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一到,對面的大軍排列整齊地向著臨淵城的方向壓近,卻獨不見有騎兵。</br> 一個方陣約五千人,足有二十個方陣,分為前中后三排的向前推進著。</br> 蘇寒伸手雙手呈八字地互抵在一起,瞄著對面的方陣后,輕笑一聲:“這要是走隊列的話,還真有氣勢,尤其是這踏地有聲的方面,真能震撼到一些人,可這是在打仗,如此密集的陣型,我在想,一炮轟過去,能炸死多少。”</br> “定是不少,要是用隊長的那種流星火炮,想來會更多。”靳國鋒笑道。</br> “你是想再見識是一下吧。”蕭沐庭瞄了他一眼的道。</br> “殿下不想?”靳國鋒馬上笑問道。</br> “這次不用流星火炮招待他們了,換一種。”蘇寒說話著,舉起手來向身后勾了勾手指。</br> 韻詩馬上過來聽令,只聽她道:“讓下面的投擲炮手,一定要按順利來,先來一輪辣椒彈,再來一輪胡椒彈,水彈是第三輪,然后是石灰彈,最后上桐油彈。”</br> “明白。”韻詩轉身跑下城墻。</br> 蘇寒這時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的再伸頭看向對面行進而來的大軍,眉頭頓時皺起:“不對呀,這軟骨散沒起作用嗎,怎么會還有這么多人呢?”</br> 蕭沐庭猜測道:“不會是因為事太緊急,沒來得及喝水?”</br> “不可能,不吃飽哪有力氣打仗,這不就是來送死的嗎?”蘇寒搖頭的道。</br> 韻蘭這時在兩人身后小聲道:“想吃,他們也得有得吃呀,泡了桐油的米,能咽下肚嗎,再肚子疼怎么打,仗打一半上哪找茅廁去,就算能搶回來幾擔米,不也得可著那些當官的先吃,小兵能吃上嗎?他們的軍隊與咱們怎么能比。”</br> 頓時她就被城墻上的四人八道目光給盯上了,她以為自己說錯話了呢,咧了下嘴角的再后退了一步,面上全是忐忑。</br> 蘇寒笑道:“看,我家蘭兒就是隨我了,聰明。”</br> “韻蘭姑娘所言甚是!”靳國鋒也點頭笑道。</br> 蕭沐庭輕點頭,在看向蘇寒時,露出笑意來。</br> 鐘良對著韻蘭豎起大拇指,這也是他當時在嘉銅關時常見她們做的一個動作。</br> 韻蘭這才松了口氣,再咧了咧嘴。</br> “可我還是覺得第一輪應該是他們先發起攻擊,而且還是箭支開路,你們說呢?”蘇寒對他們道。</br> “應該是,要是如此的話,會不會有損咱們的投擲器?”鐘良擔心地道。</br> “不會,就是覺得,得讓他們先來這一輪,不然,他們就沒有機會還手了,那帶來的武器不都白瞎了,想想都可惜,還是給咱們的好。”蘇寒搖頭道。</br> “蘇隊長說得對,雖然他們的箭支真不比咱們的好哪去,但最少不用打造呀,人家都送上門來了,不要也不合適。”靳國鋒笑道。</br> 蕭沐庭看他們可以如此放松地聊天,也是挺高興的,不過他是真有一個打算,就是要活捉對面的樸善亨,也不光是為了讓鐘良報仇,他也想看看,到底是個什么樣的沒有腦子的人,也敢在這里與他叫板。</br> 而此時樸善亨正指揮著大家直奔臨淵城外,此時的臨淵城,除了那城墻上被風吹得烈烈的“宸”字王旗外,格外的寂靜,城墻之上更是連個人影都沒有。</br> 樸善亨生氣,特別的生氣,可他還是指揮著大軍在離城門近千米開外就停了下來,沒有了騎兵的他,確實很不便利,為了能更加準確的得知此時臨淵城的情況,就命眼神好的部下登上高臺去觀望。