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押解著韓知山的囚車進了百鳳城。</br> 負責押送的,正是容俊熙和蕭宴漓。</br> 季清川將一份證詞口供遞到了蕭沐庭的面前,他卻揮了下手的道:“給你家大人,此案他是主審。”</br> 季清川在將供詞遞到康延輝手中時道:“這是鏡月城的太守蕭沐平所審出來的,證據確鑿,下官已將被關押的那些百姓解救出來,不過有些人確實是病重了,好在我們在解救他們出來后,回春堂的古神醫帶著人趕到了那里,已經對這些病患進行了救治,另外,對于劉奎勝的宅府也進行了搜查,搜繳出很多的地契和房產憑據,經蕭大人審理,鎮中百姓證實,這些有一多半,都是其他鎮民的,而且在韓知山任職近五年來,最近的三年中,所發生的意外身亡案件特別多,只是從案宗上來看,并無錯處。”</br> “當然不會有,他還指望著這些政績來升官發財呢,可惜呀,他打錯了算盤,沒想到這蒼闕郡一夜之間就成了藩地,有了新主子,哼!敢在本王眼皮子底下耍手段,本王定會讓他知道什么叫疼!”蕭沐庭冷聲道。</br> 季清川點頭一笑:“這回他定會牢記于心,下官在韓知山府中所搜出來的銀兩,就讓人夠瞠目結舌的了,整整四十大箱,其中有二十箱的白銀,五箱的黃金,十箱的字畫,五箱的珠寶玉器,可是不少了,與邱楷府中所搜查出來的不相上下。”</br> “這就是個貪官!”康延輝氣憤地道。</br> “這些東西上面沾了多少無辜百姓的血淚,韓知山!本王要是讓你繼續活著,都對不起這些被你迫害而枉死的百姓!”蕭沐庭陰陰地道。</br> 康延輝自是感覺到了他的決心,很同意他的想法,蒼闕郡內的百姓以后要有好日子過了,再也不會讓那些自以為是的貪官再欺壓百姓,更不會如程天安那樣的惡霸的存在,他也要為之出力,全力配合宸王。</br> 而此時在曉霧鎮中,古暮云正帶著回春堂的伙計們,為從土地廟中解救出來的那些鄉民們看診。</br> 而此次隨他一起來的,還有潭池月和汪經賦,在看到這種場面時,二人的心情也很是不好,雖然他們也常年游走在外,四處行醫,但卻很少能看到這種情況,自然是不好只是觀望,在看到病情嚴重一些的病患后,主動接手去治療。</br> 古暮云看到二人這般主動,也是挺高興的,他知道師門中的這些長輩師叔們,雖然個個脾氣古怪,嘴上損人的功夫向來不弱,但他們都有一顆醫者仁心。</br> 不過這曉霧鎮的藥材確實是短缺,就算他們是帶著藥草來的,但這兩日下來的用藥量,也已經有點不夠用了。</br> 就在他聽完那位傳書信給他的堂兄說明情況后,立即叫來隨行的小伙計:“你跑一趟離這里最近的月鏡城,那里有一家古家的藥鋪子,先從他那里拿些草藥過來應急。”</br> 那小伙計聽后立即去辦,可沒用一會兒,他就又跑了回來,指著藥堂外道:“主子,小公子派人送藥來了……”</br> 古暮云聽聞立即起身沖出了藥鋪,就看到童江正笑著對他抱拳施禮:“童江見過古神醫,奉我家公子之命,特將草藥送來,公子吩咐過了,讓古神醫清點一下,如有缺少的,馬上列出明細,她自會盡快地在周邊調派,確保這里用藥充足。”m.</br> 古暮云心下是萬分的感動,蘇寒這暖人心的能力,是真真的強,她往往都會想到別人前頭去,處處如及時雨一樣的,來得是恰到好處,真如雪中送炭般的及時。</br> 立即叫人搬著草藥,再清點數量和種類后,將還需要的草藥寫于清單之上,交與了童江。</br> 這時他問道:“百鳳城中的情況如何了?你家公子沒什么舉動吧。”</br> 童江笑著回答:“那邊有殿下和太守大人在,想這位貪官也別想再翻身了,自古神醫帶著兩位老神醫來曉霧鎮后,公子就天天駐守于回春堂之中,除了調派這里所需的草藥外,還與另兩個神醫一起在堂中看診,沒有什么別的舉動,我家殿下看得嚴。”</br> “也好,得讓她有個怕的人,不然,你家公子能上天,讓她放心,這曉霧鎮的情況還算不錯,可控。”古暮云輕笑一聲。</br> 童江再對他道:“那在下就先行告辭,所需要的藥品及相關物品,會盡快的送達,對了,公子還有一事想讓古神醫相協辦理。”</br> “何事?”古暮云問道。</br> “公子想在鎮中設一處施粥棚,可鎮中有此能力的人,也只有咱們這家廣濟堂了,就有勞古神醫了,讓鎮中因受到這些罪官欺壓,而無家可歸,無處安身的百姓,有一口熱乎飯吃,隨后月鏡城的太守會派一隊人送來已經籌集好的糧食,也會派來人手相助,但這個頭,還是要古神醫來辦了。”童江上前一步,小聲地與他說明著。</br> 古暮云心中是萬分的感激,這丫頭也太會為人著想了,她知道,自己在這古家的地位不高,卻能想到如此的方法來為自己提升地位和知名度,太暖心了。</br> 他對童江點頭:“與她明說,我必會圓滿地完成她所部署的任務,你們的那句話是怎么說的來著。”</br> 童江笑道:“是保證完成任務!”</br> “對,就是這個,保證完成任務!”古暮云笑著對他點頭。</br> 當天下午,蕭沐平派來送糧食的隊伍就進了曉霧鎮,于當天晚上就建好了施粥的棚子,第二天一早,那熱氣騰騰的粥和饅頭就引來了眾多的鎮民。</br> 看到這一幕的潭池月和汪經賦都無不感慨,這才是一位仁君該有的胸懷和氣度,這才是體恤民情、民生,宸王果然是名不虛傳。</br> 而此時在原本縣衙之內,剛上任的云濤城太守駱海瀾,正親自坐在大堂之上,接待著前來狀告這對惡行滿滿的郎舅的罪行,他問得詳細,一邊的師爺記錄得完整,看著書案之上已經堆起足有三尺高的狀告文書,他此時真有想砍人的沖動。</br> 這曉霧鎮原本應該是個滿園花海的地方,可現在,花田里確實還有花卉,可鎮上卻是一片蕭條,鎮民見到外人時沒有熱情可言,卻都是懼怕的模樣,鎮中開門的鋪面都少之又少,更讓人不可原諒的是,十戶九空,而在這鎮郊外的一個山坳之中,卻是墳頭成堆,更有無人處理的成片白骨。</br> 他當了二十幾年的官,也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地方,可見這當地官員是何等的惡毒,罪無可贖!</br> 他定要將之繩之以法,以告慰被慘害的那些亡靈,更是要向后人警示,也是提醒自己,在他所任職期間,不可以再發生如此惡劣之事,萬萬不可。</br> 這一次曉霧鎮事件,讓太多人有了不同程度的觸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