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大船駛到了崖壁下的另一處有分岔的灣口時,從那里飛竄出綠色的蔓藤條,直接套在了船頭的桅桿上,帶著整條船急速地拐了方向,進了灣口的那片水域。</br> 這個急轉彎,來得過快,讓船上的人全都失去了平衡,好在是濮陽宏浚先前說過讓大家抓穩的話,而且讓掌舵早已放手,這才使得大家都是有驚無險。</br> 一拐過這個灣口,依舊是一條兩山夾一河的水道,山崖壁依舊是那種刀削般的直立,只是這兩側山體處,多了些從上面垂下的綠植蔓藤。</br> 不出百米,就看到了距河面高有十五丈的位置,一條山梁橫在兩山之間,如一條石橋,將兩山連接在了一起。</br> 更如一道山門,從這山梁上垂下來的綠色蔓藤就如門簾般,別有一番風情。</br> 過了這個山門后,河岸兩側就涌起了白色的霧氣,眼看著就將這里的所有景象給遮擋住了,大家不由得全都緊張了起來。</br> 這時古暮云也從船艙內走了出來,在看到此種情況后,很是不解的皺眉。</br> 蘭陽和莫顏已經將沾濕的帕巾發放到大家的手中,想以此來掩著口鼻地進行防御。</br> 濮陽宏浚雖然接了那濕帕子,可他并沒有用,而是依舊面帶著微笑地伸頭向前方張望,目光里滿是期盼。</br> 這時,大家也有所發現,這白色的濃霧獨獨沒有將這條船淹沒,而全都是圍繞在周邊,這可真是奇怪了。</br> 再行了有半刻鐘后,他們穿過了濃霧,終是看到了正前方,一處寬大的平臺渡口,而在那平臺之上,所站著的,正是一個白色的巨物,它此時在還興奮地在跳著腳,別看塊頭大,可落地時,卻沒有一絲聲響。</br> “我的天呀……”奕王不由輕呼出聲,手緊緊地抓著一樣震驚,張著嘴的寶慶郡王。</br> 濮陽宏浚的笑意更濃了些的,對著那巨物深鞠一禮,大聲道:“師父,徒兒回來了,而且還是帶了親人和朋友一起回來的。”</br> 那白色的巨物立即停了下來,伸手將身上的毛發整理了一下后,也對著大船上的人規矩地施了一禮,再伸手向岸上,做著“請”的手勢。</br> 這可把大家再次看愣了,也忙不迭地跟著一起回著禮。</br> 同時心下震驚萬分,這可是個獸吧,還會拘禮,而且姿勢還如此標準,這可真是神了。</br> 蘇寒在隨著大家施過禮后,大船也已經靠在了渡口處穩穩地停住了,那白色的巨物手法熟悉的將蔓藤系在一邊的大樹干上,想上前,又覺得不妥地后退了幾步,嘴里發出“唔唔”的聲音,伸著手地請他們上岸。</br> 濮陽宏浚最先跳上岸來,再搭好跳板,這才請大家上來。</br> 蘇寒卻一直站在船上,盯著那個白色的巨物。</br> 它足有三米高,最少的有近四百斤,身上長有白色的長毛,臉上的五官雖然也被白毛覆蓋住了,可眼睛卻異常的靈動,它的行為舉止,卻與人類無異,尤其是在看濮陽宏浚的目光里,多半是關切和慈愛,再帶著一絲的興奮。</br> 而最為特別的是,它的腳上,卻穿著一雙千層底的布鞋,而且腿上還系著鞋帶,這種裝扮可真是太人性化了。</br> 她這種直白的注視,自然是引來了那巨物的反應,它猛然地扭頭看向她,目光里帶是疑惑。</br> 蕭沐庭卻緊張的上前一步,將蘇寒擋在了身后,渾身上下散發著戒備之意的與那巨物來了個對視。</br> 濮陽宏浚將眾人都迎上了岸,這才看到蘇寒和蕭沐庭依舊在船上,而且一個直身挺立滿是戒備,一個從他身后探出頭來探究的樣子,再回頭,也看到了巨物正與這二人對瞪著呢。</br> 他不由一笑,伸手拉了下那巨物的手臂:“師父,這二人都是徒兒的親人,那個矮個子的,是徒兒的義妹,這個高個子的,是徒兒的妹夫,他們都是徒兒請來的貴客。”</br> 巨物收回目光,低頭看了他一眼后,再抬起頭來,看向兩人的目光里,也變得柔和了許多。</br> 蘇寒拉了下蕭沐庭的手,兩人一起走上了岸后,來到了那巨物的面前,很是鄭重的對其施了一禮:“見過師尊。”</br> 那巨物卻不高興的擺了下手,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兩人沒明白是什么意思,它就再拍了下后,又低頭看了看,雙手在胸口處撥開了白毛,拎出來一塊白色的玉牌子,那上面竟然刻有兩個字,不過這字是古文,兩人竟然全都不認識,不得不求助地看向濮陽宏浚。</br> 他微微一笑道:“師父不喜歡你們叫它師尊,會把它叫老了的,所以想讓你們叫名字,這牌子上就是它的名字,‘落霞’。”</br>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滕王閣序?”蘇寒驚訝地瞪著濮陽宏浚。</br> 他輕搖了下頭:“什么滕王閣序,未聽說過,不過落霞之名,可是先輩們為其所取,而且還是有籍牌的,可是正宗的濮陽家族的一員。”</br> “哦,失敬,失敬,原來是老祖宗啊……”蘇寒馬上再討好的施禮道。</br> 濮陽宏浚馬上再扯了下她的手,再回頭對著巨物笑了笑后,這才對她道:“莫要說這種話,它最不喜歡別人說它老,就叫名字,或是叫它‘小落霞’,那它一高興,你就有福氣了。”</br> “小……那多不尊重啊……”蘇寒瞪了瞪眼。</br> “它喜歡。”濮陽宏浚對二人挑了下眉。</br> “哦……明白了,誰還不是個寶寶了……”蘇寒馬上點頭的笑道。</br> “和你一樣,不想長大。”蕭沐庭也明白的笑道。</br> 蘇寒撇了下嘴的道:“有人疼著,誰想長大,萬一長大了沒人疼愛了怎么辦,還是當個寶寶好些,是不是,小落霞。”</br> “呃……”巨物先是一愣后,馬上就跟著點頭的:“哦……哦哦……”地叫了起來,還一個勁的對其招著手,向前方指了指。</br> “看到了吧,高興了,走吧,已經安排好了,大家先行住下,明日再說。”濮陽宏浚笑道。</br> 在巨物的帶領下,一行人穿過鋪著石子路的山道,行了可是不短的距離后,在過了一道密林后,眼前豁然開朗,一片村寨就在眼前,而此時的寨子內,已經有炊煙升起,更有不少村民,已經站在那里等著他們了。</br> 濮陽宏浚對著大家再伸了下手:“這里就是臥龍寨,大家請吧。”</br> “臥龍!還真是臥虎藏龍啊,真沒想到,原來這里還有這樣的一處洞天。”寶慶郡王感嘆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