</br> 可他忘了,現在所處于什么距離,那人又不是千里眼,怎么可能看清城墻上的情況。</br> 就在部下回報著:“回將軍,什么也看不到,城墻上好像沒有人……”的時候,臨淵城門卻被打開了。</br> 從里面竄出一小隊騎著馬的紅衣人,每個人肩上都扛著一個木質的立牌,縱列排于正對城門的路上,幾人翻身下馬,將那立牌定于路上,再翻身上馬地返回城門。</br> 樸善亨的目光一陰,回手搶過身邊副將的弓,搭弓射出一箭,那箭支直飛出去,可距離太遠了,在距紅衣人五百米開外就直插在了地面之上,眼看著這些人再進了城,而那臨淵城的城門再重重地關上。</br> 他氣得將手中的弓扔回給副將,舉起手中的戰刀,大吼一聲:“進發!”</br> 列陣再次移動了起來,依舊是踏地有聲,前排共六個方陣的士兵,一手拿著長槍,一手持著盾牌,向著城門而來。</br> 蘇寒伸頭從垛眼處看了看后,再撇嘴地挑了下眉。</br> 這時夏青跑了上來,半哈著腰的來到她的身邊,對她笑道:“全都插好了,不過想來,他們過不了咱們先前所布下的陷阱,是看不到的。”</br> “就看他們本事如何了,如果真看不到,到時候,想想辦法,就在他們臨閉眼時,展示在他們面前,也讓他們死個明白。”蘇寒無奈地輕搖了下頭。</br> “噗……”靳國鋒著實是沒忍住的笑出聲來,幾人看過去,他就坐在城墻下笑得這個開懷呀。</br> 蕭沐庭不由地瞪了他一眼,再對蘇寒道:“不用理他,沒見過大世面。”</br> 蘇寒明白的點頭,也不怪靳國鋒,以前他隨著蕭沐庭打的仗應該都是兩軍對壘,面對面廝殺的大戰,像現在這種以守為主,又有各種小手段的仗,想來他是頭一次打,上一次的風頭,也都讓青鸞姑娘們給搶了,他覺得好玩兒,也沒什么不對。</br> 她對夏青道:“告訴城中所有人,一定要隱蔽好,對于放進來的敵人,你們就是主戰場,務必發揮你們的優勢,把我軍的傷亡降到最低,而且對于進城的敵人,務求全部殲滅,不留一個活口,明白嗎?”</br> 夏青想要直起身來行禮,卻被她給按了回去,對她搖了搖頭:“所有隊員,我要求的是……”</br> “零傷亡!”夏青堅定地回答。</br> “對,去執行吧。”蘇寒對她點頭。</br> 看著夏青離開后,她馬上拿出哨子來,吹了一聲,所有在城墻上的人員,馬上將盾牌拿出來,做好了防御,同時城中也響起了牛角號的聲響。</br> 當第一支箭劃空而來時,整個臨淵城內,死寂一片。</br> 隨即就是一陣箭雨襲來,聽著頭頂上那乒乓作響的聲音,沒有一個人感覺到慌,反有一種興奮感。</br> 蘇寒被蕭沐庭緊緊的摟在懷里,他表情嚴肅,手卻在她的肩臂上輕輕的點動著,是在安慰著她。</br> 待到箭雨一過,又是一聲牛角號響起,從城內飛出十五個帶著燃火的“尾巴”的投擲彈,飛向了對面的敵軍陣營。</br> “轟”聲大作后,敵軍的陣營中就竄起了大片的紅色粉末霧氣,直接將對面的大軍給淹沒了,除了慘叫聲,還聽到了咒罵聲。</br> 還沒等這些紅霧散去,又飛來十五個投擲彈,又是一股土黃色的霧氣彌漫開來,這回聽到的慘叫聲不多了,但哀嚎聲和咳嗽聲卻多了起來。</br> 而此時在城樓和城內的官兵,都無暇去看現在敵人的慘狀,都在收集著敵人剛剛射進城中的箭支,一捆捆地打包起來,美個滋的推放于一邊,隨時備用。</br> 而靳國鋒這時高聲叫道:“讓你們嘗嘗這天女散花的厲害!再來一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