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宴淳要離開百鳳城了,他前來辭行。</br> 第二日送他到城門外時,看到了那些被他安排在各城中的人手。</br> 他的面上不由尷尬起來,當時雖然他承認了自己的行為,可卻一直都沒有將這些人招回,自然也是有他的小心思,可現在這些人全都出現在他的面前,他也明白,自己的行蹤早就敗露了,他原本的那點僥幸的心理,此時讓他變成了一個小丑。</br> 蕭沐庭很大方的對他揚了下頭:“這是本王幫你收回來的人,一起帶回去吧,你培養些得力的人手也不容易,別在本王這里再折損了,怪可惜了的,回去用在刀刃上。”</br> “多謝小皇叔厚愛。”蕭宴淳也只能這樣說了,感覺此時他的臉如同火烤的一般難受。</br> 他依舊騎于馬上離開,不過這支隊伍之中,卻多了一輛不算差的馬車跟行,車簾被風吹動時,可見里面坐著一位青草色華服的女子,此人就是鳳鳴閣的含枝姑娘。</br> 此時站在百鳳城樓上的蘇寒,與身側的莫顏和蘭陽道:“看到了吧,無論怎么示好,他都不會站在咱們這邊,心合不到一起,留下也是徒勞。”</br> 莫顏點頭:“這樣的人,自然是不能放在身邊的,離心也離德,更可能是背后插刀子的那個人。”</br> 蘭陽也道:“只是不知,這次他回去后,還會如來之前那般受到禮王的信任嗎。”</br> “會!因為他在這里所見所聞的可一點不少,雖然沒參與什么真正的事件,可卻全程都是觀看到了的,回去后,他定會如實的向禮王匯報,他這一次的任務,也算是圓滿完成了,雖然郡中其他各城的情況……嗯……也不一定是不知道。”蘇寒的眼睛輕眨了眨后,馬上伸頭看向城樓下方。</br> 見這些人還站在那里看著蕭宴淳離開的方向,她將手放在唇上,打了個口哨。</br> 蕭沐庭馬上尋聲看過來,就見她站在垛眼之處,向他揮著手,示意他進城。</br> 等他帶著一行人進了城后,蘇寒三人都各自上了馬車,而蘇寒還從馬車窗處伸頭出來,向他勾著手指。</br> 這逗人的小模樣,把在場的幾人全都逗笑了。</br> 寶慶郡王馬上推了蕭沐庭一下:“快去吧,看把小王妃急的。”</br> “定是有什么急事了。”蕭沐庭也只是隨口解釋了一下,就快步的走過來,并直接上了馬車。</br> 馬車行起后,她就靠在他耳邊小聲地道:“我想到了一個可能,蕭宴淳應該不會只帶明面上這些人入藩地,應該有暗中的力量,可能已經分散于其他各城之中了。”</br> 蕭沐庭笑問道:“你急著叫我,就是為了這個?”</br> “這事還小呀?我就是剛剛在城樓上想到的……”蘇寒瞪著眼的看他,話說到一半,她又感覺到了不對,再咧著嘴地問道:“你不會早就知道了吧,都部署完了?”</br> 蕭沐庭得意地輕挑了下眉:“這次,我比你快。”</br> “那你不早說,還讓我想什么,真壞!”蘇寒輕捶了下他的手臂,轉身揭起車窗簾子向外看去,小嘴還輕嘟著,明顯有些生氣了。</br> 蕭沐庭長臂一伸,就將她重新拉回到懷里,還輕點了下她的鼻子:“不可以如此小氣,我不是怕你累嘛,所以就多想了點,然后就讓人去查辦了,要是你不高興了,那下次,我就不想了,全都由你來想,如何?”</br> “不要!”蘇寒馬上抬頭再瞪向他:“你想累死我呀,楊嬤嬤的核桃粉就算再好喝,可也不能見天地喝吧,再說了砸核桃也挺累的。”m.</br> “哈哈……還是你會疼人,這要是讓楊嬤嬤聽到了,又得高興好幾日,又不知要做多少好吃的給你了。”蕭沐庭在她的唇上輕啄了一下。</br> 蘇寒美個滋的靠在他的懷里:“本來就是嘛,以前我是真沒人疼,現在可不同了,疼愛我的人一大片一大片的,你可別欺負我喲,小心有人會揍你。”</br> “為夫可不敢,而且也不允許別人敢,對了,你那兩位師叔什么時候離開,白老頭什么時候回來?”蕭沐庭很聰明地轉移了話題。