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王躺在臥寢之中,頭上綁著額帶,一直在哼哼著。</br> 太醫診治的結果就是嚇到了,開了個鎮驚定神的方子,也沒別的法子了。</br> 可是祁安王根本不敢睡,只因一閉眼,就能看到那嚇人的東西,而且那陰森森的聲音,一直在他耳邊響起。</br> 驚醒了兩次后,他說什么也不敢再睡了。</br> 祁安王妃及三個妾室都在一邊守著,安慰著他,可也無濟于事。</br> 同時,他已經差人去宸王府打聽了,看看那個神魚死沒死,是不是真的來找他了。</br> 現在他都后悔死了,就不應該聽宋元王的話,的那個沒影的神魚鱗干什么,他又沒病,也不用治療,現在好了,找上他了,都嚇破膽了。</br> 關起門來,他當然是敢罵宋元王的。</br> 祁安王妃在得知事情的原委后,不由地埋怨起他來。</br> “殿下,妾身都說過了,宋元王兄的話不能聽信的,他就是拉你一起,好事從來都沒殿下的份,禍事往往都是與您一人一半,或是您占的多一些,這個虧咱們都吃了好幾回了,您怎么就是不聽妾身的話呢。”她憂聲地道。</br> 祁安王也后悔呀,可拉不下來臉與自己的王妃認錯,只能敷衍式地揮了下手:“事情都發生了,你又來說本王,有什么用,本王都快嚇死了,你還說。”</br> “好好,不說了,不過殿下,您得保證,以后可不要再聽信宋元王兄的話了,什么神魚呀,他為何自己不去找宸王府的人取。”祁安王妃摟著他,輕聲地哄著。</br> “本王也不知道呀……你都沒看到,那東西嚇人著呢,一下就來了,一下又沒了,燈籠,對,那燈籠,本來好好的,一下就變成了青白色,鬼火一樣的,還有,那個,那個高大的黑影子,沒,沒頭的……啊……嗚嗚……嚇死我了……”祁安王哭了起來。</br> “好了,好了,不想了,現在殿下回了王府,那些臟東西再能,也不會來咱們王府鬧的,咱們王府里可有鎮魂符,對了,讓下人再找些驅鬼的符,這樣就更不怕了哈……”祁安王妃輕拍著他的背,跟哄孩子一樣。</br> 一邊的三個妾室互看了一眼,真心是想笑的,可卻都不敢,只能裝著難過的樣子。</br> 婢女端來壓驚的藥,祁安王在喝完后,眼皮子就睜不開了,可他不敢睡,他害怕,但最后還是抵不過藥力的睡了過去。</br> 祁安王妃的表情很不好看,再看了眼站在那里什么用也不頂的三個妾室,氣就不打一處來。</br> 對她們揮了下手:“你們去準備些殿下喜歡的吃食,想必殿下醒了會餓的,別都杵在這里了。”</br> “妾身告退!”三人很聽話的走了出去。</br> 直到走出好遠,三人才停下腳步的回頭看了一眼,這才相視一眼的笑了。</br> “到底是什么東西呀,把殿下嚇成那個樣子,那一身的味道,真是受不了。”其中的一個妾室小聲道。</br> “聽說,是宋元王告訴殿下,說宸王府中,有一個神魚,其魚鱗可是治百病的神藥,就慫恿殿下去聯絡收買了宸王中的下人,偷這神魚的魚鱗,說是要進獻給皇上的,看來是沒成,還把自己嚇到了。”又一個年輕的妾室道。</br> “這宋元王就沒出過什么好主意,那次是王妃先著了道,從宸王府回來,就那樣了,還好是在府里才開始的,這要是在街上,可有看頭了,而且殿下他們還是被蛇群追著跑的,聽著都嚇人,這次更玄乎了,見鬼了。”另一個妾室道。</br> “行了,別說了,快走吧,省得被王妃再聽到,罰咱們。”三人結伴地快步離開。</br> 沒用半個時辰,祁安王開始閉著眼的大叫了起來,還手舞足蹈的,再一聲驚吼過后,直接坐起了身體,一頭的冷汗不說,面色蒼白,雙眼都失了焦。</br> 祁安王妃都被他這樣子嚇到了,一頓安撫,方才讓他回過神來,抱著王妃大聲地哭嚎了起來。</br> 直到天黑下來,他是怎么都不敢再睡,就讓那些妾室為他講笑話,好提精神。</br> 可大家把聽到的笑話都說遍了,祁安王的嘴角都沒上揚一下,他的心思就不在這上面,哪能笑得出來。</br> 就在他疲憊的扭頭無意間掃了下窗子,立即驚恐地瞪大了眼睛。</br> 他指著那窗子張大了嘴,卻發不出聲音來。</br> 正拿了水果要喂他的祁安王妃一回頭,就看到他這嚇人的樣子,立即問道:“殿下,您這是……”</br> “鬼……無,無無頭……鬼呀……”祁安王終于叫出聲來了,那嘶吼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房間。</br> 大家全都看向他所指的方向,可那里什么也沒有呀,幾人互看了一眼,都認為他是真的被嚇出毛病來了。</br> 就在大家上前安撫他時,突然屋內的燭燈輕響起了“啪啪”聲,就像有蟲子撲在燭火上,被打到了一樣。</br> 聲音很是微弱,但祁安王卻聽到了。</br> 他一把推開擋在面前的一個妾室,就盯著不遠處的燈罩在看。</br> 猛然,那燈罩內原本溫暖柔和的光,再閃了一下,又在暗了一下后,再亮時,已經變成了青白色。</br> “啊……來了,來了……它來了……怎么辦……快呀,躲哪里……起開……”祁安王驚慌地大叫著。</br> 他從床上跳起來,將圍著他身前的四個女人全都推開,只穿著襲衣,光著腳的就往門外跑。</br> 當他一開門,就看到門口有個白衣人,頭發全都垂在前面的站在那里。</br> 他大叫一聲,轉身再往回跑,與追上來的四個女人撞在一起,可她們在倒地時,也看到了,尖叫聲四起時,那白色的東西突然不見了。</br> 聽到聲音的祁安王府的下人趕到時,祁安王與另一個妾室已經暈過去了,但其他三個女人,也沒好到哪里去,嚇得花容失色。</br> 下人端下壓驚的藥,給他們都喝下。</br> 沒有半柱香的時間,祁安王妃的嘴角就不受控制了,笑聲從她的嘴里發出來。</br> 然后是另外的兩個妾室,也與祁安王妃一樣,也在笑,而且聲音也越來越大。</br> 祁安王醒來后也開始笑,這笑聲在祁安王府里響了一整夜。</br> 根本停不下來。</br> 可這聲音,聽著像笑,又像在哭,特別瘆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