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沐庭在第二天就得到了消息,皇上已經傳旨了,命令正在外練的鎮南軍,前往涉洲城去剿匪。</br> 在同一天,原本被禁于府的曹玉坤及其子曹驥良一起被羈押于督察院。</br> 蕭沐庭靠在暖閣內的軟靠上,嘴角輕揚著冷冷的笑意。</br> 祁偉恭敬地立于一邊小聲道:“這樣看來,咱們離開時,應該不會再受阻了?!?lt;/br> “你想得太簡單了,真以為這樣就行了?”蕭沐庭瞄了他一眼后,輕搖了下頭。</br> 祁偉的眼睛轉了轉后問道:“還會有誰呀?”</br> “誰都有可能,本王離京,會讓很多人放下心來,但也有人會覺得不放心?!笔掋逋⒌氖种械臅鴥匀佑谧郎?,坐直了身體。</br> 祁偉輕皺眉的想了想道:“現在宋元王和祁安王全都被冷落了,短時間之內是不會被重新啟用的,而且關于涉洲一案,這二位也有多多少少的涉及在里面,他們現在是自身難保了,自然不會再來找殿下的麻煩,曹丞相一府也算是敗落了,承安郡王那邊也沒什么威脅了,他現在應該自顧不暇地想要開脫或是壯大自己,看看這京城之地,也沒誰了呀?!?lt;/br> “不用太大的人物,小人物也有他們自己的想法的,現在本王不想再節外生枝了,明日繼續往那邊運物品,時間縮短,盡快的把府中的東西移出去,對于府內的封堵工作也要加快,本王要在半個月后,離京。”蕭沐庭的眼睛輕輕的瞇了瞇。</br> 祁偉點頭轉身離開,但走了三步后,又回來了:“對了,殿下,京兆尹那邊傳來消息,蘇二小姐要見見王妃,還有就是杜少卿也傳來了消息,蘇禹應該是不行了,也就再能堅持五日?!?lt;/br> 蕭沐庭剛拿起的書,又再度放了回去,眉頭緊皺了起來:“蘇萌想見寒兒是為何來?她難道還知道些什么?可寒兒的身世已經都弄清楚了,還能有什么不為人知的呢?”</br> “屬下覺得,還是去見見的好,雖然京兆尹咱們打過招呼,可任經桓這個人向來圓滑,以前是因為寶慶郡王和殿下的原因,他自然是陪著小心的,可現在……殿下沒覺得這次的事發生后,咱們與他打招呼時,他的態度有所變化嗎?”祁偉再提醒著他。</br> “任宏達就是個墻頭草,風往哪里吹,他就會往哪里靠,苗頭有點不對,就會先撤離,這么多年來,他也憑借著這個察言觀色的本事,壯大了一府中的勢力,而且自認為得意的就是攀上了寶慶郡王叔這門親事,卻不成想最后還沒得什么好,而任經桓也真是得了他的真傳了,哼,真以為本王沒落了,就想來個落井下石,是不是早了些?!笔掋逋ダ浜咧?。</br> 蘇寒清冷的聲音,從另一側的屏風后傳來:“這有什么早晚之說,他不過就是想提早抽身,免得被咱們連累唄,而且原本皇上的態度是個人就看得明白,咱們不被待見也不是一兩天了,他現在能撤還不快些,但落井下石的事,他還真能干得出來。”</br> 話音一落,她就從屏風后露出個頭來,還對著坐在那里的蕭沐庭勾了勾手指頭,小模樣特別逗人。</br> “殿下過來看看唄,我畫完了?!彼χ?。</br> 蕭沐庭起身走了過去,祁偉自然也是笑呵呵地跟了進去。</br> “他能干出來,也得有讓他立功的事情才行。”蕭沐庭也跟著說了一句。</br> “怎么沒有,說白了,就蘇府那個地方,破得不能再破的墻,能攔住府外人的窺視,真能防住府中人的嗎?未必吧?!碧K寒輕搖著頭。</br> 蕭沐庭伸頭看向著她的畫作,這次所繪的是牡丹圖,而且明顯能看出她畫技長進了很多,可以算得是件上品之作了,再練些時日,想必也可以掛到外面現世了,估計不會有人認為這只是一個學畫才幾個月的人所畫的作品。</br> 不過他還是看出幾處不妥之處,持筆在畫上輕涂了幾筆,整個畫作就更有神韻了。</br> “你不會是說,這個蘇萌也知道些什么事?!笔掋逋ピ偻犷^看畫時,開口問道。</br> 蘇寒點頭:“蘇謹都能知道點,蘇萌會不知道嗎?想來,這位景小娘的身份,這蘇府里的人全都是心知肚明的,不過就是礙于蘇文斌的威嚴,他們都在守口如瓶,但對于我的身份,想來知道的人就不會太多,但從蘇文斌對于我的態度上來看,他們應該也有幾分猜測的。”</br> “那她還真就不能再留了,絕不能從她的嘴里泄露出去?!笔掋逋サ难劬p瞇了下。</br> “所以,祁統領先行安排一下,咱們去一趟京兆尹,對外,怎么都是一家姐妹,救不了她,也可以送她一程,也算是盡了這份姐妹的情誼了。”蘇寒先是對祁偉點了下頭后,再看向蕭沐庭笑道。</br> “好,去安排吧,本王陪同王妃一同前往。”蕭沐庭對祁偉閉了下眼的微點頭。</br> 祁偉笑著剛要轉身,又問了一句:“那大理寺那邊?”</br> “那個人就不必咱們再操心了,不過本王妃心善,可以為他釘一副好些的棺材。”蘇寒對他再點頭一笑。</br> 祁偉明白了施禮離開。</br> 蕭沐庭伸手將她摟在懷里,心疼地道:“真是太難為你了,要是按本王的想法,這些人一個都不必留,直接砍了了事,然后扔到亂墳崗里喂野狗,你卻還給他們準備棺材,真是以德報怨了?!?lt;/br> 蘇寒頭靠在他的胸口輕蹭了下道:“全都是求一個心安吧,其實說白了,蘇文斌再不好,再有目的,他確實是把我養大的人,如果從這個角度看來,他可比那個人強太多了,不過我可非什么圣母,有仇我必會報,一個都跑不了,至于身后事嗎,其實我也是想給自己和你爭個顏面,別讓世人說咱太刻薄,對外,我們還真是一家人,不是嗎?!?lt;/br> “本王從來不在乎這些身外之名,你大可不必委屈自己?!笔掋逋е?,向暖閣外走去。</br> 蘇寒抬頭看向他:“你英雄蓋世,自是不必理會,可咱們是要去開創新天地的,名聲這個東西最好還是要有的,而且還得是好一些的,萬古流芳和遺臭萬年比起來,還是前者好些的吧,我也想要個美名呢?!?lt;/br> “好,就依你,那就再便宜他們一次吧。”蕭沐庭被她說的,別提多得意了,感覺自己偶爾地要些虛榮名聲,也是很重要的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