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暮云在仔細地看過那布包中的粉末后,眼睛緊瞇了下,表情也凝重了起來。</br> 他先對蘇寒道:“拿個空瓷瓶來,然后命人準備半桶黃酒和半桶米醋,再準備半桶知母與連翹煮過的水,混合在一起,將這個暖閣仔細地清理一遍。”</br> 蘇寒很乖巧的應著:“好的,師兄!”</br> 蕭沐庭這時卻開口:“那我們身上的衣物,是不是也得換洗一下。”</br> 古暮云再扭頭過來看向他,搖頭:“換是一定要換,但不必清洗了,直接燒掉,這塊布,過后也要燒,而且交代燒東西的人,最好做好防護,免得沾上毒粉,這個東西挺霸道。”</br> “是何物?”蕭沐庭再問。</br> “此毒的名稱不知,但卻知道此毒如沾上的話,所沾毒的部位會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開始潰爛,一旦要是再沾染到其他地方,也會有一樣的效果,而且此毒會往身體內(nèi)部浸入,痛感十足,讓人生不如死,直到浸入心脈后,人死,可此毒卻不會停止,依舊會繼續(xù)浸腐血肉,如同化尸水般,最終只會剩下一堆白骨。”古暮云語氣平淡的道。</br> “里面放硫酸了?”蘇寒驚訝的脫口而出。</br> 古暮云看向她:“什么?”</br> 蘇寒立即改口:“綠礬!”</br> 古暮云輕點了下頭:“與這個有關,但不是綠礬,而是被提煉出來的綠礬油。”</br> 蘇寒扭頭冷哼一聲:“這回仇可結大了,小子,你真當我是只病貓呢!”</br> 蕭沐庭感覺到她此時異常的氣憤,緊握住她的手:“這件事,我來就好。”</br> “不行!”蘇寒立即反對:“你這么大的人物,親自審他,那可真給他臉了,他長那腦袋了嗎。”</br> 蕭沐庭的心情頓時就明媚了,嘴角也輕揚起了笑意:“他確實是沒長。”</br> “師兄,此毒與仙瑤宮有關嗎?”蘇寒再看向古暮云。</br> ?詩已經(jīng)找來一個瓷瓶交給了他,此時他正在仔細地將那粉末往那瓷瓶中放呢。</br> 卻也不耽誤他回答,輕搖了下頭的道:“無關,看著更像是幽蘿宮的手法。”</br> “你是怎么瞧出來的?”蘇寒不解地問。</br> 古暮云瞄了她一眼,嘴角輕揚著笑意地道:“仙瑤宮主要是以醫(yī)術為主,而幽蘿谷卻是以制毒、下毒為主,之所以仙瑤宮與幽蘿宮不對付,也是因為他們下的毒,幾乎都被仙瑤宮給解了,從此就較量上了。”</br> “所以,咱們也知道他們手中的毒,大致都是些什么,一般都有什么成分,要怎么解嘍?”蘇寒對他眨了眨眼。</br> 古暮云手穩(wěn)地將布上的毒藥,一絲不差的都裝在了瓷瓶后,再用塞子塞住,這才對她點了下頭:“對,而且會將已知幽蘿谷的毒藥記錄在冊,供后入門的弟子研習,要知道,這可是出師的一項考核之一。”</br> “還有這樣的事呢,那你是不是都考過了?”蘇寒有點吃驚的輕撇了下嘴角。</br> 古暮云站起身來,點頭:“師兄不才,全項通過。”</br> 蘇寒再聳了下肩,再扭頭看向蕭沐庭,有些小慶幸的道:“幸虧我沒在那師門中學習,不然,我估計死在上面,我都出不了師了,白老頭都能讓我氣死。”</br> “呵呵……不能,他可舍不得你這么聰明的徒弟。”蕭沐庭笑出聲來。</br> 蘇寒卻不這么認為地搖頭:“聰明的在這里呢,你師父定以你為傲。”</br> 古暮云走過來,將手中的那瓶藥遞到她的面前:“他也差一點,被我氣死,還好,我出師門了,他算是撿了一條命。”</br> 屋內(nèi)再傳來笑聲,這兩位不虧是同門師兄妹呀,聊天都這么不一樣,氣死師父也是一種本事嗎?</br> 蘇寒伸手接過那瓶藥,再抬眼看向古暮云:“這樣就行了,此毒就按你剛剛說的什么黃酒、米醋的,就能解了?”</br> 古暮云點頭,再指了下她手中的瓶子,微微一笑的道:“其實,有時候毒藥與救命的藥,也就只差了那么一兩味的藥罷了,只是這一瓶中的,是被人改良過的。”</br> “你不會說的是,加了綠礬油吧?”蘇寒問道。</br> 古暮云卻是溫暖一笑的點頭:“就是。”</br> 蘇寒的表情瞬間就陰沉了下來,眼睛再是一轉的看向古暮云:“師兄,制毒之人,必會解毒之法,是不是。”</br> “正常來說,是,但你說的這個人,我不確定。”古暮云挑了下眉。</br> “蘇禹說,他才是蘇文斌的親傳弟子,對他比對親兒子都親,而他又說是蘇文斌的親兒子,哼,有意思了。”蘇寒表情陰險的冷揚著嘴角,眼中閃過一絲殺意。</br> 古暮云抿了抿嘴,有些擔心地看著她:“師妹……”</br> “我知道,只要此毒不是出自仙瑤宮就好,既然與咱們師門沒關系,那我就可以放手干了。”蘇寒握緊了手中的瓷瓶。</br> 當她甩著膀子沖進地牢,看到被綁在十字木架子上,禿瓢的腦袋低垂著,全身只有一塊遮羞布的蘇堅時,她的眼中再陰了陰。</br> 從一邊端過一盆冷水,直接向他潑去,將昏迷的蘇堅激醒。</br> 當他目光惺忪地剛抬起頭來時,眼前再是一花,臉上就被重重地擊了一拳,慘呼聲傳來的同時,從嘴里還飛出兩顆牙。</br> 蘇寒抽出江濱腰上的刀,將捆綁著蘇堅的繩子砍斷,將刀扔回給江濱后,直接扯住了蘇堅的手臂,一個回身將他摔在了地上,她轉身跨上去,對準蘇堅的面門,又是一拳。</br> “我讓你使壞!我讓你下毒!我讓你對我家相公下黑手!我讓你媽都認不出來你這個不孝子!我讓你知道花兒為什么這樣紅!我讓你不要臉!我讓你不學好!”</br> 蘇寒每說一句,就有一記重拳落在蘇堅的臉上,只聽著那一聲比一聲慘的叫聲,伴隨著從他臉上飛濺出來的血跡。</br> 站在牢門外的一行人,都張大了嘴,瞪大了眼的看著在牢內(nèi)揮著拳頭的人,再同時咽了下嗓子。</br> 這樣的蘇寒他們可全都沒見過,頭一次呀。</br> 可站在前排的蕭沐庭卻是一臉的傲嬌樣,還得意的揚起嘴角,再挑了下眉,心里都美冒泡了。</br> 古暮云雖然也有些意外,可卻瞬間就緩過神來,還一副饒有興致的看著,再輕搖了下頭:“用的是蠻力,這樣會累的。”</br> “她高興就好,這是發(fā)泄情緒的好方法。”蕭沐庭冷冷的道。</br> “你說是就是?”古暮云的語氣也很冷淡。</br> “是我家娘子說的。”蕭沐庭再白了他一眼。</br> “我?guī)熋谜f得對。”古暮云改了口。</br> 站在身后的幾人,都無語了,這兩人怎么突然就這么幼稚了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