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日，我便會帶煙兒離開，你隨著本王一同回東辰吧。”江云墨淡漠的說道，絲毫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里。
    “年輕人，我是不會回去的，這竹園我生活了大半輩子，我就是死，我也得死在這兒！”人面鬼也不惱怒，若換做其他人，恐怕早已是將他們逐出竹園罷了。
    “你調查本王的時候，便已經知道了本王的身份，你既是知道，又何故這般刁難本王？”江云墨狹長的丹鳳眼劃過一絲暗芒，語氣中都是叫人不了拒絕的氣勢。
    “你現在回去，是等于送死！我老頭子是不會讓你去送死的！”人面鬼瞳仁轉了轉，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誰知，江云墨絲毫不領情，反倒是冷哼一聲，“說的這般讓人感動，怕不是你對我手中的東西也感興趣？”
    一語道出，人面鬼面色有些尷尬，捂著嘴輕咳了兩聲，看著江云墨修長的身形，故意用拐杖戳了戳他的屁股，道，“我怎么會對你的東西感興趣，我半輩子都過去了，都是一只腳邁進棺材里的人了，你還拿我這個老東西開玩笑！”
    江云墨眸光落在人面鬼眸光里，見他閃躲的閃身，忽然伸出手，直直的朝著他的雙眼挖去，在觸及他皮膚的一瞬間，人面鬼一個閃身，站在不遠處看著他。
    “縱然人來人往，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面具，可你這面具，實在拙劣。”江云墨旁敲側擊的說道，嘴角勾了勾，不屑于聽他的謊話。
    人面鬼本佝僂著身子，在閃躲開他的攻擊以后，直挺挺的站在哪兒，眼中劃過一絲冷然，他當然聽懂了他的話，可偽裝了這么久，他不會這樣簡單被揭開面目。
    “我老頭子活了這么久，頭一次聽不懂別人說什么，你要走，走便是了。”人面鬼看著江云墨，眼底劃過一絲不可置信，轉瞬即逝。
    “是嗎？那你將你的面具撕下來，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明白不明白我在說什么。”江云墨道，帶著一分戲弄。
    他在這兒已經二十多天，就算再頹廢，又怎么會看不出來，這人面鬼的真面目并不是表面上這般。
    上次來洛陽的時候，是與素桃一起來的，當時他便看出什么端倪，只不過他并未在意，反正別人的事在他眼里也算不得一件事。
    只是這次，人面鬼的話讓他產生了懷疑，他不得不去揭穿他，占盡先機，好讓他覺得，自己手中又他的把柄，而不敢亂來。
    “這么久來，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看出，看來這件事，我確實是賭對了。”人面鬼忽然站穩身子，拿起手中的拐杖，轉而走到江云墨身邊，又坐下。
    “和你說一件事，你莫要生氣，說到底，老……我還是想試探試探你，你應該了解我人面鬼，如若不然，你認為你如此放肆，我還對你如此恭敬嗎？”人面鬼說話間一直都看著冷然煙，見她面色紅潤，身子也養好了不少，心中的話也依舊無法說出。
    這件事藏在他心里已經很久很久了，本以為可以忘卻，可情愛，總是可以斬斷任何不想牽掛，可以斬斷時間。
    心中的那個女子，他依舊是放不下。
    近來，他在北江的人已經看到了那個女子的出現，只不過是喬裝打扮過后的，后來經過一番調查，那女子成了江云墨手下的人。
    正發愁要以什么方式聯系江云墨的時候，他就這么帶著受傷的冷然煙來了。
    因為吃下了九轉還魂丹為她續命，對于他來說，也僅僅只是一個刀傷而已，但他依舊是讓這個女子躺了三個月之久。
    他要有足夠的籌碼，與攥在手里江云墨的把柄，才會將這件事說出來，其實今天他就算不拆穿他，他也會在合適的機會，將這件事告訴他。
    “你有什么想說的，說吧。”江云墨開口，是從沒有想到，懷中的女子醒不過來，完全是因為人面鬼在作祟。
    “你手下有一人名為素月，可知？”人面鬼正色，看著江云墨的側臉。
    “不知。”江云墨幾乎在他話落的同時開口，他手下那么多人，怎么會每一個都知道。
    但是聽著素月這個名字，他倒是有幾分耳熟，既然耳熟，那便應該是他身邊的人。
    但是人面鬼又怎么會知道他身邊的人。
    “你在好好想想。”人面鬼看了一眼江云墨，見他絲毫沒有猶豫，怔忡了一下，隨后擰眉，語氣不悅的說道。
    “素月……”江云墨低聲念了一遍，腦海里快速的找尋這個名字的主人，但最后，腦海里的臉，無一與這個名字重合。
