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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蘇知夏回家后，爸媽并沒有責怪她什么，也沒問她大半夜去了哪兒,日子還是照常得過。
    這大概是因為他們的心里對她感到愧疚。
    和韓祁燃交往后,蘇知夏的心態有了一點點變化，對爸媽離婚的事情不會感到那么絕望了，就好像心底有了依靠。
    韓祁燃對她還是一樣得好,甚至可以說是比以前更好,早上為她準備好早餐,中午陪她一起吃飯，晚上送她回宿舍，怕被同學發現早戀，不敢并肩而行,只遠遠地跟著,看到她進去宿舍樓，他才轉身回他那兒。
    高三上學期的期中考試,韓祁燃進步很大，成功躋身年級前五十,可蘇知夏卻從年級前十下滑到第十五名,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成績。
    看到自己的成績后,蘇知夏沉默了很久,班主任不敢找她談話,把父母一起叫來學校,問他們怎么回事。
    在人生的前二十年，還有什么事情是能比高考還重要的嗎？
    蘇金城和周鈺琦默默聽著班主任的勸告，并不多言，心中充滿悔恨。
    考完試,學校放了兩天假，周鈺琦也沒有跟蘇知夏提成績的事情，她知道她沒考好，肯定要比他們更難受。
    “夏夏，好久沒去你姥姥那兒了，明天早上帶你過去住一晚怎么樣？”
    蘇知夏就像丟了魂似的，怔怔點頭。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每天都有努力學習，卻考得這么差。
    第二天一早，母女倆便出發了，周鈺琦又收拾了一大包東西，帶去給她妹妹。
    蘇知夏的小姨家就在姥姥家的隔壁村，她們家條件十分不好，小姨夫是在一家貨運站當裝卸工的，小姨自己開著家小超市。
    不過還好他們的兒子比較爭氣，從鎮上的高中考進了南大，以后肯定前途無限光明。
    周鈺琦事先給小姨打了電話，她帶著蘇知夏到姥姥家時，她已經帶著她女兒楚雪盈在那兒等著了。
    “知夏，小姨好久沒見你了，都想你了。”
    一進門，蘇知夏就被小姨熱情地抱住。
    楚雪盈在身后看著，不屑地撇了撇嘴。
    周鈺琦打開包，從里邊拿出幾件新衣服，說這都是給盈盈買的，楚雪盈聽到，心中暗想：肯定是蘇知夏不想穿的才給她了。
    —
    中午，姥姥親自下廚做了蘇知夏愛吃的糖醋排骨，她有腰間盤突出，平日里都是跟著舅舅家一塊吃，很少自己做飯了。
    蘇知夏對著姥姥炒的菜拍了張照片，發給韓祁燃。
    有了男朋友以后最直觀的感受就是——無論什么事都想第一時間和他分享。
    【姥姥做的，超好吃。】
    韓祁燃對她設置了特別關心，她的消息從來都是秒回。
    【我也想吃。】
    【那以后有機會帶你來吃。】
    【什么時候？是不是要等上大學了？】
    【聰明。】
    【[嘆氣.jpg]好想你，一會兒不見你就感覺做什么都沒精神。】
    猝不及防看見他肉麻的情話，蘇知夏羞紅了臉，唇角卻在不知不覺中高高上揚起來。
    “知夏，別看手機了，快吃飯。”
    小姨遞給她一雙筷子，“洗手了嗎？”
    “還沒。”蘇知夏訕訕然一笑，飛快敲下一行字，告訴韓祁燃她要吃飯了，然后跑去洗手。
    楚雪盈如鬼魅般飄到她身旁，試探性地詢問：“表姐，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蘇知夏的心臟“咯噔”一下，裝作若無其事地擦了手，沒理會她的問題。
    “嘖，你心虛得都不敢說話了嗎？”
    “隨你怎么想吧。”蘇知夏漠不在意地說完，回去位子坐下。
    誰知道楚雪盈竟然當著姥姥、她媽還有小姨的面上說：“表姐現在高三，可是最關鍵的一年了，大姨你可要看好她，不要讓她早戀。”
    周鈺琦的神色僵了下，不解地問：“怎么忽然說起這個？”
    楚雪盈剛要說話，就被蘇知夏打岔道：“行了，你怎么那么多話呢？快吃飯吧。”
    身為親媽，看到自己女兒這樣的反應，自然一下便明白過來她是在心虛。
    她的心情不由得升起一股忐忑，表情也變得沉重。
    難道她真早戀了？那晚出去會不會就是去找那個男生了？估計成績下滑也是和這有關吧。
    —
    夜幕降臨，周鈺琦喊著蘇知夏出去散步。
    母女倆沿著門前的那條小河慢悠悠朝前走，周鈺琦不著痕跡地掃一眼旁邊，裝作無意地問：“夏夏，你怎么總看手機？”
