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著，不能總為了心中那點執念，你就算嫁人，也可以住在西嶺村，一樣可以和墨家多多走動，有了四公主大仇得報的消息第一時間可以聽到。”</br> 蘭兒越來越不解了。</br> “九夫人，就算是住在西嶺村，蘭兒也不嫁。”她不是瞧不起西嶺村的農家漢子，只是單純的不想嫁人，心中那份執念也不允許。</br> 赫知冉……</br> 她還真沒見過如此頑固的人。</br> “嫁人不好么，你看看我，夫君疼我，婆家人倚重，還能擁有兩個那么可愛的寶寶。</br> 你是有優秀的女子，我覺得優秀的女子就該擁有這一切。”</br> “九夫人的福氣，可不是每個人都有的，蘭兒不敢奢望這些。”</br> 赫知冉在講話的時候，就一直在觀察蘭兒的表情變化，她能夠看得出，對方的眼睛有那么一瞬的光亮，可見她的內心是渴望這樣生活的。</br> “你曾經雖然是婢女的身份，可我看得很清楚，你的氣度與禮儀絕不輸京城那些高門千金，西嶺村的這些村民肯定配不上你。”</br> 想了想，赫知冉感覺前面的鋪墊已經很到位了，沒有必要再兜圈子。</br> “我大哥赫子銘，從小便被父親帶在身邊親自教導，不但文采出眾，樣貌也是沒得說，今日我與他交談，知道他不喜歡官場那些爾虞我詐。”</br> “九夫人，你說赫大公子不想回京城了？”</br> 蘭兒睜大眼睛看著赫知冉，滿眼的不可思議。</br> 剛剛她拒絕嫁人，一方面是為了曾經的承諾，另外就是因為赫子銘。</br> 她不得不承認，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赫大公子，只是，她更清楚自己的身份根本配不上對方。</br> 尤其是她還有對四公主的承諾在先，只想將這份感情藏在心底，讓時間來幫她慢慢消化。</br> 可現在，九夫人為何會和他提起赫大公子，難道是？</br> 從蘭兒的表情，赫知冉已經完全可以肯定她的心思。</br> “我大哥說喜歡西北的生活，而且這里還有讓他念念不忘的姑娘。”</br> 這話夠直接，若是蘭兒還聽不懂的話，只能說她是在裝糊涂。</br> 蘭兒的臉唰一下紅了。</br> “九夫人，蘭兒此生……”不嫁人，這幾個字赫知冉沒給他講出來的機會。</br> “人生在世，很多事情都會隨著環境的變化而改變，我也了解你的初衷，你嫁不嫁人都不會影響你曾經許下的誓言。</br> 而且你也看出來了，我墨家每個人都能自力更生，根本不需要什么婢女不婢女的，你在墨家這么久，墨家哪一個人把你們當成下人看待了？”</br> 這個，的確沒有，蘭兒必須承認這一點。</br> 她和玉兒的吃穿用度什么都不缺，而且和墨家女眷們都一樣，不但這些一樣，墨家女眷們干活也的確不比她們少。</br> “這……”她的確猶豫了。</br> 有哪個女子不渴望有一份屬于自己的愛情？</br> 眼下九夫人話已經說得很明顯，也表明了赫家不嫌棄她的身份。</br> “只是……只是……”蘭兒支支吾吾半天，都沒找到什么拒絕的理由，當然，也是她舍不得拒絕。</br> “別只是了，這件事如果你沒有意見，我會和母親、大哥他們商量著定奪。”</br> “九夫人，蘭兒配不上赫大公子。”</br> 蘭兒終于鼓起了勇氣，說出了心中最后一個顧慮。</br> 這個時候，在外面忙了一天的墨玖曄回來了，他見蘭兒跪在赫知冉的面前，先是怔愣了一瞬。</br> “冉冉，到底發生了何事？”</br> 在他的認知里，媳婦兒向來不喜歡別人跪她，難道是蘭兒犯了什么不可饒恕的錯誤？</br> 見墨玖曄回來，赫知冉也不好再說剛剛的事情，畢竟蘭兒是個姑娘家容易害羞。</br> “蘭兒你起來吧，這件事我也不急著要你的答復，你今夜回去定然會失眠，就趁著這個時間仔細想一想，明早你想好了告訴我就是。”</br> 蘭兒低著頭起身：“好，蘭兒回去定會認真思考。”</br> 看著蘭兒出去，墨玖曄將房門關好，赫知冉就主動將剛剛的事情講給墨玖曄聽。</br> 墨玖曄曾經也是京城的權貴，想必對這種門戶不般配的婚姻會有他主觀上的見解，赫知冉和她說的仔細就是想聽聽他的想法。</br> “夫君，你講真心話，如果你喜歡上一個和你身份相差懸殊的姑娘，你會如何做？”</br> 這種事情墨玖曄從來就沒有想過，十幾歲的時候，家里就給他與赫知冉定了親，況且這么多年在外面，他也沒有遇到過什么心儀的姑娘。</br> 不過，媳婦兒問了，他還是仔細思考一番才回答。</br> “在娶你以前，我沒對哪個姑娘動過心，在我的觀念里，婚事全憑家中長輩做主，我也相信父母的眼光，而且事實也驗證了這一點，我娶了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事。</br> 而且通過與你的接觸，我越來越喜歡你，為了你我甚至可以付出生命。”</br> 雖說夫妻倆感情向來不錯，赫知冉也知道墨玖曄心里有自己，可這種話還是他們之間第一次拿到明面上來說。</br> 不光墨玖曄，就連赫知冉這個傾聽者都禁不住老臉發紅。</br> “夫君，我是在問你對這件事的看法，沒有讓你說我們之間的感情。”</br> 墨玖曄上前將赫知冉擁入懷中，寵溺的在她額頭落下一吻。</br> “因為我不知道別人是什么想法，我只知道，不管出身是否富貴，兩個人又是否門當戶對，我只知道，有愛情存在的婚姻才是最幸福的。”</br> 他雖然沒有正面回答問題，可赫知冉已經從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br> 不過她還是想親口聽到墨玖曄說出來。</br> “如果我不是尚書家的千金，只是個普通百姓亦或者是個婢女，而恰巧又與你相愛，你會如何做？”</br> 對待情愛方面，墨玖曄絕對就是一根筋，以前他不懂得情愛的滋味，也許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可現在不同，他愛赫知冉已經愛到了骨子里。</br> “如果真是這樣，我會和母親說要娶你，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是我墨玖曄要攜手共渡此生之人。”</br> “那如果母親不同意怎么辦？”赫知冉對這個話題越來越感興趣，追問道。</br> “母親的為人你也了解，她在京城時候雖然威嚴了些，可她也最是通情達理，我喜歡上的姑娘，只要人品和性情好，她是不會反對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