兒和玉兒表現的的確端莊有禮,但卻從來不顯得卑微。</br> 今日則是完全不同,蘭兒講話時候明顯很緊張,就像面前有她害怕的人一樣。</br> 赫夫人自認待人接物都極為和善,從未對這兩個丫頭有過什么過分的言辭,蘭兒今日在自己面前這般表現,絕對不正常。</br> 還有,這丫頭講話的時候時不時會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仔細看的話,她的臉還有些紅。</br> 再看自家兒子,剛剛還在跟自己說他的心事,蘭兒一來,立刻就變得不自在起來。</br> 赫夫人并沒有立刻回應蘭兒的話,眼睛則是在赫子銘與蘭兒身上來回打轉。</br> 作為一個過來人,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br> 不過,她也清楚,這種事情只能是從自家兒子那里詢問。</br> “好,辛苦蘭兒了,這么大個頭兒的葡萄,一會兒我要多吃幾個。”</br> 赫夫人臉色變的也快,想明白后立刻變成了原本的樣子,就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br> 聽到赫夫人回應,蘭兒緊繃的心終于平緩了一些,她應了一聲便一頭鉆進了廚房去洗葡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