    “素月，你在好好想想，她是用來傳秘信的。”人面鬼再次說道，看著江云墨一副想不起來的模樣，只覺得心中更是氣氛。
    江云墨擰起眉目，這個名字確實耳熟，可是他怎么都想不起來哦。
    倏地，下一秒，他忽然想起檀月與他說過的話，似乎檀月知道，素月這個人。
    “可想起了什么？”人面鬼見他目光變了，立刻開口問道。
    江云墨正要回答，看著人面鬼一副著急的模樣，他故作失落的搖搖頭。
    “我確實是想不起來了，但是你若是告訴我，你想求我什么事，我到是可以在想想。”江云墨嘴角勾了勾，一抹壞笑在嘴角綻放，消失……
    “算了。”人面鬼忽然失落的癱下了身子，看著江云墨的目光也漸漸的從有神變的暗淡，他只能通過江云墨，直到素月的消息。
    并非是他沒有能力找到他，他只是無法割舍心中的感情，想暗中看看她而已。
    “素月……我突然想起來了……”江云墨看著他失落的模樣，不屑的笑笑，轉而瞳仁轉了轉，道，“我好像記得，我的貼身侍衛知道素月這個人，好像，是他的妹妹。”
    人面鬼從失落中抽出，不解的目光看著江云墨，這天底下沒有人可以比他更了解素月。
    她從小喪父喪母，沒有親人，正是因為她什么都沒有還依舊活的很好，才對她產生了愛意，現在又怎么會憑空多出一個哥哥來？
    “你怕不是想錯了，素月怎么會有哥哥？”人面鬼不悅的睨了他一眼，就算想不出來，也不必編瞎話騙他吧。
    “是不是，我將檀月叫過來不就真相大白了？”江云墨把冷然煙抱在懷里，正要轉身之際，人面鬼才說到，“檀月是你的貼身侍衛？”
    “是。”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人面鬼再次陷入疑惑。
    當年的事情，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如今就算沒有面相上這般老，可也將近四十歲，而他剩下的日子，怕也不會長久。
    親手將自己的最心愛的女子毀容，怕他成了這世界最心狠手辣的人了吧，可這一切都是他迫不得已，若不這樣做，素月的性命只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過了這么久，他只是想在死之前看看素月，哪怕是一眼也好。
    剛剛還一片清澈的眼底，現在卻變得渾濁不堪，眼眶微微發紅，帶著幾分水霧。
    隨后他無奈的搖搖頭，他人面鬼，年輕時也是一時逍遙，臨了臨了，卻落得了這個下場，報應，報應啊……
    可就算是報應，素月是他今生最愛的女子，不論因為什么，他都要去見她一面。
    ……
    東辰皇宮里，江云燁已經將那件事埋藏在心中，想了這么久，他已經想明白了，女人又如何，到最后還不是身下之物，能抓在手里的，還是江山。
    就算是曾經喜歡過又如何，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這輩子，他發誓，再也不會被情愛所控制，這輩子，都不會！
    冷仙月站在門口，看著兩側的把守的公公，一口銀牙緊咬，恨不得此刻將門口的公公毒死。
    良久，咬著的牙才悄悄松開，“皇上，臣妾求見皇上！”
    “皇上，臣妾求見皇上！”
    “皇上，臣妾求見皇上！”
    “……”
    “……”
    一聲聲過去，直到口干舌燥，喉嚨干涸，冷仙月都沒有停下聲音，三個多月沒有見到江云墨，殿下那邊催的實在緊，她若是在控制不了江云墨，恐怕自己性命難保！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江云燁依舊什么都么說，甚至也未叫冷仙月進去。
    一注香的時間過去，冷仙月已經騎虎難下，這次若見不到江云燁，她便只有死路一條！
    前幾日，殿下忽然叫她出現，并未多說話，但滿身的暴戾讓她不寒而栗，只發下了命令，控制江云燁，找到江云墨，殺掉冷然煙這個賤女人。
    殿下交給她的，只有七日時間，如今已經過去五日，剩下短短的兩日，她若在沒有什么行動，恐怕兩日過后，她便只有以死謝罪了。
    整整一個下午，江云燁都沒有出門，冷仙月依舊跪在門口，整整一個下午，雙腿都沒了知覺，頭也隱隱作痛，恰恰今日太陽又大，將她幾乎要曬干了。
    直到傍晚，書房的門才打開，江云燁一身明黃的繡龍錦緞長靴出現在她恍然的視線內，冷仙月神離的神智再次回神，順著往上看，只看到一雙隨即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