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大偉家不算大的堂屋內(nèi),四只價值連城的宋青花瓷瓶就這樣擺放在韓先生的面前,讓他的心一陣突突直跳,這一套花譜瓶雖然比不上舉世聞名的那八件元青花人物故事罐的價值,但也絕對相差不遠了。
如果將這一套瓷瓶放在港島交易所進行拍賣,他可以拿性命擔保,絕對能夠拍出一個驚世駭俗的價格。
只可惜,經(jīng)過前兩次的交易,這個廖大偉顯然從一個什么都不懂的棒槌成長為了漫天要價的門外漢,他不會看古董,但也知道自己的這一套瓶子絕對是好東西,兩萬塊的價格在廖大偉看來的確是一個頂了天的數(shù)字,但在自己老板那里還真的不算什么。
眼珠子忽的一轉,韓先生計上心來,他朝著廖大偉嘿嘿一笑:“廖兄啊,你上次也沒跟我說手上的瓶子是成套的,我這次是真沒帶這么多錢過來,你看能不能這樣,今天我本來就是過來收購這只梅瓶的,那我就先將梅瓶帶走,如果我的老板愿意收你剩下的這三只,下次我一并把剩下的錢補上,你看如何?”
廖大偉也朝韓先生咧嘴一笑:“不行,要么你一次性全部拿走,要么就一個也帶不走。”
韓先生的內(nèi)心有一萬頭神獸奔騰而過,這老小子真的是學精了,第一次交易他花了一百塊錢從對方手里買走了一幅晚清的山水圖,第二次就已經(jīng)需要花五百塊才能換出來一尊唐代的三彩陶像,這才過了多久,交易價格就已經(jīng)漲到兩萬了,自打自己從事農(nóng)村淘寶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遇上如此人心不足的老油條。
“那行吧。”察覺到廖大偉是真的不肯松口,韓先生覺得再這么耗下去也不會有什么結果,只能將自己拿出來的一千五百塊錢重新收回了皮包里夾在腋下,“我就先回去與老板商量一下,半個月之后,還是這個時間,我們再交易。”
廖大偉將四只瓷瓶收回木箱抱著進入房間,旋即又走了出來,朝著韓先生輕聲說道:“我剛才想過了,既然你做不了主,那就叫你們老板來嘛,直接讓能拍板的人來談,不是更好?”
聽聞此言,韓先生的瞳孔一縮,臉上的表情也迅速陰冷了下來,“廖兄想見我們的老板?”
對于韓先生所散發(fā)出了凌厲氣場,廖大偉似乎毫無察覺:“是你自己說數(shù)額太大做不了主的,讓你們老板過來談不是方便許多了嗎?怎么了?你們老板是見不了人嗎?”
“那倒不是……”只是一個極為短暫的剎那,韓先生收起了滿身的戾氣,重新成為一個笑容可掬的古董收購商,“我們老板是做大事的,一般的小場面自然是不會親自出面的,不過廖兄的一套瓷瓶的確有些分量,相信我們老板一定會感興趣的,我一定將廖兄的要求帶到。”
“那我就在家里恭候大駕了。”廖大偉將韓先生送出了門,等到他重新返回堂屋猛灌了一口茶,這才感覺到自己的背后已經(jīng)全部被汗水浸濕了。
作為老油條的廖大偉何其精明,在那位韓先生目露兇光的一剎那,他便已經(jīng)感知到了,如果剛才自己有一點點的露怯,之后會發(fā)生什么事他真的不敢想象,直覺告訴廖大偉,自己可能會死。
就在這時候,唐鉦從他存放木箱的房間里信步而出,他朝著廖大偉豎了豎大拇指:“可以啊,廖副村長,演技真不錯,毫無表演的痕跡,你要是混影視圈,妥妥的實力派影帝啊。”
廖大偉朝唐鉦翻了一個白眼,他說的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自己一個字也聽不懂,不過這事情似乎有些失控了,他覺得自己似乎招惹了一個惹不起的團伙,這要是再來一次,恐怕真的是小命不保。
“唐支書,你這究竟唱的是哪一出大戲啊?既然這些都是村民們祖上的東西,拿出來還回去不就行了?至于那兩件被我賣掉的,我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賠給村里,讓我引這個韓先生上鉤,我是真干不了了啊。”
原本在他以為現(xiàn)在是法治社會,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怎么可能會出現(xiàn)那種要錢不要命的狂徒,可剛剛見到韓先生兇光畢露的那一刻,他立即推翻了自己從前的所有想法,這種敢殺人的犯罪分子是真的存在。
見廖大偉是真的害怕了,唐鉦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放心吧,我剛才在里面也看清楚了,這個姓韓的絕對不是普通的古董販子,等他們下次再來的時候,我們就召集村里的民兵,直接將他抓了扭送派出所,到時候說不準協(xié)助公安破獲一個不法組織,和豐村就立功了。”
對于這種游弋于各個村落之間,欺負普通村民沒見識,收購值錢玩意兒低買高賣的倒爺,唐鉦是有些鄙視的,正是因為這些人的存在,祖先的好東西一直在源源不斷的流失向海外,在如今這個時代,民眾都還為吃飽穿暖而發(fā)愁,國內(nèi)真正能玩得起古董的人又有幾個?這些文物販子所收回來的好東西有絕大一部分的最終買主都是老外。
所以唐鉦這次過來監(jiān)督兩人交易的本意是讓廖大偉直接回絕韓先生,誰知道這個姓韓的油鹽不進,廖大偉這貨說話又不過腦子,直接挑明了家里的青花瓷瓶是成套的,對方更不愿意輕易收手了。
而且通過剛才雙方的對話,唐鉦也聽出了這當中的不簡單,這個韓先生背后似乎有一個團伙,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這才趁著廖大偉進入房間藏箱子的時候讓他將對方的老板引出來。WwW.ΧLwEй.coΜ
對于唐鉦的安排,廖大偉很想拒絕,經(jīng)過剛才的驚恐一幕,他已經(jīng)完全能夠想象即將面對的是一幫怎樣的亡命之徒了,這樣的驚嚇還要來一次,這不是逼自己玩命么。
只可惜,剛剛的話已經(jīng)說到了那個份上,如今騎虎難下的廖副村長感覺自己這一次被唐鉦坑得有點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