    蘇知夏的心里“咯噔”了下，條件反射性地將手機鎖屏，揣進口袋，“平常上學不能玩，閑著沒事時就忍不住了。”
    周鈺琦頓了半晌，看著前方被夜霧籠罩的小山頭，喃喃出聲問：“夏夏，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蘇知夏沒料到她媽會問得這么直接，心底頃刻間涌上慌亂。
    “別怕，媽媽不是要反對。”周鈺琦透過她的反應已經得到答案，語重心長地繼續道：“你就算談戀愛也不要荒廢了學業，你現在覺得很美好，等以后考不上好大學，找不到好工作，你就會后悔了。”
    “媽。”蘇知夏打斷她的話，一臉嚴肅而認真地說：“我不是因為談戀愛而考砸的，我是因為你們。”
    周鈺琦渾身一震，力氣像是剎那間被抽空，腳步都變得虛浮。
    —
    周一早上，蘇金城送女兒去學校，路上時，他透過后視鏡打量著她，小心問道：“還在生爸爸媽媽的氣呢？”
    “我說了，你們有自我選擇權，我不會干涉的，哪兒來的生氣之說。”
    “你這丫頭就是伶牙俐齒。”蘇金城無奈地失笑，將車停在一中的附近，“前邊堵得太厲害了，只能委屈我寶貝女兒自己走過去了。”
    “你也太肉麻了，這種話怎么不留著對自己老婆說？”蘇知夏扔下這話，從車上下去。
    蘇金城看著她的背影，臉上露出一抹無奈的笑。
    他發動引擎正要離開，忽然一通電話打來。
    “喂，小劉。”
    打來電話的人是他的秘書，不知說了什么，讓蘇金城的臉色驟然一變。
    —
    蘇知夏正往學校門口走，忽然后邊有人扯了下她的馬尾，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誰。
    待人走到旁邊，蘇知夏才低聲道：“我媽已經發現我早戀了，我們在學校還是收斂點吧。”
    韓祁燃聽她這么說，將手往衛衣口袋一插，“行吧。”
    蘇知夏側目瞥了他一眼，看到他居然換發型了。
    她不由好奇地問：“你頭發怎么回事？”
    “你不是喜歡鄧洛？我照他的樣子剪了個同款。”
    韓祁燃得意地摸下頭，沖她挑眉，“怎么樣？是不是更帥了？”
    蘇知夏感動得一時無言，他總是會帶給她這種小細節的感動。
    “你不剪這個發型也很帥。”她拉緊書包帶，又低聲說一句：“在我心里，你比他帥多了。”
    女孩到底還是臉皮薄，講完這話以后就飛快地往前走了。
    韓祁燃聽清了那句話，看到她慌亂而逃的背影，腦海中似乎都能想象出她害羞的樣子。
    來到座位，韓祁燃將書包一塞，拉開拉鏈從里邊拿出一個手機殼遞給她。
    “你用的是這款手機吧？”
    蘇知夏不解，她的手機殼好好的，干嘛突然送她這個？
    等接過來一看，她明白了。
    手機殼的背面是各種小愛心，其中夾雜著兩個字母：Q和R。
    “我都換上了。”韓祁燃把他的手機拿出來給她看了眼。
    他給她的是粉色的，而他的是黑色的，星星圖案，同樣倆字母：Z和X。
    韓祁燃是瘋了吧？如此明目張膽秀恩愛萬一被人發現，他們倆統統要被叫進教務處。
    “別用了，等畢業了再秀也不晚。”蘇知夏把手機殼塞進她的書包里，“這個就當紀念了。”
    韓祁燃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他以為他這樣的舉動會讓她感覺到在乎，沒想到她充滿抵觸。
    蘇知夏打開課本安靜地看起書，韓祁燃趴在桌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
    “學習，別忘了你的目標。”
    她翻了一頁書，低聲提醒他。
    韓祁燃悶悶地應了聲，忽然問：“我能知道一件事么？”
    “什么？”
    韓祁燃寫在紙上，蘇知夏拆開后，看到上面的內容是：
    ——你什么時候喜歡上我的？
    說真的，這個問題她都沒怎么仔細想過，因為在她意識到她喜歡他的時候，感情已經堆積得很深很深了。
    蘇知夏龍飛鳳舞地寫下一句：
    反正我就是喜歡你。
    接著將紙團成一團還給他。
    韓祁燃看到后，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笑容。
    人一旦太過在乎就會患得患失，剛才他居然在想，她好像并沒有太喜歡他，如今想法又被全盤推翻。
    —
    快到周末，學生們又開始躁動，全都無心學習了。
    班長提議全班組織一項活動，大家一塊出去放松放松，同學們一致同意。
    只是大家都不曉得要去哪兒，商量半天，最終還是韓祁燃站出來提供了方案。
