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雅間內(nèi)。
楊國舅親自給魏玠倒了杯酒。
“魏相,貴妃的事,承蒙你出手相助。這第一杯酒,下官敬你。”
魏玠也不多言,直接一杯酒入喉
這雅間里只有他們兩人,楊國舅把話放開了說。
“之前你我有誤會,只盼著能夠冰釋前嫌,將來一同輔佐太子。第二杯酒,我再敬你!”
楊國舅臉上堆滿笑容,杯中酒就這么見了底。
魏玠輕抬雙眼,望著楊國舅,不緊不慢地說道。
“同朝為官,的確該和睦相與。
“不過,楊大人這番話有差錯。
“其一,我們一同輔佐的,乃是當(dāng)今皇上?!?/p>
楊國舅的笑容僵了下,點頭贊同。
“是是是,魏相說的是,我自罰一杯!”
魏玠擋下他倒酒的動作,一舉一動,皆是上位者的從容與威壓。
“其二,本相險些命喪楊大人之手,并非誤會?!?/p>
楊國舅笑不出來了。
他茫然不解地對視上魏玠。
后者的話還在繼續(xù)。
“第三,也是本相想與楊大人細說的。貴妃的事,本相并非好心相助,而是一報還一報……”
“魏相,你這是什么意思!”楊國舅縮回手,變得小心起來。
他本以為,魏玠幫貴妃脫險,是有意向他們靠攏。
可這人怎么凈說些不中聽的話?!
魏玠看起來寧和溫潤,眼神卻有凌人的氣勢。
“楊大人以為,是誰陷貴妃于不義?”
楊國舅瞳孔驟然放大,恍然大悟地指著魏玠,“難道是……”
“不錯。正是本相?!蔽韩d坦率承認,“畢竟除了本相,沒人能讓祖母冒此大險,污蔑貴妃娘娘?!?/p>
陸從聽主子這樣說,直呼冤枉。
這根本不是主子做的!
那日老夫人都坦白了,她是受昭華姑娘指使。
主子替昭華姑娘認下這罪名,是想保護她嗎?
楊國舅也很詫異。
他聽貴妃的意思,害她的人,分明是昌平公主。
這怎么又變成魏玠了?!
楊國舅的臉色十分難看。
他冷下臉來,將酒杯重重一放。
“魏相,明人不說暗話,今日你約見我,本意是想說什么!”
莫非是擺鴻門宴?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魏玠居然端起酒壺,主動給他添滿了酒。
楊國舅傻眼了。
這,這是先兵后禮?
緊接著,魏玠又給自己添滿酒。
他對著楊國舅舉杯,風(fēng)清朗月般地開口。
“同袍一場,何須鬧個你死我活?
“同為天子門生,就當(dāng)盡忠君為民之事。
“這一杯酒,本相敬楊大人。
“從此化干戈為玉帛,兩清了?!?/p>
話落音,他仰頭將一杯酒飲盡。
喉結(jié)上下滾動間,醇香的酒水直入他肚腹。
楊國舅聽完他這番誠意滿滿的話,又看了看手里的酒,只覺得一直被牽著鼻子走。
不過,管他的。
與魏玠為敵,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何況皇上只認定這一個相國,爭也無用。
楊國舅興高采烈,“好!兩清了!”
他也干了。
兩人酒逢知己千杯少似的,一杯接著一杯喝。
“都說魏相從不在外飲酒縱樂,同僚們想請你喝個痛快,屢屢遭拒,沒成想魏相這么給下官面子,來,我敬你!”
“貴妃娘娘那邊,還請楊大人代為賠個不是。今日不醉莫歸?!?/p>
“魏相言重了!本就是下官有錯在先,哪里就需要賠不是了?再者,貴妃此番也沒受什么傷害,算不得事兒,我同她說清就好!來,接著喝!”
陸從眼見主子喝這么多,多次想提醒。
白老大夫都說了,這酒不能多喝,對身體無益。
到最后,兩人都喝得醉醺醺。
魏玠還能穩(wěn)住,在陸從的虛扶下,彎腰進馬車?yán)铩?/p>
那楊國舅已經(jīng)走不動道,一出門就吐了。
車廂內(nèi)。
陸從趕緊拿出解酒藥,給主子服下。
魏玠這才稍稍好受些,只是醉意難消,嘴里一直念著一個名字。
陸從直嘆氣。
主子這又是何必呢。
他做這些,公主又不知道,可能還怨他多事。
一夜過去。
魏玠酒醒了。
他本想著,昭華才沒了孩子,體虛,需要補補,便讓陸從買通侯府的后廚,給她偷偷做些補身子的藥膳。
然而,安插在侯府的暗探稟告說,“公主胎象很穩(wěn),沒有流產(chǎn)之癥?!?/p>
得聞此訊,魏玠眸中淬著寒冬般的冷意。
那孩子真就這樣命大嗎。
亦或者,此事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