</br> 一聽這事,蘇寒剛剛放晴的小臉,再次陰了下來:“這次來的這兩位師叔吧……還算是講道理的人,而且曉霧鎮的事呢,他們也有幫忙的,聽師兄說,他們挺喜歡咱們蒼闕郡的,這二人還商量著,過幾日會去九安城逛逛,再去岳嶺城走走,看來是沒想那么快的離開,這也是我擔心的事。”</br> “擔心?為何,他們愿意留下來,對于城中的百姓來說,也是好事,仙瑤宮的神醫,可遇不可求的。”蕭沐庭輕拍著她的肩。</br> 蘇寒馬上從他的懷里坐直了的看著他:“你又不說實話了是吧,你真認為他們在這里一直待著是好事?不招禍就不錯了,你別忘了,這仙瑤宮里還有個大頭呢,那可是半拉眼珠子都沒看上我的人,我可沒有受虐的傾向,我還懶得理他呢。”</br> 蕭沐庭明白的點了下頭:“還真是,如果他以你外公的身份自居的前來找咱們,不接待自然是不好,可他是出于什么心態來的,還真不好說,萬一真的鬧翻了,后果絕不會是件事好。”</br> “說的就是這個嘛……還是別讓他來了,我得想想辦法。”蘇寒小嘴一癟癟,眼珠子快速地轉動著,想著辦法。</br> 這時,車外的祁偉道:“殿下,王妃,楊春來了,看樣子有點急。”</br> 蘇寒馬上揭起車窗簾,正看到已經奔過來的楊春,他麻利地調轉了馬頭,跟在了車邊。</br> 只聽他道:“殿下,公子,好消息,咱們磐江地段,駛入了三艘大船,聽聞是京城方向駛向南滇郡的貨船,不過他們沒有過咱們地段的憑證,在上游的蛟河灣處,已經與咱們關口的人起了沖突,很是豪橫,屬下有個想法……”</br> “說來聽聽。”蕭沐庭接著話問道。</br> “屬下想派人將此三艘大船攔截下來,如果再不服管理,就直接扣船、扣貨。”楊春直接產表述了自己的想法。</br> “是何理由這樣做?”蘇寒問道。</br> 楊春一笑:“公子,現在他們所經過的地段,可是咱們藩地的所屬轄區,在咱們地盤就得聽咱們的號令,這可不怪咱們不講道理,問題是講了道理他們不聽,還耍橫,為了維護殿下的威嚴,也只能秉公辦理了,扣押違規船只,也是其中一種較為輕的合理手段。”</br> “你都想好了,還來問什么,直接按章辦事就好了,為何不都辦好后,再讓我看看那船是何樣的呢,白高興一場。”蘇寒明著不高興,實則是在鼓勵他。</br> 楊春跟著她的時間也不短了,哪能不明白她的想法,得意地一笑后道:“屬下定讓公子看到這三艘大船的樣貌。”</br> “小心著點,人家敢闖關,就不會沒準備,南滇郡,哼,還真敢走這條路線,可據本王所知,從瑤江行駛的話,要比從磐江快最少三日。”蕭沐庭一邊提醒,一邊不解。</br> “示威唄,而且也是一種挑釁,讓你知道,他還有很多招數來對付你,一旦你要是不聽話,他就會聯合外流的那幾位,一起對你形成合圍之勢,有困死你的趨勢。”蘇寒撇著小嘴,一副嫌棄樣的道。</br> “哈哈……那你可真高看他了,別人能想出這樣的方法,本王還相信,就他?豬腦子一個,不過就是想著,現在他有些孤立無援了,手中的人也不如以前用著順心順手了,再想聯合一個新勢力,再對其施以寬宏大量的待人之道,大方的免去他的罪過,想著讓那人對他感激涕零呢,可他卻忘了,那人怎么可能如此,如果真得了勢的話,第一個沖入皇宮的人,就是他。”蕭沐庭冷冷的道。</br> 蘇寒再輕撇了下嘴地對楊春道:“人家都送船上門了,咱們不收不太妥,不要白不要,但要小心點,可萬不能損壞了,不然就虧大了,咱們過后就靠這個發家致富了。”</br> “屬下聽令!殿下與公子放心,屬下定會完成任務,過后犒勞屬下一頓燒烤行嗎?”楊春微彎腰,笑著看向馬車內的二人。</br> 蘇寒大方的一揮手:“只要此事辦成,別說一頓了,十頓都成!”</br> “屬下記下了!保證完成任務!”楊春說完拍馬離開。</br> 聽到此話的坐在馬車上的人,全都揭起車簾的探頭出來張望,卻不知是何原因,不過也知道,應該是又有好事要發生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