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縣郊的一處農家小院內。
后院的院門緊閉,里面傳不出任何的動靜,這讓站在院外的丁延年夫妻倆感覺到一陣莫名的恐慌。
自從兒子丁建國出事以來,這已經是他們兩人第八次登門求見孔家老爺子了。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丁建國試圖侵犯葉青禾,雖然并未得逞,但他的所作所為卻是被不少人親眼目睹,一個圖謀不軌的流氓罪是跑不了的,再加上他是公安人員,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最重要的是,現在還處在國家嚴打之中,丁建國完全就是一個殺雞儆猴的典型。
因為家里不遺余力的活動,丁建國的罪名還沒有判,目前只是關押候審的階段,不過根據孔潔打探來的最新消息看來,等待丁建國的必將是極刑,就算不被槍斃,至少也得是個無期。
為了將丁建國的小命保住,丁延年夫妻倆可算是用盡了所有的辦法,但得到的回復都是愛莫能助,畢竟這件案子證據確鑿,又有縣公安局局長在場,這要是對丁建國從寬發落,縣公安局那邊就說不過去。
思來想去,兒子唯一的活命希望還是落在了孔老爺子身上。雖老爺子已經賦閑在家,但現在省委的幾個重要領導都是他的得意門生,孔老在蘇省的余威尚存,他要是能幫忙說一句話,丁建國的命就算是保住了。
可惜,他們夫妻倆從去年年底就一直拜訪孔家小宅,前后來了七回,得到的回復都是老爺子身體抱恙,不能見客。
眼見著距離丁建國公審的日子已經迫在眉睫,丁延年知道不能再耽擱了,這一回,他就算是顏面丟盡,也要見到自己這個親娘舅。
足足等了半個小時,院門總算是傳出了“吱呀”一聲響,表姐孔潔從院內走了出來,丁延年只是看了一眼對方的表情,心便已經直接沉到了谷底。
看著孔潔朝著他們輕輕搖了搖頭,丁延年的身子有些打顫,蘇文英則直接癱軟在地,想到自己那身陷囹圄的苦命兒子,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鳴和怨恨,一屁股坐在地上如一個怨婦一般撒潑打滾起來,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精致氣質。
“你可是建國的舅爺爺啊,沒見過這么心狠的親戚,我兒子是殺人了還是搶劫了?就因為親了那丫頭幾下,就得賠上一條命?國家的這條律法是不是太兒戲了?”
“蘇文英,你給我住口!”在孔家小院內潑婦罵街,蘇文英顯然是引起了孔家晚輩的眾怒,孔潔幾步上前一把拉住蘇文英的胳膊想要將她拉起來,怎料對方卻直接躺倒在地,“怎么?嫌我丟了孔家的人?我才不怕呢,反正我兒子要死了,我活著也沒什么意思了。就讓街坊鄰居們好好看看孔家人的嘴臉,連家里的至親都不管不問,他難道忘了小時候家里沒糧食,是誰把自己的口糧省下來將他喂飽的?”
一聽蘇文英竟然拿長輩兒時的事情相要挾,站在一旁的大表哥孔峰冷喝道:“蘇文英,父輩們之前的事,是你能提的嗎?就算是要說,那也是姑媽才有資格,再說了,老爺子對你丁家的照顧不算少了,沒有他老人家的照付,延年能當上這個科長?”
孔潔也正色道:“建國這事誰都無能為力了,你們就算求到了中央也無濟于事,坦白說,我很喜歡建國這孩子,只可惜他正撞在了槍口上,到底是誰攛掇他做出這種事的,想必你們比誰都清楚,怪別人沒有出手相助之前,還是先想想是誰讓建國走上這條絕路的吧。”
丁延年苦著臉,做出了最后一次無力的反抗:“可我兒子真的是罪不至死啊。”
“建國有沒有罪,不是我們說了算的,而是國家的律法決定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凌駕于法律之上,你們還是回去等消息吧,繼續守在這里也是無濟于事。”
見整個孔家都沒有一個幫自己說話的,留在這里的效果真的不大,或許能請動舅舅幫忙的,也只有自己的老娘了,但他總不能將墳挖開請老娘出山吧。
長嘆了一口氣,丁延年只能扶起地上的蘇文英,兩人步履蹣跚地出了院子。
在眾多的表兄弟中,因為官職不高,沒什么擔子,平常的丁延年是最顯年輕的一個,但現在卻好似比每個人都長了一輩,孔潔與孔峰都是一聲唏噓,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那個臭小子走了?”
后院之內,一個身穿黃色軍衣,發色銀白身形有些些許佝僂的老者負手而立,他的臉色陰沉,顯然是因為蘇文英的大鬧小院而心存怒火。
“走了。”孔峰回答,其實他跟丁延年的關系不錯,卻一直看不上嫁入丁家便感覺高人一等的蘇文英,這回如果不是她在背后慫恿,丁建國也不會犯下這么大的錯誤,要搞得家里的老爺子出面求情。ωωω.ΧしεωēN.CoM
“建國的案子打算怎么判,省里有消息了嗎?”
“魯師兄之前來過電話了,這件事引起了省里的高度重視,畢竟建國的身份特殊,實在是不太好辦,他幫忙上下打點,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判二十年。”
“唉,好好的一個孩子,就這么給毀了。”孔老爺子一聲長嘆,“罷了,能保住命就好,這也是我大姐家里唯一的骨血,否則我還真不知道下去之后該如何面對她。”
“還有那個丫頭的身份,現在能確定嗎?”
老爺子的問題讓孔潔的臉色微變:“目前都還是猜測,但種種跡象表明,葉青禾應該是京城葉家的第三代。”
“京城葉家?”孔老爺子的瞳孔猛地一縮,內心里也是一陣翻江倒海,丁建國的眼光倒也毒辣,竟看中了這樣一個金枝玉葉,只可惜,他們這個家族就沒有攀龍附鳳的命。
“不過從省里的各方面動向來看,葉家并沒有在這件事上施壓,否則魯師兄是絕對不敢承我們家這個人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