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中午,常晉就找到在回春堂看診的蘇寒。</br> 將一份簡報遞到她的面前。</br> “已經查到了,蒼闕郡中只有月鏡城內有一家叫威遠的鏢局,十年前,鏢局的總鏢頭與其夫人在一次走鏢時遭到了劫匪,押鏢的十二個鏢師全部被殺,鏢貨也全部遺失,鏢局易主。”常晉說完喝著館中的藥茶。</br> “現在威遠鏢局的主人是誰?”蘇寒看著簡報問道。</br> “此人姓許,名貴生,可多方查證,他不過就是當地的一個私塾先生,已經年過半百,沒有身手,現在威遠鏢局的總鏢頭卻是一個叫方江華的四十五歲的漢子,此人還真是系出江湖中的一個名門大派,不過卻是個記名弟子,身手嘛……差了些,而其親姐,正是已故原總鏢頭呂威遠的妻子方英華,而此女出身自岳清派,這可是個名門正派,而呂威遠也是其師兄,這二人同時遇害的幾率應該很低,只因能從此派出師的人,身手都不會太差。”常晉別有深意地對她點了點頭。</br> “這么說來,十年前的這次失鏢被害,并非是一起簡單的劫鏢事件?”蘇寒抬眼看著他。</br> 常晉點了下頭:“他們出事的地段,就在涉洲城郊外,據我所知,十年前的涉洲城,已經在曹玉坤和承安郡王的勢力范圍內了。”</br> 蘇寒明白的點了下頭:“可知道,當年所失的鏢涉及的金額是多少?”</br> 常晉搖了下頭:“具體的數據不詳,不過要按鏢局內的規定來說,每次走鏢都不會少于一萬兩銀子的貨價,不然,走一趟不賺錢,而這個基準也是普通鏢師押運的規格,能讓總鏢頭夫妻親自押運,可見是特別貴重的鏢。”</br> 蘇寒抿了抿嘴角:“其實只從你這一份東西,也看出了一個大概,當年這鏢銀賠付得并不難,根本沒有必要賣孩子,可為什么就這么賣了呢,真是真的為了還債嗎?反正我不信。”</br> “我也不信,而且對于方江華也了解了一下,此人現在的生活,雖然不算是大富貴,但也是吃喝不愁,根本沒有囧困一說,不過知曉和相熟的人,對于他的看法都不是特別的好,更有人說他是喝著親人的血活著的。”常晉挑眉的冷笑。</br> “百聞不如一見,咱們就來個眼見為實,明天一早,咱們就去一趟這個威遠鏢局,要真是個惡狼,咱們就當一回獵人,開始獵這只白眼狼,給我家韻竹全家報仇。”蘇寒將簡報拍在手下,堅定的道。</br> “好!”常晉欣然同意,他是太欣賞她的這個做派了。</br> 有仇必報!絕不放過一個惡人,而且對于身邊的人是誠心實意的好,難怪會有這么多人都信服于她呢。</br> 他也是其中的一個。</br> 回到府里時,蕭沐庭還沒回來,不過寶慶郡王妃與蘭陽卻在,她們特意將農莊里新摘的果子運來府中。</br> 蘇寒看著那些新鮮的果子,就笑得合不攏嘴了,再看到蘭陽做好的果子羹,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吃到嘴了。</br> 三人吃得正歡時,蘇寒對蘭陽道:“明天你去醫館,我已經與師兄說好了,他會從明天開始教授你施針之法,你認真的與他學,一定可以的。”</br> “真的嗎,那太好了,師伯終于答應了,我定當好好地學習。”蘭陽高興地直拍手。</br> 蘇寒點頭:“他是有顧慮,你怎么也是個郡主,而且還是鄑陽侯府的世子妃,施針之法本就難了些,要勤加練習才行,對于穴位的掌握也是有很高要求的,有太多人也是因為吃不了個苦,而放棄學習的。”</br> “我不會,我一定能學會。”蘭陽堅定地表態。</br> 寶慶郡王妃笑看著她:“別說哈,這孩子自小到大,我都沒見過她對于什么事有那么大的興趣,好像干什么都不起勁一樣,再好的東西看過也就算了,可自從與你在一起后,她是真的不一樣了,沒想到,她還是個學醫的材料。”</br> “也是小皇嬸教得好呀,入門的東西一點都不難,而且還讓我特別有興頭,越學越好玩兒,自然就會越想學了,后來看到小小的成效后,就更放不下了,而且外祖母,當我第一次救治他人時,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特別的好。”蘭陽一邊說,還一邊為蘇寒的碗中再盛著鮮果羹。</br> “也是蘭陽聰明,其實說起來,學習每一項技能,都是要有天賦的,不然定當會很苦的,不過天賦也只是讓學習輕松一點罷了,后期的努力可是分不開的,要知道,為了第一副藥,她可是燒毀了我五個藥鍋,毀了足有二十副配藥方成的。”蘇寒笑道。</br> 蘭陽立即撒嬌道:“哎呀……小皇嬸,這么丟人的事,就快別說了,那不是初學時不懂嘛,沒經驗嘛,現在我可沒再燒壞過藥鍋了,一次都沒有呢。”</br> “你還想燒呀,那下回你自己帶鍋來吧,我可沒鍋給你用了。”蘇寒逗著她。</br> 蘭陽直接趴在桌子上,抱著頭,雙腳直跺地道:“哎呀……小皇嬸你可別笑人家了……”</br> 蘇寒與寶慶郡王妃笑得就更大聲了,蘇寒還道:“這哪里是嫁了人的小婦人呀,一看就是沒長大的孩子嘛……”</br> 寶慶郡王妃輕點著頭:“這就是在娘家人面前,要是在婆家,她可不敢如此,可會裝端莊了。”</br> “外祖母,小皇嬸……”蘭陽臉上羞紅一片地嬌嗔道。</br> 蘇寒再笑著摸了下她的小臉:“行了,不逗你了,明日就好好的去與古慕云學習去,有什么不會的就問他,要是想問我的話,就自己記錄好,等我回來后,再為你一一的解答。”</br> “小皇嬸,你又要出門了?”蘭陽原本還在高興的點頭,一聽這話,又立即瞪大了眼睛地問道。</br> 寶慶郡王妃也疑惑地看著她:“是又出了什么事了嗎?”</br> 蘇寒搖頭對兩人笑了笑:“沒什么大事,就是想找個鏢局押一趟鏢。”</br> “押鏢?”兩人同時發出疑問。</br> 蘇寒點頭:“對,而且所用的就是威遠鏢局。”</br> “威遠鏢局,不是咱們城中的萬通鏢局呀,為什么舍近求遠呢?”寶慶郡王再問。</br> 蘇寒輕挑了下眉:“想去那里看看,正好是在月鏡城內,可以帶著蕭宴漓一起前往,讓他順路也回去探望父母。”</br> “可以,路上有他護著,也放心些。”寶慶郡王妃明白,她不想說明,也就不問了,只要她能出入平安,比什么都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