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知冉閃開身,費楠宇便出現在了王嬤嬤的面前。</br> 王嬤嬤仔細盯著面前之人打量了一番。</br> “像……真的太像了……”這眉眼簡直和娘娘一個模子刻出來的。</br> 驚訝之余,王嬤嬤連忙側開身,讓赫知冉與費楠宇進來。</br> 兩人走了進去,見墨玖曄手里提著一個人站在那里,嚇了王嬤嬤一跳。</br> “這……這是?”</br> 墨玖曄提著人大步往房間里面走,因為費嬤嬤剛剛那一嗓子差點兒惹禍,他心里一直不是很痛快,因此他進入房間中后,下手根本沒注意輕重,直接將人往地上一丟。</br> 袁貴妃如今的身體也恢復了很多,已經能夠下地走動。</br> 在聽到門口對話的時候,她就與順武帝一同過來查看。</br> 當他們兩人看到費楠宇的時候,同時愣在了當場。</br> 因為費楠宇的長相真的和袁貴妃很像。</br> 昨天聽了墨玖曄的講述,如今又親眼看到費楠宇的容貌,想讓人不相信他們之間是血親的母子關系都很難。</br> 順武帝先開口。</br> “你叫什么名字?”</br> 此時費楠宇心中已經沒有想象中那么平靜。</br> 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母站在面前,即便這么多年來這二人對他有所虧欠,可血濃于水這句話并不是隨便說說的。</br> 費南宇努力調整好自己的心緒,但還是不能做到坦然面對自己的親生父母。</br> 以費南宇平時待人接物的習慣,他見到皇上與貴妃會鄭重的行禮問候,然而,今日他如何都做不到。</br> 他直挺挺的站在那里,語氣中沒有任何溫度。</br> “我叫費楠宇。”</br> 順武帝雖然昏庸了些,可也并不是一點兒感情都沒有。</br> 他的幾個兒子,除了因為不喜歡南瑞和忽略了四皇子以外,他對南恒與南祁還是很疼愛的。</br> 尤其是想到如果眼前之人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從出生就沒有享受過一天皇子該有的待遇,在外面受盡了苦,順武帝就莫名的心痛。</br> “費楠宇,費不用說,是隨了了那個奴才,南是那個字?”</br> 費楠宇此刻心緒已經平靜了很多,見順武帝問,鄭重的回答道:“因為南是國姓,普通百姓不可隨意使用,因此,家父在給我取名的時候選擇了木字楠。”</br> 順武帝能夠平靜的詢問這些,他身旁的袁貴妃卻做不到,此刻她已經沖了上去,死死抓住費南宇的手臂。</br> 因為費楠宇身材高挑,袁貴妃只能仰著頭看他。</br> “你一定是母妃的親生兒子,絕不會有錯,是母妃對不起你……”</br> 說著,袁貴妃已經拉起了費楠宇的一條手臂,讓他往自己身上打。</br> “孩子你受苦了,當年都是母妃的錯,母妃為了一己私欲派人把你送去民間受苦,這一切都是母妃的錯,你打母妃吧……嗚嗚嗚……”</br> 袁貴妃話還沒有說完,已經哭得泣不成聲。</br> 王嬤嬤見狀打算上前安撫,誰知,費楠宇卻在這個時候用力抽回了被袁貴妃拉住的手臂,同時向后退了幾步,與袁貴妃保持一定的距離。</br> 相比于順武帝,費楠宇對袁貴妃這個生母痛恨的程度更深一些。</br> 當年畢竟是她為了自己的地位派人把他送走的,而順武帝這位親生父親卻毫不知情。</br> 他站定后目光重新落在了順武帝的身上。</br> “如果需要滴血認親,我可以配合。”說著他又指向地上仍舊昏迷的費嬤嬤。</br> “要人證的話,此人就是當年貴妃娘娘身邊伺候的人,我與南祁調換全是她一手所為。”</br> 費楠宇的話音落下,順武帝、袁貴妃和王嬤嬤全部看向費嬤嬤。</br> 剛剛是因為她們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費楠宇的身上,若不是這樣,袁貴妃和王嬤嬤肯定能一眼就認出費嬤嬤。</br> 想到費嬤嬤當年做的事情,去年又悄悄偷盜了貴妃娘娘的首飾逃出宮,王嬤嬤就氣不打一處來。</br> 她上前狠狠踢了費嬤嬤一腳。</br> “你個吃里扒外賣主求榮的東西,看老身今日不打死你。”</br> 眼看著王嬤嬤情緒激動的還想動手,赫知冉上前一步制止了她。</br> 他們冒險到這費楠宇和費嬤嬤來這里可不是想看貴妃這里清理門戶的,而且皇宮里面危機四伏,意料不到的情況隨時都有可能發生。</br> “嬤嬤若是想收拾她,待事情問清楚以后你多得是時間。”</br> 王嬤嬤聞言也知道是自己因為氣憤行事魯莽了,她連忙退后幾步。</br> “是是是……是老奴忘記了分寸。”</br> 費嬤嬤本來也是被赫知冉手刀打暈的,昏迷程度并不是很深。</br> 剛剛被王嬤嬤踢了那一腳,便有了清醒的跡象。</br> 赫知冉拿起桌上的水杯,將里面剩下的水全部潑在費嬤嬤的臉上。</br> 這下,費嬤嬤徹底清醒過來,她緩緩坐起身。</br> 眼前的一切對于她來說再熟悉不過,這里是袁貴妃的寢殿。</br> 再一抬眼,她就看到了順武帝與袁貴妃。</br> 費嬤嬤的身子本能的向后退,不過很快她就反應過來,連忙跪在兩人的面前。</br> “老奴有罪,請皇上、娘娘饒命。”</br> 饒命?</br> 順武帝現在掐死她的心思都有,當然,他心中對袁貴妃的怒火也不少,只是如今局面緊張,他還沒時間去處理這些。</br> “你的確該死。”</br> 費楠宇帶著費嬤嬤來,可不是讓她立刻就送死的。</br> “費嬤嬤,當初我答應過你的事情一定能做到,今日皇上和袁貴妃都在你的面前,你是不是也要履行我們之間的承諾?”</br> 其他人并不知道費楠宇與費嬤嬤之間做了什么交易,但墨玖曄與赫知冉都能猜出個大概。</br> 南祁雖然派人追殺過費嬤嬤,可那畢竟是她的親侄子,在費嬤嬤安全以后,她就漸漸打消了揭發南祁身份的想法。</br> 費楠宇能夠讓她心甘情愿在順武帝與袁貴妃面前說出當年實情,無非就是用南祁的性命作為籌碼。</br> 一旦他皇子的身份恢復,南祁性命定然不保。</br> 費楠宇完全是利用這一點與費嬤嬤進行交易。</br> 費嬤嬤當著順武帝與袁貴妃的面兒說出他的真實身份,而他恢復身份以后可以想辦法保南祁一命。</br> 事實也的確如此,費楠宇就是這樣與費嬤嬤做的交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