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寒這幾日并沒有外出,而且將蕭沐庭書房內所有的兵書、陣圖、及他所有的征戰詳情戰況全都搬了出來,堆了一地的分類開始研讀,并還自己重新做著筆記。</br> 從吃過早飯一直到掌燈,她足足這樣閉關了幾日,看得蕭沐庭都不知要怎么勸了。</br> 只是將每一頓膳食都端到她面前,然后會發現她因忙而忘記食用,待到他發現時都已經涼透了,于是他就每餐必會親自來喂,看著她吃光所準備的餐食,方才會作罷。</br> 不過在這期間,他也發現了她所研究的內容重點。</br> 根本就不是什么陣圖、排兵布陣,而是研究著所有郡外的地形、地況、兵力的部署,還有就是這幾日,風擎閣各地所傳來的居民統計人數,而且還是分年齡段的那種。</br> 這讓他感覺到了,這丫頭在琢磨著一件大事。</br> 果然又過了五日后,蘇寒鄭重的坐于他的面前,將一份她歸納的小冊子放在了他的面前,而且她還揚著興奮的小臉,期待他表揚的樣子。</br> 蕭沐庭沒有看她的那個冊子,反是伸頭的看著她:“不如你說給相公聽聽呀。”</br> “都寫在上面了,你看看唄!”蘇寒指了下桌上的冊子。</br> 蕭沐庭笑著挑眉,拿起來翻看著,漸漸地,他臉上的笑意退了下去,轉而取代的是他越來越驚訝的目光,再翻看到后面的時候,他眼中再顯現出驚喜之意,而且是越來越濃重。</br> 最后他抬起頭來看向緊盯著他的蘇寒:“這就是你這幾日廢寢忘食所想出來的?”</br> “咋了?行不通呀……那我再……再想想?”蘇寒表情有些失望的皺了皺小臉,再輕呶了下嘴。</br> 蕭沐庭伸手將她轉開的頭給摟了回來,再挑眉問道:“你真是如此設想的?”</br> 蘇寒的眼睛轉了轉后點頭:“對,我就是這么想的,與其因隊伍受損再重新招兵,不如就有預期的先前培養,關鍵時候直接頂上去就行,而且我認為軍中是需要新鮮血……那個力量的,年輕人的能力和體力還是很重要的,而老兵的經驗卻是不可取代的,這就是以老代新的一種傳承,軍魂一說非是一輩子都從軍,而是要把這種精神、信仰更好地傳承和繼承下來,這樣才是長久之計,所以,我的預設就是‘全民皆兵’。”</br> “寒兒,你可有想過,這全民皆兵的概念,可能是個理想化。”蕭沐庭嚴肅而認真的道。</br> 蘇寒點頭:“我知道,但理想不理想,也要從實踐中得到印證,不是嗎,咱們現在身處的蒼闕郡,除了周邊有四處對圣秦國內的外郡之地外,還有三處的他國邊境之地,現在不過就是國內之間的小打小鬧,如果真是要鬧大了呢,國外的勢力也參與其中,我就想知道,面對各路的大軍咱們還能有多少的優勢,人員的配備是不是還很充足,而我們要怎么保護百姓的安全。”</br> 蕭沐庭的目光再凝重了起來,這是個很嚴峻的問題,非他原本只是一國戰王時的單一性質,就現在蘇寒所提出來的疑問,他不能說一點可能性都沒有,一旦要是發生了的話,那么,將是他及整個郡的滅頂之災。</br> 他再看了眼手中的那個冊子,心中也有了一些算計,可要真正地實施起來,困難定不會少。</br> 蘇寒看出他有所觸動后,立即再趁熱打鐵的道:“相公,我想過了,原本咱圣秦招兵也是有規定的,招兵只招家中父子皆在或是兄弟多的家庭,對于獨苗的人家,就算有一顆報國心,也不會招收入伍,可這也無疑是打擊了那些,熱血青年的報國志,而我這個兵役之舉,也就解決了這個問題,不能正式入伍的人,可以在地方的預備役從軍,這也就是防范的第二梯隊,第三梯隊就是民兵,這個好理解吧,就是百姓的非正式的兵種,可以不用入伍服役,卻也一樣有軍人的素養,這就是對百姓的又一保障,而且我上面還提出了,女兵的事。”</br> “就是這上面所說的衛生兵、通訊兵?”蕭沐庭指著手中的冊子,見她點頭后,他再問道:“這是什么意思?”</br> 蘇寒那萌萌的大眼睛靈動的轉了下后,就立即瞇成了月牙狀。</br> 而且還對著他勾著手指,見他伸頭過來后,捧起他的俊臉就親了一口,再笑道:“原來英明神武,無所不能的宸王殿下,也有不知道呀。”</br> “那就請宸王妃不吝賜教嘍!”蕭沐庭虛心求教地對她笑著。</br> 蘇寒輕咳了一聲,一本正經的坐正了身體的道:“那好吧,看在殿下相公如此好學的精神,嘿嘿我就與您說了吧,衛生兵就是隨軍大夫,就是軍醫,不過不用有過高的醫術支援,會簡單的包扎,在將士戰斗時受傷的情況下,可以快速、及時地為其處理傷患,給受傷的士兵爭取較大的生存時間,而且此兵種也要有一定有體力,將還能再搶救一下的傷兵抬出戰場,到后方救治的機會。”</br> “嗯?可戰斗如此激烈,他們要是混在軍中,那不是很亂嗎?萬一誤傷的話……”蕭沐庭沒太明白地提出自己的疑問。</br> “哪會讓他們沖在前面,而是在推進的過程中,在先鋒的后方,對那些受傷的將士進行救治,要知道,咱們在征戰過程中,總會有受傷的官兵吧,可一般在那種激烈的情況下,根本顧不上這些還能再搶救一下的傷員,錯過了止血的時間,就會失去一個生命,而衛生兵,就是起到從閻王手里搶人的作用,要是真等到戰斗結束后,再打掃戰場,發現那些受傷的再送回到戰地醫館之中,等著軍醫救治,可真就晚了。”蘇寒盡力的想說得更明白一點,好讓他能懂自己的想法。</br> 蕭沐庭輕挑了下眉,點頭:“嗯,這個相公算是聽懂了些,那通訊……你不會說是傳令兵吧。”</br> “差不多,不過我所指的除了可以向外傳令和傳訊的外,還要在軍中內部進行傳訊的,要知道,口口相傳的誤差性有多大,溝能說成鬼,多能說成沒,再加上各地的方言上的差異,那就和聽天書差不多,而這通訊兵就起到了這個作用,必須是官言過關,表達清楚,并要有一定的身手,在傳訊過程中,一旦受困,能自我解救的,這個能力必須要強,除了體能,我還想到了靈活這一點,所以……”蘇寒眼中閃著興奮而精明的光芒。</br> “女兵!”蕭沐庭驚訝的道。</br> 蘇寒猛地跳起來,主動的竄進了他的懷里,摟著他的脖子在他的臉上狂親了兩下后笑道:“殿下相公就是聰明,英明還神武,天下無敵,舉世無雙……哦吔……”</br> 蕭沐庭也咧著嘴地笑了起來,他咋這么愛聽她夸自己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