    “我叔叔剛開了一個度假村，去那兒吧。”他食指輕扣桌面，又說出一句振奮人心的話，“大家隨便玩，所有的費用我包。”
    “我擦，燃哥威武！”
    金一鳴第一個站出來說，其他人也跟著一起附和。
    “趕緊抱住土豪大腿，讓我們一起來謝謝這位土豪。”班長也開玩笑地說。
    韓祁燃無所謂他們的態度，反正他是有私心的，只是想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和蘇知夏約會罷了。
    全班同學一拍即合，定在明天上午十點鐘在校門口集合，班長負責訂大巴車，載著大家一起去。
    蘇知夏回家后跟爸媽說了這事兒，周鈺琦聽完，擔心地皺眉，忍不住阻攔道：“你一玩就是一天，時間都浪費了。”
    見她不同意，蘇知夏低下頭，默默吃飯，也不說話了。
    蘇金城連忙打圓場，“沒事，她想玩就讓她玩吧！天天學習也夠累的。”
    說完，蘇金城還給蘇知夏夾了些菜放進她的盤子里。
    周鈺琦冷眼旁觀，心想好人都讓你當了，她還不是怕她和那個男生出去。
    “媽媽正好也很久沒出去放松心情了，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去？”周鈺琦試探性地詢問。
    蘇知夏眉頭一皺，“媽，你去了還讓我們怎么玩啊？”
    “就是，人家年輕人，你跟著瞎摻和什么？”
    “蘇金城！”周鈺琦見他總拆臺，氣得將筷子往桌上一拍。
    蘇知夏感到頭疼，推下碗筷，說：“我吃完了。”
    “…………”
    周鈺琦的臉上流露出無奈，看到蘇知夏進去房間，才說：“她早戀了，你不知道吧。”
    蘇金城不敢相信，“你搞錯了吧？”
    “她親口跟我說的。”周鈺琦按著太陽穴，頭疼得不行。
    —
    翌日上午，周鈺琦親自開車送蘇知夏去學校門口，看到她跟單秋恩等一幫同學上了大巴車，才放下心來。
    蘇知夏上車后想跟單秋恩坐一起，可經過韓祁燃旁邊的時候，他卻拉了下她的衣角。
    如果被其他同學注意到，肯定要懷疑的，越是男女朋友，越容易心虛，她無視他，徑直去到后面坐下。
    韓祁燃回眸看她一眼，眉峰略有不爽地擰起。
    “燃哥。”張昱笑著坐到他旁邊，“你游戲幾級了？”
    韓祁燃戴上耳機，扭頭看向窗外，沒搭理他。
    張昱尷尬地蹭了蹭鼻子，低頭玩手游去了。
    單秋恩自然是班里唯一一個知道蘇知夏在和韓祁燃談戀愛的人，她翻出包里的小零食，遞給蘇知夏，小聲問：“你怎么不跟他坐一塊呢？”
    “被人發現違反校規就完了。”蘇知夏咬了口餅干，也翻出耳機戴上。
    這幾日的心情沒來由地有些煩躁，或許是生理期臨近的關系。
    韓祁燃雖有些生氣，但還是忍不住轉頭去看蘇知夏，見她戴著耳機，閉眼靠在窗上，他的胸口處有些發悶。
    她好像根本不在乎他的感受，他們兩個人之間，永遠是她做引導。
    一個半小時抵達了度假村，同學們陸陸續續從車上下來，三五成群地勾肩搭背往前走。
    韓祁燃故意沒動，眼角余光偷偷注視著蘇知夏，想跟她一起下車。
    車上轉眼只剩下他們三人，蘇知夏看一眼韓祁燃的方向，不自然地問：“你還不下車？”
    “等你。”
    聽到韓祁燃這個回答，單秋恩“哎喲”一聲，開玩笑地說：“我怎么感覺自己在發光呢。”
    她真是個一百瓦的電燈泡。
    入了冬，天氣漸漸嚴寒，蘇知夏一下車便裹緊了她的白色大衣。
    單秋恩眼尖地發現她和韓祁燃身上那件黑色大衣的款式相同，不由挪愉地問了蘇知夏一句：“你們倆穿得不會是情侶款吧？”
    “當然不是。”
    蘇知夏下意識否認，她怎么有膽量做如此明目張膽的行為。
    一行人先進到了大廳，韓祁燃為他們介紹這邊的娛樂項目，二樓有臺球廳、K歌房、電競房、保齡球等等，男生一聽，趕緊往上沖了，剩下十來個女生，她們都站在原地沒動，有兩個害羞地看著韓祁燃，似乎是想他去哪兒，她們就去哪兒。
    “后邊有草莓采摘園，你們要去嗎？”韓祁燃沒有看著蘇知夏問，但這話儼然是說給她聽的。
    “去。”幾個女生異口同聲地回答。
    單秋恩看一眼蘇知夏，“我們也去吧？”
    她沒意見地點點頭，看到那幾個女生看著韓祁燃，眼珠子直勾勾的，都不轉一下，眼里毫不遮掩地在瘋狂冒桃心。
    蘇知夏難免有些醋意，拉著單秋恩率先往前走了。
    見她都不等他，韓祁燃緩緩瞇起眸。
    至于這樣跟他劃清界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