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蕭沐庭把蘇寒帶到了書房,從書桌上拿出一張圖,遞到她的面前。</br> 蘇寒打開只看了一眼,就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做到的,只一晚上,就……你怎么做到的?”</br> 蕭沐庭特別滿意她此時的樣子,讓他向來都不太注重的虛榮心,一下就得到了滿足。</br> 蘇寒再展開,看著那張圖,還不停的驚嘆著:“這,這也太厲害了,還是他府里的平面圖,這是建筑圖吧,也太詳細了,你太厲害了……哇……”</br> 蕭沐庭得意的坐在椅中,喝著糯米湯,感覺今天的湯特別的甜。</br> 蘇寒已經拿著圖,自動的坐在窗下的小桌前,仔細的看了起來。</br> 他就拿起桌上的公文,時不時的還會看她一眼。</br> 見她那么專注的看著圖紙,這可是,又一發現,除了診病、練習射箭外,又一個能讓她專注的事。</br> 往往她這個樣子時,都會讓他感覺,她就是個正常人。</br> 另外,他還發現,蘇寒的這種傻,與一般認知的傻是有區別的,她這不應該算是傻,更像是一種心智短缺,因為她能聽懂道理,只是有時會任性一點罷了,而且能分清好壞,這是很特別的。</br> 收回目光,眼睛盯著公文也無法讓他集中精力,只能放下手中的公文,再看向坐在窗下,被明媚的陽光照著的蘇寒,格外的好看。</br> 就在這時,她伸手從頭上抽下一個小木棒,再用嘴咬住一頭,再抽出,竟然是個被削尖了頭的,上面被火烤黑的木棍。</br> 她自然的伸手,從桌上抽出一張紙來,再對照著那張圖紙,在上面畫了起來。</br> 蕭沐庭也伸頭看了看,卻沒太看懂她畫的是什么。</br> 他起身走到門口對侍衛小聲的說了幾句,再走回來,直接進了后面的書架內。</br> 當他再走出來時,已經快小半個時辰過去了,看到桌上放著的泡好的花茶,為她倒上一杯,走到她身邊。</br> “要不要休息一會兒,你已經畫半天了,不累嗎?”他柔聲的詢問著。</br> 蘇寒頭都沒抬,手也沒停地回答:“等一下哈,馬上就好,再有幾筆。”</br> 蕭沐庭再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的看到她所畫的東西時,還真是驚到了他。</br> 半個時辰,她竟然將這張圖紙上的圖,整個地拓了下來,而且連尺寸都沒錯。</br> 再看到她手邊的一根直木板,上面標注著刻度,他再回頭看了一眼,掛在書架處的律尺,不由一笑。m.</br> 非他的,而是她自己做的,這丫頭,真是絕了。</br> 就在這時,她手下再現出一把三角班尺,原來這個她也會用。</br> 用奇才來形容這丫頭,一點都不為過。</br> 直到她放下手中的筆,再將雙手緩緩的伸直,舉過頭頂,全身都向后仰著,然后頭也向后時,看到了一臉驚嘆的蕭沐庭時,她這才展顏一笑。</br> “是給我的嗎?”她指著他手中的茶碗。</br> “是!累了吧!”蕭沐庭立即恢復原本淡定的表情,生怕被她看出,自己沒見識的樣子。</br> 蘇寒接過他遞過來的茶碗點頭:“嗯,眼花、脖子僵硬,這畫圖,真不太好玩兒。”</br> “可你畫得很好,為何要畫它呢?”蕭沐庭問道。</br> 蘇寒眼睛眨了眨:“這是你找來的圖,想必一定有別的用途,我不可能在這上面亂涂亂畫的,所以,我就畫下來了,而且能拿回去,再仔細的瞅瞅。”</br> “其實這圖,本王也無別的用處,你可以直接在這里看,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可以問本王,或是咱們一起研究。”蕭沐庭覺得,把她當正常人來看,是對她的尊重。</br> 因為她會的一點不少,為什么會自己都不知道,想必,與白清陽所說的,那種一封,一堵,有關系。</br> 或許,在她想起一切的時候,她這個傻病也就好了。</br> 蘇寒喝了一口茶后,再看著他:“殿下,有件事,我想問問你。”</br> “嗯,說來聽聽。”蕭沐庭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削起了蘋果來。</br> “你說,在夢里夢到的東西,會是真的嗎?”蘇寒歪頭萌地看著他。</br> 蕭沐庭手上沒停,輕搖了下頭:“這個真不好說,要是以本王的經驗來說,是真的。”</br> 蘇寒的目光突然一滯,不由的問了一句:“是你所夢到的事,實現了嗎?”</br> 蕭沐庭的手一頓,蘋果皮斷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和難過,然后再點頭。</br> “我是不是不該問,那你別說了……都過去了……”蘇寒立即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br> 蕭沐庭看向她,再勉強的揚了下嘴角:“無事,確實都過去了,當年,本王駐守陽谷關時,突然夢到父皇站在本王床前,在對著本王笑,然后就離開了,本王驚醒,心中異常不安,沒出三天,就收到父皇駕崩的消息。”</br> 蘇寒不好意思的咧了下嘴:“對不起。”</br> “無妨,其實在那之前,本王還夢到過,母妃過世的場景,雖然她因病,面容憔悴,可笑的很溫柔,還有她留給本王的東西,在夢中,見到過。”蕭沐庭再閉了下眼,深吸了口氣。</br> 再睜開眼時,已經目光堅定的看著她,點頭:“所以,本王才會說,應該是真的。”蕭沐庭再對她點了下頭。</br> 蘇寒點頭:“我也夢到了,就是那個鐵籠子,綠眼睛,看不出什么來,但我卻就是覺得,那是我認識的一個人,特別熟悉的一個人,還有那個地方,那個藥柜……那個圖案,那個又陰,又潮的地方,我應該去過,可為什么,卻什么都想不起來了呢?”</br> 蕭沐庭按住她的肩,輕晃著她看向自己:“別擔心,過后,本王帶你再去一次。”</br> “可以嗎?真的嗎?”蘇寒滿眼都是感激。</br> 蕭沐庭笑著對她點頭:“真的,本王對你,絕不食言。”</br> “你真好!”蘇寒對他笑了起來。</br> 蕭沐庭滿意的笑了,將削好的蘋果遞到她的面前,她卻拿起刀一劈為二,分給他一半,還用半塊蘋果與他的輕碰了下,再憨憨的對她笑:“一言為定!”</br> 蕭沐庭笑著咬了一口,再輕挑眉,這個蘋果,特別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